一名宫女捧着一只华丽的盒子走上前来,另一名宫女打开了盒子,伸手取出盒中之物,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了起来。
此物一出,人群之中先是一片死寂,随后出现了细碎的低语。
“怎么是扇子啊?婚事忌送扇,这是要‘散’的意思啊!”
“你看那扇面,精致倒是精致,可怎么是两只孤燕各自飞去?这不是‘劳燕纷飞”么?”
这些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敏言的耳朵里,她心想,这女人送的是这样的东西啊?她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这些私语自然也被江舜华听在耳里,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幽幽说到:“这面玉骨白绸扇是哀家特意请班羽大师制成,扇面上的画则为逐浪公子的手笔,不知这样的礼物是否配得起华卿家?”
华渊渟双眸微微一垂,开口到:“班大师乃我国第一制扇名家,逐浪公子的画亦是千金难求,微臣叩谢娘娘圣恩!”
说着,他跪下身来接礼,敏言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察觉到他此举,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
华渊渟从从容容地接下绸扇,起身道:“此扇颇为难得,但终归少了些什么。”
江舜华顺着他的话问到:“哦?少了些什么?”
华渊渟微微侧头,朝站在一旁的琴清说到:“去拿笔墨来。”
琴清应答一声,下去了。
众人听他这话,纷纷起了好奇之心,他打算做什么?
不一会儿,琴清端上笔墨呈到华渊渟跟前,华渊渟又示意另一名婢女将折扇打开,提笔粘墨,笔锋在扇面上游走起来。众人见状将脖子伸得老长,都想看看他到底在上面写了些什么。敏言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恨不得把红盖头一把给掀了。
笔锋一收,华渊渟的嘴角滑过一丝微笑,他将笔放回原处,示意婢女将扇举起。当众人看清扇面的空白处多出的那几行小字时,赞叹之声四起,而江舜华的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难看……
新房远离热闹的大堂,仍可听见喧哗之声飘来。待侍女们的脚步声远去,敏言猛地掀掉了头上的红布,一把揭开大红的喜被,抓起铺在床上的红枣、桂圆什么的就开始吃起来。这古代的结婚仪式实在折腾,新娘子一天不能吃东西,可把她饿坏了!眼下她也顾不得这满床“早生贵子”的吉祥兆头,恨不得把散落在床上的这些食物统统收进肚子里去。
吃着吃着,敏言的眼睛开始到处乱看起来。这间新房布置得可真漂亮,每一件装饰看起来都很高档的样子。她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悠,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心里一边暗叹华渊渟真是个有钱的主,肯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敏言心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华渊渟会不会把穿梭器藏在这里呢?可是她立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他怎么可能把唯一可以拿来威胁她的东西随便乱放呢?纵然如此,闲得无聊的敏言还是在屋里随意翻找,当然,一无所获。百度搜索(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
又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外头传来了人声。敏言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起扔在一旁的红盖头把自己的头盖好。在一阵哄笑声中,门被人打开了,敏言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好了好了,都走吧,都走吧!别打扰新人了!”
敏言听出这是霍随安的声音,原来他也来了。
来闹洞房的众人悻悻离去,周身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敏言眼珠滴溜溜地一转,伸手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华渊渟就站在自己面前,手维持着向前伸的动作,显然是愣住了。
他眉头轻轻一挑,收回了手,开口到:“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啊?”
“咦?”
“揭了盖头可就要开始洞房了。”
“!……”
敏言身子一滑,绕开正前方的华渊渟离开了床,她跳开老远,警惕地盯着华渊渟说到:“说好了我们只是演戏!”
华渊渟忍不住笑了,“不然你以为呢?”
敏言脸一红,尴尬地轻咳一声,开口到:“我只是提醒你!”
华渊渟脸上笑意不减,他望了眼被敏言从身上摘下来扔在床上的珠饰和少了大半的花生、桂圆,笑意更深了,“原本还怕你饿着,从厨房‘偷’了些点心给你,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委屈自己。”
敏言立刻跳了回来,两眼放光道:“真的呀?快给我快给我!这些东西根本填不饱肚子!”
华渊渟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递给敏言,敏言一点也不客气,当即打开纸包,一屁股坐到桌子前,吃起里面香甜的点心来。华渊渟坐到敏言身旁微笑地看着她,目光柔软。
敏言咂吧着嘴,问华渊渟:“你不来点儿吗?”
华渊渟摇摇头,“你吃吧。”
敏言又咬了一口酥点,边嚼边道:“真是太不公平了,新郎倌就可以在外头大吃大喝,新娘子就得饿肚子,这种不平等的待遇分明就预示了婚后双方地位的不平等!”
“唔,在你们那里,成亲不是这样的?”华渊渟视线不离敏言的脸庞。
“当然!我们那个时代是个男女平等的时代,就是女的也可以做皇帝,也可以当官,可以干男人干的事,享受到的东西和男人一样,明白?”
虽然真正的男女平等尚未实现,但敏言有意这样说,就是暗示华渊渟以后不要妄想她会接受这里男尊女卑的风俗。
“嗯,你们那个时代还有什么样的婚俗?”
“呃?婚俗?”敏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开口到:“呃,其实在我们那个时代,除了一些偏远的地方,传统的婚礼习俗已经差不多被摒弃了,新人们结婚的仪式都没有那么复杂了。而且我们那边是一夫一妻制,一个男人只要不与他老婆离婚,一辈子也就结一次婚,家里面的家务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的,老公可不能对老婆大呼小叫!”
“哦,明白了。”
“咦?”
他明白什么了?
敏言还在为华渊渟方才一脸正经的神情感到疑惑,就听他说到:“夜还长着呢,你打算就这么干坐着?”
“呃,不然还能干嘛?咦,对了,我想看看那把扇子!”
“太后赐的扇子?”
敏言点点头,她想知道华渊渟究竟在那扇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引得众人一片惊叹。
华渊渟道:“收到的贺礼都由管家收起来了,现在出去拿恐怕不方便,我可以告诉你我在那上面题了什么字。”
敏言身体微微向前一倾,“什么字?”
华渊渟的目光变得深邃,薄唇轻启:“茕茕孤飞燕,彷徨无所依。蓦然回首处,比翼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