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整个人都是懵的,任凭刘婆子抱着自己的脚,忘记了嫌弃,目光呆滞地问谢南嘉:“当真是胡三木?”
不等谢南嘉回答,几个大胆的农户已经上前验看,乱哄哄喊道:“是大管事,真的是大管事,大管事真的死了……”
李氏也是懵的,从听到二管事那一声喊,她就停止了叫骂,驴车停下后,她还坐在地上,不敢上前确认,等到有人说大管事真的死了,她才像突然回魂一般,嗷一嗓子从地上爬起来,直奔驴车而去。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彻云霄。
二管事在李氏的哭嚎声中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他清早前往县城去采购莲塘所需的物品,行至半道,听到有人喊救命,过去一看,发现刘婆子被人绑在路旁的树上,而大管事则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刘婆子告诉他,昨夜伺候姨娘的另一个婆子突然失踪,她奉四姨娘的命回京向主子报信,大管事原是要送她去县城,不想半路却遇到了山匪,大管事不肯就范,被山匪捅死,他们二人身上的银子全被山匪抢走了。
众人听了,全都唏嘘不已,那一段路确实不太平,常有山匪出没,因此大家谁也没有怀疑什么。
李氏却不信,她哭着质问二管事:“哪有这么巧的事,我男人去县城,你也去县城,他遇到了山匪,你又遇到了他,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当大管事,蓄意杀害了我男人。”
“你休要血口喷人。”二管事摊手道,“我去县城采买是昨天就定下的,庄子上好几个人都知道这事,而且我事先并不知道大管事也要去县城,怎么能说是蓄意杀害呢?”
“是的是的,我们可以作证。”人群中有几人说道,“昨天在莲塘,二管事确实说今天要去县城,还问我们要不要捎什么东西。”
刘婆子哭了一回,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也过来为二管事作证:“的确是遇到了山匪,二管事到的时候大管事已经不行了,管事娘子,你应该感谢二管事才对,要不是他,大管事如今还在路上躺着呢!”
“就是就是,二管事好心送你家男人回来,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家,哪有你这样行事的?”众人纷纷说道。
大管事一死,二管事瞬间成了主心骨,成了所有人巴结的对象。
只有李氏仍旧不信,哭闹着要报官。
二管事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报官的,不但要报官,还要报给侯爷知晓。”
四姨娘半晌都没说话,听到二管事这一句,猛地看向谢南嘉。
谢南嘉对她轻轻点头。
四姨娘心中一阵翻江倒海,但她深知眼下不是问话的时机,整了整衣衫,迈步上前:“既然如此,就烦劳二管事去京城走一趟,请侯爷派人来主持大局。”
二管事无可推诿,躬身道:“小的遵命。”
谢南嘉道:“如今庄子上群龙无首,姨娘虽是主子,但她不懂这里的事务,也不方便抛头露面,二管事先将这里的事交待利索再走吧!”
二管事与她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谢南嘉叫上刘婆子,搀着四姨娘回了院里。
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三个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惊肉跳,一路默不作声地回了上房。
刘婆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给四姨娘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姨娘,以前是奴婢狗眼看人低,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今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姨娘,为你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四姨娘道:“我不缺牛马,你也别忙着表忠心,你先说说,胡三木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婆子一提起这事就忍不住浑身哆嗦:“回姨娘,是胡三木想要杀我,被路过的二管事看到,二管事救了我,却失手将他杀了。”
四姨娘狐疑地看了谢南嘉一眼。
谢南嘉提议道:“刘嬷嬷吓得不轻,姨娘先让她去洗把脸冷静一下,有什么事过后再说不迟。”
四姨娘便挥手让刘婆子先下去了,等人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问谢南嘉:“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南嘉平静道:“我只是想用刘婆子试探一下胡三木,看他会不会阻挠刘婆子回京,如果他阻挠,就说明他和马婆子是一样的身份。”
“什么身份?”四姨娘惊问,“莫非他也要杀我?”
谢南嘉微微一笑:“姨娘一点就透,那你现在能确定谁是主使吗?”
“还能有谁,一定是秦氏那个恶妇,除了她,谁能指使动胡三木!”四姨娘咬牙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南嘉附和。
“那二管事是怎么回事?”四姨娘问道。
谢南嘉道:“二管事是我拜托他去的,但我只是让他跟着胡三木,看胡三木会如何行事,我并没想到胡三木会杀刘婆子,也没想到他会对胡三木动手。”
四姨娘半信半疑,可谢南嘉太过平静,她没办法从她脸上看出真假。
她转念又想,管它是真是假,总之事情是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只要二管事能顺利见到侯爷,她能顺利被侯爷接回,死个把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她便不再深究,只吩咐谢南嘉去把二管事找来,她要好好贿赂贿赂二管事,好让他见了侯爷多替她说几句好话。
谢南嘉走出院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照着她的计划进行,回京真的指日可待了。
她抬头看天,突然想起了赵靖玉,她笑了笑,在心里说,我的好庶弟,嫂子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可好?
三百里外的赵靖玉连打了三个喷嚏,接过丫头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对程志远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美人儿在思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