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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阁的弟子起了一壶好茶端来,万俟萧品着茶,一面听陆珩娓娓道来。他今日没有束发,如炬的目光从鼻梁中间斜刺出来:“你说什么?你媳妇儿是铜锣寨的人?”

陆珩也是刚刚知道此事,正是难以消化的阶段。以手支颐道:“可不是嘛。我之前就觉得她不对劲,但没想到真是这么一回事。”

万俟萧摆正身子:“此事牵连甚广,不是开玩笑的呀。”

“对啊。正是因为牵连甚广我才来找你啊。而且她已经知道府衙在哪儿,也知道明天铜锣寨的人会押送天牢,你说她明天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嘛……”万俟萧若有所思,呼出一口气,张开五指,将头发往后拢。从陆珩这个角度看去,万俟萧的确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不过他没那性子欣赏,抬脚就是踹去:“什么,你倒是说啊。”

万俟萧哎哟一身,往后一栽,随即扶正自己。“你别慌嘛,我也正在想啊。你估计也想到了吧。”

“什么?”

“劫囚。”

万俟萧吐出这两个字,陆珩的脸色脩然变得凝重起来,这正是他担心的。也是不敢想的。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喜欢她?”

陆珩抬头对上万俟萧的视线,不置可否的又低下头:“所以我不能让她冒险,明日有我们在,铜锣寨的人不会有危险。”

“可明天她真要去呢?”万俟萧又道:“那她的身份,就会暴露,你娘一定不会放过她。不过话说回来,真正的尹玉娴哪去了?”

陆珩心思活络着,如果娘子所言非虚,那他的正牌媳妇儿人跑了。这顶绿帽子……

陆珩不耐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哎呀!”万俟萧五指突然拍上桌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你说你儿媳妇不会将人——咔嚓了吧?”

陆珩一愣:“呸呸,她不会做这种人事的。”

“你还护着她。她抢了你正派媳妇的位置啊。也不关心关心。”

陆珩并不理会。不过话说回来,他似乎真的不太关心真正的尹玉娴到底去了哪里。私奔就私奔啰。

“那她会做什么?冒充别人嫁给你。对了,你媳妇儿不是说胡话吗,你没问?”

陆珩摇头,装傻充愣发,这要是让万俟萧知道,估计要笑一年。

万俟萧脚都跪麻了,站起来,整理长袍,一面活动着筋骨:“如此说来,这一切就容易解释了。还记得成亲那天,我跟你说娘子脚力大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学过武功的。尹阁老是文儒之人,怎会让女儿学武,一看那身手,没有几年练不成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万俟萧脑子千转百回,却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不是生病了吗,明天应该起不来床,更别说劫囚了。等我们速战速决之后,你将她带出来,咱们摊开明说。”

陆珩若有所思,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陆珩在万俟萧这儿讨到了主意,欲趁热打铁,想回去再问个究竟。一路策马而行,来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跨进东苑,正巧宜兰园的丫头捧着一卷物件前来。

“少爷。”

陆珩眼神在丫鬟脸上扫了一扫,机敏道:“什么东西。”

“回少爷的话,这是公主让小的送来的。说是让少夫人先记记,明日照着画。”

“照着画?”陆珩从丫鬟手里拿起卷轴,展开,竟是一副百花争艳图。这是母亲的杰作,一直挂在书房。“照着画?”陆珩喃喃自语,他对画作没什么造诣,所以深感起难度之大。连他都觉得难,更别提屋里的人了。

将卷轴卷好,陆珩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湿气还未消逝,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丫鬟的背影消失在花影中。陆珩适时打了个喷嚏,他怀疑自己也受了风寒。穿过小径,来到房门前,小暖不知去向。他推开门,关门,将卷轴放在桌上,便直奔里屋。

罗萝还在睡。陆珩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温度不冲手,又摸摸罗萝的额头,的确一点都不热了。显然比他出门前要好许多。陆珩侧身坐到床边,想再问一遍,可是呼喊了几遍,除了得到一阵鼾声,再无其他。

“阿萝?”

陆珩轻声唤着新得来的名字:“阿萝,原来你叫阿萝。”

明日的将是最紧要的日子,如若她一直卧床不起倒也不失是件好事。

铜锣寨当日被官兵剿匪,她是怎么逃出来的,怕是受了不少苦楚。陆珩越想,一颗心就越舍不得。不论如何,他既然娶了她,便是他的娘子,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等明日一过,他便按照万俟萧所说,大家将一切和盘托出。这样彼此知晓,也知道如何应对。

陆珩一番思忖,良苦用心。他一直在罗萝床前守候,哪儿不去,只取了一本书,打发时间,可看着,他不由觉得发困,于是就靠着床边的楠木雕花柱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此之前,罗萝已经喝下了两剂药,然而流入体内的不过一碗,不过倒也效果显著。到了申时,罗萝渐渐苏醒,她睁开眼,想坐起身,却发觉脚底有什么压着,于是昂起脖子一看,竟是陆珩在床尾,竟是睡着了,歪着脖子,手里拿着书,正是睡前看的那一页。

罗萝不想惊扰陆珩,就安静的躺下。望着床,罗萝记得自己在恶婆娘的书房,怎么一眨眼就躺在了床上?

“少爷,少爷第三服药煎好了。”

罗萝赶紧闭上眼睛。彼时,陆珩张开眼,脑袋凌乱一晃,打眼瞧去,是小暖正端着药盘,“啊……煎好了啊。”陆珩抻了个懒腰,接过盘里的药碗。

“少爷,奴婢来吧。自打少夫人晕倒,您就一直照顾着,再说下午本就容易困觉,还是去小睡会儿吧。”

陆珩置若罔闻:“这都是四副药了呀,夫人都还没有醒,看来药效还不够。小暖你再去煎一副,留着晚上用。对了,让厨房备些糕点,少夫人睡了这么久,应该快醒了,她醒了也好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全是药,对身子也着实不好。”

“少爷真是心疼夫人。”

陆珩竟听闻出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就去望小暖,却只望到对方的背影,以及珠花微颤的后脑勺。

躺在床上的罗萝一动不动。顺着小暖的话头,她似乎记起自己在书房身体不舒服,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

陆珩打了哈欠,轻轻拍了拍罗萝:“娘子?娘子?醒醒,起来喝药啦。喝了药身体就好了。”

罗萝紧闭双目,充耳未闻,她心思活络着,在想,竟然生病卧床,那就不用去画那劳什子的画了。等到明天一亮,大家看她不能起床,或许就不会参加那什么赈灾大会了。

罗萝心里这么想的,也觉得甚是可行。于是,不论陆珩怎么呼唤就是不醒。

陆珩再次去探鼻息,娘子没有醒,他心里始终没放下。就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药,递与罗萝的嘴边。但罗萝不肯张口,认为一张口就暴露了。同时她也不想好的如此之快,刚听说制剂已经服下两剂药,果然身子好了很多,所以喝与不喝都不碍事。

药水沿着嘴角流下来,陆珩忙用手绢擦拭干净。他感觉罗萝的嘴比之前还闭得紧,捏着那张樱桃小口,陆珩又不敢多用力,怕弄疼罗萝。可是罗萝就是不张嘴。

难不成烧傻了?可不喝药不行啊。陆珩打算还是将罗萝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但正要实施的时候,却又觉得那样颇为麻烦。上午喂药的时候,被子被打湿了好大一块,能进到肚子里的,少之又少,药效之弱,身体又怎么会好。

思及此,陆珩看着罗萝,想到一个办法。虽然有些粗鲁,但保证效果显著。

那就是,用嘴喂。陆珩没有犹豫,心里也未多想,药水苦的舌尖发颤,可陆珩还是一滴未剩的全部喝下。

俯身下去,他的唇对准罗萝的唇。罗萝闭着眼睛,刹那间,那唇上莫名的两片软软的温暖,使她心尖蓦地一颤,全身酥麻。罗萝恍然明白过来,张口呼吸,随即就一股浓郁的苦涩袭来。

罗萝心肝扑通扑通跳着,掩盖在杯子里的一双手,抓紧了被褥,陆珩的唇,很柔很软,一时间能让人忘了苦涩。

陆珩一门心思专心喂药,心中不存半点非分之想,他一点点喂药,深怕罗萝呛着,如此保持姿势片刻。他直起身——腰酸死了。

抹抹嘴,陆珩又替罗萝擦擦嘴。看到药水全都灌到了罗萝嘴里,这才满意。

“但愿这碗药,能望你快点醒过来。”陆珩不管罗萝听得见还是听不见,自顾自的说道:“还有,我刚回来的时候,娘拿那边的丫鬟送了一幅过来,说让你明天照着画即可。”

罗萝躺在床上如死尸:什么?!

“不过……”陆珩一想到罗萝的真实身份,笑着摇了摇头,将后话咽了回去。只怕手把手教着画也不见得画出来。摸摸罗萝的脸颊,陆珩打算喝一口热茶漱漱口。丫的,太苦了。

陆珩走后,罗萝睁开了眼睛。

苦啊,真苦啊,苦得她都喊爹叫娘了。

罗萝拼命的咽着唾沫,又羞又恼;渐渐的,苦涩褪去,恼意也褪去了,留下的仅仅只是羞,与唇齿之间的药香。

“无耻,下流。”罗萝对着空气比个口型。她闭上眼睛,在想象中将陆珩狠狠胖揍了一顿。可有一个小小声音在说:他也是为你好。

罗萝想起早上对陆珩撒的气,仔细想了想,其实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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