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还是想确认一次,她不信尹玉娴没有看到:“你真的没看到吗?”
元安澜大为不悦,她已经在府里听了丫鬟小厮说了太多离谱的鬼话,不想再听了,就已当家的身份呵斥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大嫂,差不多行了。本宫也都知道了,素香,明天去派人去请法师到府里做做法事。以安人心。”
全府上下人心惶惶,的确需要作一场法事。于是乎,在场的主子和仆役都放了心。
李氏和陈氏心里有好多想说的话,可是碍于元安澜的威势不敢说,就只能干瞪着罗萝。罗萝自然明白那目光中式什么意思。她们两有事,可她却没事。所以越是被两人看着,她就约表现的无知无畏。
元安澜发现今天出奇的安静,尤其是儿媳妇儿尹玉娴。
“玉娴。”
罗萝仍旧在和陈氏李氏打眼仗,她的咯吱窝被什么东西一戳——是陆珩的手肘。
罗萝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是啊,她现在仍然是尹玉娴。
“是,娘。”
元安澜对儿媳散漫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了,她撇了撇嘴,用手顺了顺自己的罗裙:“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打扫神楼了。”
陆珩喜出望外:“太好了,谢谢娘。”
元安澜睨了儿子一眼:“扫神楼的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
“我是替娘子高兴,提娘子高兴。”说着请推了推罗萝,是以快快给娘谢恩。
罗萝没想到她和雪凝姐的一场恶作剧,竟然让她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她也不矫情,当即鞠躬道:“谢谢娘。”
死寂。
罗萝弯下腰察觉不对劲。就瞥了陆珩一眼,陆珩给她比着口势,跪下。
罗萝最不喜欢的就是跪,她跪天跪地跪父母,要她跪恶婆娘,她打心眼儿的不愿意。然而身不由己,这可是陆府,不是她的山寨。反正她过几天就要走了,事件也查清楚了,元安澜虽然不是伤害铜锣寨的罪魁祸首,但其恶劣的行径的也实在可恶。
跪就跪吧,反正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罗萝又磕了个头:“谢谢娘。”
元安澜不阴不阳的嗯了一声。她慢条斯理的道:“当日你进门,我为你准备了九个火盆,为的就是希望今后万事如意,顺顺利利,可你看看,你进门的这些日子,府里根本就顺过,几乎是越过越乱。神楼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方,香火供奉祖宗二十年,从来没有闹过——”虽然事实这样,但元安澜不愿徒增大家的恐惧,就换了个说辞:“闹过事。尹玉娴,你说说我该那你怎么办?”
罗萝听出来了,眼前这女人是嫌弃自己晦气。也对,她的确是冒充别人嫁进来的,所以后续的一切都因为她一个货不对板的少夫人而引起的,对此她无话可说,但是她自己承认一回事,被人说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罗萝向来是个直肠子。她低着头,跪在冰凉的地上,元安澜的脸在她眼前越放越大,像一张巨网,网住了她的天空,接着开始打雷下雨。淋得她面目全非。
也不知道说到哪儿了,罗萝就听到元安澜说:“不等一年了,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简单的识字,还有琴棋书画,哪怕不精也要学一点皮毛。三个月后我会来考你,你若不过关,你和珩儿就继续分房睡。喂喂你这什么表情,是瞪我吗?”
罗萝刚才的确是瞪,因为她生平最受不得威胁。她是好女不吃眼前亏,就低下头,心里一通腹诽:你以为老子在这儿呆多久,还三个月,去你的三个月。
元安澜叨叨个没完。罗萝面无表情,左耳进右耳出,她在极力忍耐,从她交叠的两手就能看出,她的手背青筋暴起。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对方是陆珩的娘,她估计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将其一顿暴揍。
从宜兰园出来,因为是夜晚,罗萝的脸色可是尽情释放,陆珩知道她受了委屈,伸手想要牵她,可罗萝却如一阵风,去无踪。
她走的极快,陆珩在后面紧追:“娘子你慢点,仔细脚下。”
话一说完,罗萝脚下一个踏空,就听到脚脖子嚓的一声,她立刻单脚跳了起来。
“哎哟!”
罗萝捂着脚脖子,是个疼痛难忍的样子。陆珩及时赶到:“脚崴了?”
罗萝不答话,捂着脚脖子痛苦不已。“都说了慢点就是不听,来来来我看看。”陆珩用手在脚脖子上比划:“这儿疼?”
罗萝忙不迭点头:“对对。”
陆珩前后望了望,思忖道:“不妥不妥。”
罗萝皱着脸问他:“什么不妥?”
话还没说完,罗萝就觉得身子一轻,是陆珩将自己抱了起来。
罗萝不喜与陆珩过分亲近,就在其怀里乱挣扎,陆珩手臂一收,正色道:“别闹。”
灯笼的光影在掠过陆珩的有棱有角的脸盘,罗萝仰头看着他,听着他因为抱着自己而喘出的粗气……风似乎静止了,树叶没了声,知了没了声,这一刻似乎很长,但又很短暂。像失了魂,又还了魂一样,所有的声音再次涌入罗萝的耳朵里。她被放下来,原是已经回到了屋子,是自己熟悉的那张床。
陆珩二话没说,脱下她的鞋袜,一只雪白的脚丫子突然闯入视线。罗萝下意识把脚一缩,陆珩也不看她,轻轻一拽就给她拽了下来。
“别动,我看看伤到哪儿。”
陆珩的话说的干净利落,动作也干净利落,背挺得甚直,抱着罗萝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剑眉紧凑,凝神专注。
娇小的指甲盖透着粉红色,趾腹饱满泛着盈润的光泽,陆珩查看了一番,发现罗萝的脚踝处已经肿大,他眉头一皱,试图按了按肿大的周围,然后观察罗萝的反应。罗萝嫌少见过陆珩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看傻了。
而陆珩也没想那么多,见罗萝没反应,就换了个地方。可是,罗萝还是没反应。陆珩借着又换,罗萝猝不及防啊了一声。
陆珩放下心来:“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等着,我去冰窖取些冰。你待着别动。”
罗萝对上陆珩的眸子,听话的像个三岁的孩子,点点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