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董叔这年纪,再加上他这买卖面对的客户类型,他没理由不知道尚三竿家里当年的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董叔一句话就说中了。
我忽然有些后悔,后会帮尚三竿跟糖糖拉近关系。
虽然和金牡丹已经很多年都没正面打过交道了,金牡丹都未必能认出尚三竿,但他们之间的仇恨是真实存在的。
而如今的金牡丹,在我们北安县,可是没几个人能惹得起的。
就像偶遇瞎子被甩锅男戏弄那次,很多无关百姓都会主动维护金牡丹;再像糖糖那天说起的,医院里的好多医生和患者也都很仰仗他。
这种情形下,处在金牡丹对立面的尚三竿,根本不占优势。
如果现阶段尚三竿和金牡丹爆发了正面冲突,尚三竿肯定会是被.干趴下的那一方。
既然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就不该把无关的人拉进尚三竿的圈子啊。
尤其董叔只是个无权无势卖花圈的,糖糖只是个无权无势做护士的,我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看大门的。
有一个我陪着尚三竿作死就可以了,连累人家无辜父女,这特么干的都叫什么事儿?
我沉默思索的时候,不知为何,电话那头的董叔也一直没说话。
“董叔…”我开口想说点什么,想让董叔知道,我并不是有意要把糖糖往火坑里推,也想跟董叔说,我这就让尚三竿跟糖糖保持距离,让他不必担心自己女儿。
尚三竿的仇,有我陪他扛着就行了。
而董叔却没等我开口解释,他就淡淡的问道:“那这孩子…一直是他娘一个人带着啊?”
我“嗯”了一声,董叔接着说道:“唉,我也是一个人带着糖糖,糖糖他娘走的早,我这一直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大,算是深有感触,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啊…”
我附和的说道:“是啊,前几天我还见过他妈,多年不见,都有些沧桑了。”
董叔说道:“是啊,谁能长生不老啊?我记得年轻时,他娘长的还挺标致的,不过也没怎么打过交道,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人嘴杂,去给他们送桶水,都指不定能被传成什么龌龊事。”
我也深有感触的说道:“是啊,人言可畏啊…”
“好了,不多说了,既然是这样,那一江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了,这种事嘛,叔也不强求,叔这就给糖糖打个电话…”
董叔说到这儿,我有些紧张的说道:“董叔,您不用,这个电话我打吧,我保证让尚甘以后跟糖糖保持距离,肯定不能让糖糖…”
“这孩子,胡说啥呢?”
董叔忽然打断我说道:“我是要跟糖糖说,让她跟那孩子好好处,他们俩处的好了,我们父女爷俩,总有一个能脱单,搞不好双喜临门都有可能,你说是吧一江?”
我有点懵圈的问道:“董叔,您的意思是…”
董叔说道:“唉,叔看得出来,你对糖糖没那方面心思,糖糖也说过,她虽然挺喜欢你,但对你实在生不出别的想法,这回倒好了,有了这小伙子,简直是老天爷开眼啊…”
我想了说道:“那关于他爹…”
董叔说道:“啊,我知道,他爹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也打过交道,往夸张了说,多少年了,我就见过这么一个好民警,他的孩子,人品方面我肯定放心,糖糖能跟他,我挑不出毛病,呵呵…”
“叔,您倒是真心宽…”我感慨了一句。
眼瞅着董叔完全没把尚家跟金牡丹的恩怨放在眼里,甚至提都懒得多提,而且还对尚三竿这么肯定,我也没自找没趣的主动说这茬。
忽然,董叔用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唉,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就图儿女能过的好嘛?我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就去找驼子做伴了,能给糖糖找好下家,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也能走的安心啊…好了一江,不说了,叔要去做饭了。”
“叔,您别…”
我一句话没说完,董叔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董叔最后的突然伤感,让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话说回来,董叔没觉得我是在把他女儿往火坑里推,这倒是让我心安了不少。
我可不想让董叔觉得我是驼叔那种会故意给别人使坏的人,哪怕这种使坏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好处。
入夜,难得孤单一个人在家,倒也挺清净。
临睡前,我给尚三竿发了条信息,让他记住今天欠我一顿大餐,要是不还的话,我就去董叔那儿造他的谣。
转过天,和脸色不是很好的任科交接完毕,看着他揉着肚子离开县医院,我便开始运动起来。
快中午时,尚三竿就来了,陪他一起来的还有相当丰盛的酒菜。
因为现在还是中午,蒋正还要上班,所以尚三竿就没叫他。
我俩边吃边喝边聊着,这货眉飞色舞的跟我讲着昨晚和糖糖二人晚餐的经过。
整体过程一点也没让我意外,两人发展的相当迅速,堪称‘闪电式推.进’。
不管糖糖再怎么强调自己的阴阳眼有多么与众不同,多么高人一等,但在和人打交道这方面,她远不是尚三竿的对手。
所以只要尚三竿想,搞定糖糖真的是分分钟的事。
再加上中通糖糖他爹一通电话的加持,所以尚三竿发挥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摧枯拉朽。
昨晚那顿饭的最终结果就是,糖糖已经对尚三竿产生了足够的信任和依赖,但尚三竿还是没把话说透,根本没提合作的事。
我也和尚三竿讲了我和董叔的那通电话,同时也说了我的担忧。
尚三竿对此倒没觉得有什么,他觉得,他跟金牡丹之间的仇恨虽然不共戴天,但已经平静这么多年了,双方都没理由会突然找对方麻烦。
所以起码在现阶段来说,不会出现我所担心的情况。
尚三竿今天喝的很开心,他也算是有备而来,特意没开车。
因为他怕喝多了在我这儿睡着的话,万一糖糖突然心血来潮,从董叔店里跑到我这儿来玩,看到他那猥琐的睡姿,会影响他在糖糖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尚三竿走后,我借着酒意也睡了过去…
脸忽然有点痒…挠挠…
鼻子忽然有点痒…揉揉…
“阿嚏!”
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忽然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没睁开眼,我就听到一个女孩儿说道:“看门的,你上班时间就喝酒呀?睡成这样,当心被人偷光噢…”
听出来了,是程小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