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没一会儿,贺琳蓉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一进柏松堂正屋门,轩哥儿麻利儿的给慕老太太请了安,等慕老太太心肝儿肉儿的叫了起,他站起身到慕老太太身边坐了会儿,便去和榕哥儿、诠哥儿凑在了一起。『雅*文*言*情*首*发』【]
及至旭日东升,府门口相继赶来了好几辆马车,一众出嫁的小姐,也携各自的夫婿回来团圆了,不一会儿,柏松堂内便人头攒动了。
孩子多,欢笑声便多,尤其是诠哥儿,虽说话时一脸严肃的表情,可每每他说出的话,都能引得屋内众人捧腹大笑,而怡姐儿和珠儿,便会跟着大人一起笑呵呵的露出米粒般的小白牙,说不出的可爱。
怡姐儿已经一岁半了,比珠儿大两个月,小姐俩见了几次,就亲热的不得了,每每怡姐儿都会忽闪着大眼睛,牵着珠儿两人慢悠悠的朝外走,身后,跟着各自的乳母和几个丫鬟,回廊下,院子里,便能看见两个小家伙身后跟着一群大人,那阵势,说不出的壮观。
午膳摆在了水榭花厅,因着都是自己家人,便没有用屏风隔开,男人们要划拳喝酒,各自凑在了一起,女眷们,便围在慕老太太身边凑了两桌,各人的身边,还有一两个孩子,顿时,花厅里便洋溢出了热闹的笑谈声。
慕秀然的亲事已经议定,两边府里都极是满意,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十六。这样一来,慕府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十月中嫁女儿,十月底娶媳妇。
席间,慕秀然的脸颊边,两朵红云就没有消褪过,坐在一旁的苏姨娘,也一脸的欣慰笑容,频频和身边的秦姨娘交头接耳的低声聊着天。让坐在正对面的沈氏,看看身旁的慕敏然和慕依然,心中,却止不住的涌起一抹苦涩。
用了午膳。男人们跟着慕昭扬朝前厅去了,慕老太太照例要眯一会儿,慕嫣然跟着柳氏,搀扶着慕老太太把她送回了柏松堂,而几位姨娘,各自带着女儿回院子里去叙话了,水榭内簇拥着的人便尽数散了。
明徽园内。柳氏看着已经哄睡,并排躺在软榻上的怡姐儿和珠儿,满脸的慈爱笑容,转过身来,冲慕嫣然挥了挥手,两人脚步轻轻的退出了内屋,外间,何氏和贺婉茹正端坐在那儿。【].
“那几个淘气小子呢?”
看着何氏,柳氏打趣的问道。
抿嘴一笑,何氏乐呵呵的答道:“这兄弟三个如今每到一起。再想约束回来歇个午觉,那都是千难万难,今儿中秋,郡主说便由着他们玩一日,所以,许是在后院里玩的。母亲放心吧,身边跟着稳重的小厮和丫鬟呢,不会有事的。”
点头应下,柳氏看着坐在身边的慕嫣然柔声说道:“如今,便只有你难得一见了。这来去匆匆的,下次见,怕是就要到你三哥和秀丫头成亲的时候了。”
提起慕容睿的亲事,屋内的几人顿时多了许多话题,不一会儿,便俱是一副欢颜了。
闲聊了一会儿。想起眼前喜事虽多,眼看着过了年没几个月,贺启暄和慕嫣然便要去往藩地了,柳氏的心里,又止不住的心酸。
“如今,朝堂上的事,你父亲回来,也不大在我们面前说了,你几个兄长,也各自心里都极有主意,你又嫁进宫里去了,娘便什么都蒙在鼓里。若不是前些日子你二嫂说漏了嘴,娘都不知道你和宣王如今在宫里步步维艰呢。”
嗔怒的看着慕嫣然,柳氏的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担忧。
“娘,女儿和殿下没您想的那么为难,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莫要担忧。”
安抚的说着,慕嫣然故作轻松的绽开了一个笑脸,一旁,柳氏却止不住的长叹了几口气。
“嫣儿……”
爱怜的抚着慕嫣然的头,柳氏看了一眼何氏和贺琳蓉,方继续说道:“娘在深宅大院里,帮不上你什么,可是,你几个兄长,如今都是极有出息的,若是有了难处,记得去找你大哥他们,他们定然有办法的。终归,我们是一家人,知道了吗?”
点头应下,慕嫣然甜甜的笑着,偎进了柳氏怀里。
神色间有些踌躇,贺琳蓉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嫣然问道:“嫣儿,前几日母妃进宫去陪皇后娘娘说话,回来跟我说,如今宫里有些不好听的传闻,说……说宛贵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你和宣王殿下……”
不知道怎么往下说,贺琳蓉的神色间,有些犹豫,慕嫣然,却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贺琳蓉的意思。
一旁,柳氏看了春兰一眼,春兰带着内屋照看怡姐儿和珠儿的丫鬟,尽数退出了正屋,而她自己,则捧着绣筐,坐在廊檐下的条椅上,绣起了花儿。
墙角的铜炉内,清幽的香气袅娜的在屋内散开,慕嫣然咬着嘴唇,思忖了一下答道:“我和殿下,也心存怀疑,可是,这么大的事,我们也不敢妄自揣测,如今,也只能按自己的想法一步步筹谋了。找出了很多线索,可真要整理起来,却全然杂乱无序,一团乱麻一般,所以,如今,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只愿,能在去藩地前有结果。”
何氏静静的听着,眼中,也泛起了一丝担忧,思忖了一会儿,她抬眼看着慕嫣然说道:“嫣儿,你大哥平日里都跟宣王在军营,可身上兼着的差事,怕是不单单这一个,尤其是宫里,怕是也有他安排的人,不如,你去找找他,有他帮你想办法,兴许事情能早点有眉目呢。”
柳眉一挑,慕嫣然的脸上,有些轻微的讶异。
早几年间,都城中就有传闻,说慕容言虽是名武将,可永成帝却也颇器重他,便连手里的暗卫,也都交给了慕容言掌管。
此刻听何氏这样说,慕嫣然不禁和那些听起来没影儿的传闻联系了起来。
还未等慕嫣然开口问,一旁,贺琳蓉掩嘴笑道:“如今,人尽皆知慕府的三少爷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却不知道,大少爷却是当今天子跟前的能臣呢,嫣儿,若是有事,务必求到大哥跟前去,要知道,如今大哥不但手握兵权,各式能人,怕是手里都拿得出来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贺琳蓉这般说,慕嫣然的心内,愈发肯定了,低垂着头思忖了一下,慕嫣然摇了摇头,抬眼看着何氏说道:“大嫂,谢谢您和大哥了,母妃的事,我和殿下会用心,若是有用得着几位兄长的地方,也绝不会客套。只不过,大哥手里与皇上有关的那些势力,殿下和我,却是绝对不敢打主意的。皇上正是因为信任大哥,才这般安排,若是我们私下动用,皇上知道了,不仅会对大哥失望,也会对殿下失望。所以……”
明白了慕嫣然话中的意思,何氏温顺的点了点头。
宛贵妃的事,不仅牵扯到了淑妃贤妃等人,还涉及了十几年前的宫中旧闻,柳氏等人在宫外,却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何况,她们知晓的越多,必然也会愈发为自己和贺启暄担心,是故,慕嫣然尽数都推脱着说不确定,缓解着几人心中的忧虑。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便过了申时,想到晚间宫里还有中秋晚宴,也不好在慕府耽误的太晚,慕嫣然抱着睡醒的珠儿,到柏松堂给慕老太太磕了头,和贺启暄出门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贺启暄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慕嫣然手里拽着珠儿的小手玩着,一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贺启暄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如今所掌握的线索,处处都透着威远侯的影子,今儿从几位兄长口中发现,威远侯看似简单,实际上,他却是都城中最有实力的人,暗里,他的势力着实不容小觑。”
眼前是浓厚的迷雾,一层层剥离开来,眼看就要触及真相,猝不及防的,竟跳出了一个强有力的阻隔,让通向谜底的道路显得愈发崎岖。
听了贺启暄的话,慕嫣然顿时也沉默了下来,方才在柳氏面前安慰人心做出的豁然,轻薄的如同一张素笺,哪怕只是一缕清风,也能把这张纸吹到天边去,一时间,车厢内静谧了起来。
“蔓肤草……”
喃喃的念着,慕嫣然的脑中,像是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一般,快的让她险些未抓住。
“蔓肤草?”
早在唐三从南疆查探到消息回来,贺启暄就觉得,蔓肤草的线索,已经进展不下去了,此刻听慕嫣然再度提起,贺启暄的眉宇间,也有些狐疑起来,一脸问询的看着慕嫣然,直等着她解说。
“唐三不是说,每年都有人去南疆收购蔓肤草吗?而且,那些人,暗里都与威远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既如此,我们不如从这里着手往下查,看看威远侯和蔓肤草,到底有怎样的联系,抽茧剥丝,总能发现些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的。”
轻声说着,慕嫣然的话语中,透着几分莫名的笃定。(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