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沈若涵刚被李式微打了后,确实很气愤,更想要立刻去到凤阳长公主那儿告状。
毕竟李式微虽然身份尊贵,可她沈若涵也是国公府大房嫡女,凤阳长公主的嫡亲孙女!
甚至于是因着李式微的存在,才将沈若涵的大半光环给掩盖了。
因着李式微,原本属于她的郡主尊位没了!
又因李式微,她这么个大房嫡女在祖母跟前都不得不往后排一排。
沈若涵每每想到这个,都嫉妒的发狂。
可是没办法,凤阳长公主满心满眼里只有这么个幼女,她就是嫉妒,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平日里奉承李式微。
而这一回,沈若涵不单单是嫉妒,更想要李式微赶紧去死。
甚至坏心眼的想着,李式微怎么就没有被皇宫里的水给淹死!
可是她不敢立即去凤阳长公主跟前告状,自然是因为她心虚。
不免想李式微平素最喜欢她这个侄女了,今次为何对她动了手,莫不是她推李式微入湖的时候,她看到了?
因着这一层顾虑,沈若涵不得不乖乖的回去了沈谢氏那里。
沈谢氏见着自家女儿脸上赫赫然两个红印子,自然是心疼的要死,忙让人蒸了鸡蛋,亲自给沈若涵敷着,又问道:“你不是在你小姑姑那里待着的吗,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这府中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这样对我儿。”
“除了李式微,还有哪个。”沈若涵委屈道。
沈谢氏忙捂住了她的嘴,厉声道:“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是再嫉恨她,也不能在国公府里表现出来,更不能这样大呼小叫她的名讳,更何况她往后是要嫁给你三舅舅的,是要给我们当助力的。”
“你且说说,她作甚么要打你。”
毕竟沈谢氏知道,李式微虽是被凤阳长公主娇宠着,被沈家人捧着长大的,可到底也没长歪,待下一向是和蔼的,万不该这样的。
“女儿也不知道,莫不是抽风了不成,反正我总觉得她这一回醒来,总是怪怪的。”沈若涵嘟囔道,又拉扯着沈谢氏的袖子道,“我不管,平素我在她跟前受委屈也就罢了,没理由她打了我,还要我忍着的,母亲得为我做主。”
沈谢氏冷觑了她一眼,旁人不晓得她这个女儿,她却是最晓得不过的。
“你是个平素不肯让人的性子,若当真委屈,怕早去了凤阳长公主处,寻她给你说个理去了,毕竟就是明珠郡主,也没有平白无故打侄女的说法,依着我看,你别是做了什么坏事怕了,好好儿的同我说道说道。”
沈若涵再不情愿,也知道若是李式微当真知道是她推的她下水,就只有沈谢氏能救她了,于是只得将当日的事情和盘托出,道:“母亲,你不是不晓得女儿我的委屈,明明是国公家的嫡女,却因着祖母要弥补祁伯侯府的缘故,而生生的要将女儿许配给祁家那么个瘸子——当初明明是大姑姑不肯嫁于祁伯侯,令我们府上亏欠了他们,可也没有侄女替姑姑嫁过去的道理。”
“说重点。”沈谢氏熟知沈若涵的品性,眼下百般的说别的事情,八成就是她犯下的事情太大了,不得不替自己找借口。
沈若涵不情愿道:“母亲听我慢慢说嘛,祁家那个瘸子,我是万万看不上的,他不比贺兰公子年轻健壮,还幽默风趣的紧。”
“贺兰公子?”沈谢氏眉头皱起,“可是皇后的娘家外甥?”
“正是。”沈若涵道,“刚巧他对女儿也有意思,于那日里太后寿宴上,还与女儿抛媚眼来着,女儿私下里就去寻了他,贺兰公子对女儿喜欢的紧,举止难免亲密了些,不过我们是在隐秘处,可谁知那时候李式微也在,还看到了我们”
沈谢氏压抑着怒火听沈若涵继续说下去。
沈若涵又道:“那时候女儿颇有些意乱情迷的,因此也没看来人是谁,只想着这一幕是万万不能让人看到的,然后就失手将人给推到了湖里,同贺兰公子离开了。”
“谁料得后来听人说李式微失足落到了那湖水,被救上来后已是奄奄一息了,女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大祸,可是没法,我只能祈祷着她没有看到我!”
听到这儿,沈谢氏简直是剐了沈若涵的心都有了。
她这么个精明的妇人,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蠢货!
举止亲密?意乱情迷?
还将李式微给推到了水里?
还是后知后觉!
沈谢氏狠狠的剜了沈若涵一眼,道:“乖乖的在屋里待着等我回来,别想着去找凤阳长公主告状。”
“那母亲”沈若涵怯怯道。
沈谢氏没好气说:“我去给你善后。”
沈谢氏飞快的走到了梦蝶轩里,颇有些气喘吁吁,因着沈若涵做下的那事,没敢直接进去,让人通报了李式微。
李式微这会儿已经拭了面,并着了妆,只是她并没有直接让沈谢氏进来。
她坐在铜镜前头,仔细的端详着这张脸。
说是倾国倾城之色也不过分,凤阳长公主的老来女,模样颇随了长公主,一双丹凤眼似能魅惑人心一般,只是长在这样纯洁无瑕的面容上,似是两种极端。
这样的身世,又有着这样姿容,也难怪三郎会动心。
李式微心下冷笑。
待晾了一会儿沈谢氏后,才让她给进来。
沈谢氏拿不准李式微到底看没看到是沈若涵推的她,因此颇为踌躇。
“这不过才一晌过去,瞧着郡主的神色竟是大好了一般。”
李式微淡淡的“嗯”了一声。
“涵姐儿那孩子,因时常在郡主跟前惯了,难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她若是做错了什么事,郡主一定得说着她点。”沈谢氏斟酌着用词,只平素最是易将喜怒形于色的人,眼下面上偏偏就没有几分表情。
弄得沈谢氏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良久,李式微开口,“涵姐儿是极好的,方才我是晃了神,将她错看成底下的丫鬟,于是误打了,长嫂见谅。”
可她虽然这样说着,面上却没有一丝愧疚
“郡主刚刚醒来,一时辨不清人也是有的。”沈谢氏放下心来,纵然心底里对李式微颇有微词,却到底面上只敢说些好听的话。
李式微又道:“长嫂能这样想是极好的,就怕是涵姐儿对我落了埋怨。”
“她不敢的。”沈谢氏谄媚道。
李式微就没再接话了。
都晓得明珠郡主平日里天真活泼,今日却不大言语,沈谢氏刚放下去的心,不免又提了上来,想了想又是问道:“那日里郡主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落水的。”
“我自然不可能自己跳下去。”李式微道,“是有人推的我。”
“是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谢氏差点将心给跳到嗓子眼里,觉着自己这样说又太怪异,于是补充道,“我是说这光天化日之下,那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赶这样对郡主。”
“许是吧。”李式微情绪莫名道,“不过可惜,我没看清楚那人是谁。”
沈谢氏这会儿才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心,又面上殷殷嘱咐了李式微许多话,借口回去了。
等一回来,沈若涵忙上前问怎么样了,谁知沈谢氏二话不说又给了沈若涵两个耳刮子,沈若涵还没来得及委屈,沈谢氏就道:“都知道你的性子是得理不饶人的,哪怕那人是明珠郡主,你今次被她打了反而不哭不闹的,可是惹人生疑。”
沈若涵也顾不得委屈,忙问道:“李式微她还不知道是我吧。”
“不知道,就是知道是你,你也得给我咬死了说不是,反正除了她,也没人见过是你推的。”沈谢氏面上显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道,“现下你不妨去寻凤阳长公主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