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李式微派出去的人便将先前借谢家银钱的几个人给带了回来,一番威逼利诱下,那些人自然而然的就将白氏派人让她刻意不要还钱的事情找招供了,并保证立马还钱。
李式微挥了挥手,那些人便被带了下去。
“你是否觉得本郡主未免也太过冷酷无情了一些,丝毫不念着与白姐姐那些年里的情分?”李式微就看着白氏脸色铁青的立在一旁,又说:“若这仅仅是你和小兰氏之间的事情,我当然不会管这么多。”
“可这不仅仅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这样做,真正为难的是本郡主的宛姐儿,你可知道?”
白氏眼下只得忙不迭失的点头。
李式微又说:“这也就是头一回,我不与你计较,甚至今儿那些人与我招供的那些话,我也不会出去与旁人说,但若有下一回,要本郡主晓得你明里暗里针对宛姐儿,我可不会与你就这样轻易的了了。”
她说这话时很是有几分威严,经过这一回,白氏之后想对谢白宛做什么,自也要掂量两三分,起码不敢如此明显。
“宛姐儿如今被过继到郡主膝下,我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量针对她去,不过是看不得小兰氏好罢了,这才闹了个误会。”白氏就匆忙解释道,“以后定然不会了。”
李式微又说:“小兰氏小产这事说来你们两个都有错,不过最终受到伤害最大的也就是她了,一会儿你出去过后与她道个歉,她要什么你便给她什么,总归要消除她对你的怨怼。”
话是这样说,可就不说这一回,先前两人便是死敌,哪里是区区两句话便能消除的。
“唉同身为女子,想来白姐姐也晓得从今往后都不能做母亲的痛楚罢,她便再闹你也就让这她一些。”
这话不胫而走传到了小兰氏的耳边,小兰氏又顶着刚刚小产的身子同白氏好生大闹了一通,白氏自知有错,不敢反驳小兰氏半句,总归自此之后,二人一见面便若仇人一般,要么无视,要么便怒言相向。
就这么闹了一场,小兰氏不能再生育的消息自然也传了出去。
谢侯爷对此倒表示没什么大碍,毕竟谢家子孙多,也不缺小兰氏生的那一个。
然而谢夫人却有了意见,她虽然被软禁在小佛堂里,偶尔却还是能出去望一望风的。
譬如转眼间便到了每月里谢家阖府的人一起用膳的日子里,因谢夫人近些日子表现良好,谢侯爷大发慈悲让她出来一同用膳,也好见一见小辈们,聊表相思之情。
用膳间谢侯爷是不喜多说话的,可谢夫人不一样,她被憋在小佛堂里憋屈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她对外头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李式微都有着人将外头不好的消息透露给谢夫人的。
谢夫人先与白氏说:“你昔年也曾是我最最看重的长媳,府里大小事务但凡你能做的,我都会让你搭把手,对你栽培之意不言而喻,你倒是好,平白被个小姑娘给比下去也就罢了,再瞅瞅后来你又做了什么事。”
“小兰氏年纪小,气性大,你便不知道让让她吗?竟对着自己的弟媳使阴谋。”
说来白氏对小兰氏做的那一桩事还差点影响到了谢夫人,若非如此,谢夫人也不至于这一辈子都要待在那小佛堂里,现下总是要将这口怨气给出了的。
总归是怎么难听怎么说白氏。
说罢了白氏,还没完。
她又逮着小兰氏道:“你是姑母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先前玮哥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是他的嫡亲祖母,论起伤心来不比你低。”
“然而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二房里子嗣单薄,如今也就景哥儿一个,你终归还是要努力一把的。”
小兰氏刚刚小产,最是忌讳身边人说这些话,可眼下说这话的是谢夫人,她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然谢夫人又说了,“你若是真不行了,却也别独占着二郎,女人家总归心胸开阔些要好。”
小兰氏这会儿看着谢夫人的目光便逐渐怪异了起来,先前谢夫人在被谢侯爷责难时毫不犹豫的将她给推出去顶缸的事情小兰氏可还记得呢。
当下便觉得谢夫人这是话里有话。
“婆母莫不是已经晓得我因小产伤了身子一事?”她近来心情郁闷,屡屡不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谢夫人道:“听说了一点,但不甚清楚。”
小兰氏登时便伏在谢思齐的肩膀上高低起伏的哭了起来,“若旁的时候婆母提这事便也罢了,可我不过刚小产,婆母竟怎的也忍心在我伤口上撒盐,枉费婆母还是我嫡亲的姑母呢!”
她又黯然神伤的回想了一番,当年大兰氏何尝不是因为坏了身子,不能再有孕,谢夫人便看大兰氏百般不顺眼。
于是暗示当时对谢思齐也有意的小兰氏与谢思齐献殷勤。
可大安氏毕竟只是兰府庶出,比不得她这个嫡出女与谢夫人亲近。
可面对同样的事情,谢夫人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难不成这便是报应吗?
可小兰氏是个不信邪的人,她想着即便是面对同样的场景,她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个与大兰氏一样的下场。
毕竟大兰氏软弱,可她不软弱。
谢侯爷静静的听着这一大家子的纷争,直至小兰氏哭了,才出声道:“原以为你在佛祖跟前修身养性了这许久,性子能好上一些,然刚出来便说这个说那人,让人安生用顿膳竟都是不能!”
说着将碗一摔竟起身走了。
留下谢夫人一脸愕然,看着小兰氏面色越发不善。
小兰氏又哽咽几分、
谢思齐便出声道:“母亲,你今儿个是过分了些。”
“也罢也罢,你们就是瞧着如今侯爷不待见我,连的也不将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在你们跟前讨嫌?”说着一摔碗筷,兀自要往小佛堂里去。
剩下的几个面面相觑。
这会儿素来不大说话的陈自清就道:“我用完膳了,便先走了。”
稍微识趣点的人都晓得等到主人用罢膳一起走,以示尊敬,可陈文清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一般。
她顺带着又问谢思贤道:“我瞧着三少爷也没了食欲,我们又正好同路,便一块儿过去罢。”
这可看红了兰灵儿的眼,不过碍着这许多人,不好发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