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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望眼欲穿(1 / 1)

白昼的来临尚不算久长,尽管是夏季,大山之上还充满着清凉。昨夜的露珠,吸收着光热,从大地和植物的枝叶上慢慢飘起,化作一片薄雾,弥漫在山间,清晰之中略带几丝朦胧。

如若不是有战斗即将发生,婆婆或许应该坐下来慢慢的欣赏。现在的她,不由得神情高度紧张,目不转睛地望着猞猁,她心里默默的祈祷,曾经伟大的存在,即使破开一丝的封印,动用的力量也是她无法匹敌的。

然而她不能有任何的退缩,在她的周围,是她土生土长的大地,把猞猁永远的留在这里,是她们世世代代,享受着大寨人的景仰的同时,需要完成的使命!

猞猁依然不紧不慢,似乎依然没有把婆婆当做真正的对手,它像审视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慢慢地向婆婆走近。看似简单的动作,充斥着无限的危机。婆婆不禁慢慢的退后,直到与这片雪旺划清了界限,她深深的知道,眼前的这只野猫,拥有强大的幻法,全盛之时可以比肩传说中的几位老祖!

猞猁晃动着红黄蓝绿四色的身躯,面目狰狞,看起来像是一只发凶斗狠的大猫。婆婆虽然嘴里骂它是一只野猫,却也知道这不是一只寻常的猫,它拥有豹子一样的身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战斗的高手,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伴随着猞猁慢慢的靠近,一股似乎带有颜色一样的芬芳,顺着鼻子进入口中,婆婆尽管知道这是猞猁发动的攻击,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股香味,是她这辈子闻到过最美好的味道!没有肉类的血腥,也没有蔬菜的清淡,让人欲罢不能。涌入心头的首先是奇妙的心酸,从来没有想过酸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与舌头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是一个贪婪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将这股心酸融入到自己之中。

婆婆确认此刻自己的意识,还在清醒当中,却情不自禁的想到爱人的离走,亲人失散,照看着两位孙子,还要守护着大寨的绵延不断。她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没有任何一丝的自私保留,偶尔的恶作剧,也只是希望增添快乐的情趣,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内心当中的艰辛,这种滋味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想到这里,婆婆不禁流下泪水,慢慢划过脸庞,顺着嘴角了无生息的流入舌头周围,心酸俨然化成苦涩。没有任何的痛楚,反而更加的难受,一种自己无法忍耐和抑制的难受!

此时此刻,猞猁已经慵懒的走到了近前,再跨过一步,就可以走出这片雪旺丛,但它停下了,它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向前走一步,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对于它来说,是最遥远的距离。尽管破解了一丝封印,仍然是咫尺天涯。它凝望着婆婆,目光中尽是嘲笑:“愚蠢的人类,天女族也好,天人族也罢,纵然掌控着世间万物,也无法迈出自己心里的那一步。情绪是多么可笑的东西!摸不见看不到,还要被如此的珍惜守护!”

婆婆强忍着难受,用一种怜悯的神态望着猞猁:“是不是看到我难受你很开心?其实我知道这是你发自内心的嫉妒,因为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这种感受!那是多么的美妙,为此,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会怀着心甘情愿的态度,而你没有!你所拥有的只是期盼强大力量的欲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即便是到了尽头,也不会拥有灵魂。所以我很可怜你,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一只会行走而没有感情的畜生!哪怕是从出生你就陪伴我,甚至陪伴了我每一个长辈,你都没有学会什么是珍惜!”

猞猁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那种卑微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和我联系在一起!我只需要你们匍匐在我的脚下,奉献出自己的血液和肉体,给我带来味道的刺激,满足我的欲望,这就足够了。话说我这是多么的专一,羡慕这种事情我不懂得,那你也应该拥有欣赏来看待我,我值得你用生命来欣赏!”

婆婆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话已然说不出,心酸和苦涩交织在一起,味道变得更加的浓郁,化成缕缕盐渣,深入每一寸肌肤,整个人缺乏滋润,燥热不堪,比点燃的木炭还要火热,很快蒸发了身体的水分!

这是两种味道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咸,本来认为已经埋在心底消失不见的情感,现在看来对自己多么的重要,多想他们都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可以放开所有荣誉的枷锁,享受着人伦之乐。那种甜美的味道,即使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现在依然清晰的记得,或许自己可能即将死去,情愫却叫人难以割舍忘记!

想到这里,婆婆居然放松了心态,酸甜苦咸的复杂交织,反而奈何不了自己,强烈的危机感,没有打败她的意志,她看着猞猁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伟大的欲望力量吗?明明大脑十分的清醒,过往的经历却历历在目。”

猞猁的面色有些认真:“是啊!人们可以走出幻觉,找到迷失的自己,可你却无法摆脱真正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这就是幻法的伟大之处,只是帮你回忆过往,就可以让你,黯然低落!我好奇的是,你还可以承受多久?”

婆婆的额头渗着汗水,用力紧握着自己的拐杖,不至于跌在地上,努力使自己保持正常状态:“看到我难受,满足了你的小小欲望,但我依然不会屈服!”

猞猁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冷,眼角上扬,宛如一道利剑:“小丫头,你是你们这一脉最优秀的一个,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可惜。我也知道你还能继续的承受,这几年的变故反而使你的内心更加的强大,我很尊重你的行为,顽强的敌人是我值得尊重的!那么趁着你还有时间,带上你的祭司面具吧!展示你最强大的状态,让我吃的时候更加的舒服。”

婆婆知道猞猁没有撒谎,自己确实不是它的对手,但自己不能放弃,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也不可以倒下。她也很清楚,猞猁凶残的享受欲望的内容,就是看着弱小的生命不停地挣扎,这是它快乐的真谛。脆弱卑微和坚忍不拔,都是猞猁享受的内容,也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婆婆努力集中意志,木质的面具,悄悄的浮现在脸上。她嘴中念念有词,神情有些混乱,正是这种混乱,使得面前的雪旺丛波涛汹涌,在边缘处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婆婆忽然仰天大啸:“神术,天地之印,寸土为牢,封!”

伴随着婆婆的咒语,光圈不断的变大,越来越粗壮,围绕着雪旺丛,急剧地旋转。婆婆脸上的面具,五官清晰的显现,狰狞异常。猞猁看似没有任何的行动,却给这面具带来了无尽的压力,光圈甚至传出了,嘶嘶的鸣叫声,拼尽全力守护好每一个方位!

猞猁终于不耐烦地动了,抬起健壮的前爪,露出锋利的钩刺,隔空向着婆婆的脸猛然扫下去,咔嚓一声!面具顺势撕裂,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如此的脆弱不堪。

婆婆的面庞,苍白无血,两个眼角都流出了血水,她有很多的不甘心,所以她不能放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猞猁,另这畜生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见两道紫光从婆婆的眼睛射向它的身体,猞猁的后脚猛然蹬地,身形飞快的倒退,狼狈的滚落在地上!

它有些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眯着双眼看着婆婆:“小丫头,你真的让我太意外了,你的杀手锏居然是望穿术!不过很可惜,你失败了,想必用不出第二次了吧!”

婆婆没有说什么,回答猞猁的是那两条没有消失的目光,随着婆婆的头微微的抬起,刹那间照在,猞猁的眼中,根本由不得它躲闪!猞猁感觉双眼强烈的刺痛,两股强大的热量,汹涌的融化着自己的眼球!它抬起了爪子,毫不犹豫地将双眼抠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猞猁的两个眼球依然有生命之态,在地上四处乱蹦,终究无法摆脱目光的束缚,化成两团白色的汁液,慢慢地渗入大地之中。再看猞猁的面,此时没了眼,纵然不是面目全非,也是眼睛化为乌有!容不得它挣扎打滚,两道目光再次将它牢牢地锁定。

猞猁一边挣脱,一边痛苦的大喊道:“你以为我就这点手段吗?我掌控生灵对食物的欲望,众生的迷幻,怎可能被****的双眼所看清!”

婆婆已经支撑不住,无奈的收回了目光,右手强力的扶着拐杖,终究跪在了地上,气息起伏不定。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睁开了双眼,猞猁依然完好无损的坐在雪旺丛中,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是虚幻一场!

它的眼神中闪动的只有嬉戏,婆婆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心:“已经非常小心,还是进入你的幻法之中。真实和虚假不停的变换,分不清真假,感觉还是被你操纵了!”

猞猁笑了笑:“你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本以为你会在迷失中被我吃掉,没想到你居然清醒了过来!那么现在,就让这个游戏结束吧!”

猞猁纵身向前,贪婪地张开了大口,锋利的爪子,准备撕碎婆婆,残忍的结束她的生命。此时的婆婆真的已经用尽心力,即便是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也没有任何的力量了。但她却看着临近的猞猁,嘴角露出了年轻时才有的甜美微笑!

在婆婆的微笑中,猞猁突然一头扎在地上,全身燃起了大火,任它怎么打滚都无法扑灭,这次它真正地动摇了信心,心有不甘地大叫着:“明明中了我的幻法,一切都只是虚幻,为什么还可以伤到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婆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的说道:“畜生,你太狂妄自大了,九祖和七祖当年抓住你,本来打算把你抹除,二祖念在多年的情谊,苦口婆心的为你求情,但是你从来没有感恩过!你认为你掌控强大的力量,其他都不屑一顾,甚至你明知道我用的是望穿术,还是骄傲的忽略了它本身的意义,这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二祖。在你的世界当中,与别人的交往。从来都没有用过心,望穿术本质的意义是望眼欲穿!在智慧的眼睛当中,哪有什么真实与虚假,在你的幻法真假交替之际,已经建立了桥梁,所以我的目光借着这个桥梁,可以穿梭于真实与虚假之中!当你自以为成功的戏耍了我之后,其实已经上当了!”

猞猁本身确实很强大,即便受了很重的伤,身形也很快的恢复,不过此时的它,哪里拥有刚才的慵懒调侃之态,整个身体显得疲惫不堪,它冷笑着对婆婆道:“你赢了我这一次又如何?这圈子可以困住我多久?用不了多长时间,我还是会出去的。当守护者一族神器重现的时刻,就是我破封之时!”

婆婆嘲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混天大人当年弥留之际,就已经毁坏了神器,守护者一族守护的一直是一个笑话!”

猞猁整理了一下身形,刚要说话,婆婆抬起了拐杖,脸上显现出面具,巨大的光圈再次出现!燃起了无尽的火光,焚烧着内部的一切!当火光散尽之时,早已不见猞猁的身影。展现在眼前的,还是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望丛。那是火光之后化为的灰烬形成的,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婆婆的身体已经超出了她的极限,强忍着做完这一切,整个人猛然仰面倒了下去,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醒来的时刻还要继续守护这片山水不受任何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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