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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芫芫停下脚步。
扭过头, 发现顾也朝站在她的身后, “俨之, 还有什么事吗?”
“你独自怎么出去啊?”
“我与吴泊大管事一起进宫的,他现在外面等着我呢。”
“还是不太妥当,不如我让怀恩送你出去吧?”
覆芫芫想了想,有怀恩的话也更稳妥,于是她点了点头道, “那就谢谢俨之了!”
顾也朝专注地看着她, 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眼底萦绕着淡淡的不舍,“下雪天路滑, 路上走慢一点。”
“知道啦,不用担心。你快回去躺着吧……”覆芫芫脸颊一红,对于顾也朝的触碰, 她完全不反感,心中反而有些无法言说的小甜蜜。想到这里,她又暗自羞赧起来。
“我的身体哪有那么虚, ”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尖, 顾也朝微微一笑,然后微微提高声量喊了一声,“怀恩――”
怀恩的反应速度很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出现了在覆芫芫眼前。
怀恩看见覆芫芫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这覆家大小姐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这长乐宫的守卫如此松懈了, 混进来一个大活人都不知道……
他内心虽然波涛汹涌,面色却是如常,“殿下有何吩咐?”
“你现在将芫芫送回将军府,勿要被他人看见了。”
怀恩应了一声,便领着覆芫芫出去了。
覆芫芫丝毫不敢张扬,她像来时那样,将头垂得低低的,紧跟在怀恩身后,顺利的走出了寝殿。
在事先约好的地点,覆芫芫找到了吴管事,眼神交汇之后,覆芫芫向他点了点头,吴管事这才真正定下心来。他与怀恩也是老熟人了,两人稍作寒暄,便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而去。
覆芫芫一路都沉默不语,她听着哒哒的马蹄声,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正当她昏昏沉沉之际,一声高昂的马啸声响起,马车猛地刹停,猝不及防的覆芫芫随着惯性一下子栽倒在地,头撞在车厢一角,她摸了摸撞伤的地方,果然起了一个大包。
然后便听吴管事的声音响起,“奴才吴泊参见瑞王殿下,瑞王殿下金安。”
顾也礼的低沉的声音响起,微微带着不解,“这大晚上的,去哪儿呢?”
吴管事赔着笑,“离王殿下吩咐奴才去办点事情。”
顾也礼视线转向吴管事背后的马车,眼底划过一道暗光,“那这马车上,坐得又是谁啊?”
隐在车帘后的覆芫芫脸色一变,焦急的看向一侧的怀恩。
怀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她跟着他一起下马车。
覆芫芫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下了马车。
怀恩跟在顾也朝身边很多年,自然不怵顾也礼。他恭敬有礼的向顾也礼行礼,“奴才长乐宫怀恩,见过瑞王殿下。”
顾也礼:“原来是怀恩公公,不知你深夜出宫,所是为何?”
怀恩淡淡一笑,“瑞王殿下有所不知,我家主子昏迷了一天,刚刚才清醒过来,说是想要吃虎头鱼,遂吩咐奴才去麓湖别宫捉几条回来。虽然天色已晚,但也耽搁不得,不然主子怪罪下来,那可就不好了……”
顾也礼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视线随意的掠过怀恩身后的小太监,那白瓷一般的肌肤很是打眼。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嗤笑了一声,便高傲的昂起下巴,坐上马车走了。
怀恩见他走了,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也不敢再耽搁,催促驾车的马夫速度再快些,若让顾也礼反应过来,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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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也礼坐在极致奢华的马车里,越想越不对劲。这冬日里的虎头鱼肉质又柴又干,他顾也朝吃什么不好,偏要吃虎头鱼?而且还要属下半夜出宫去捕鱼……
他脑海里又浮现那小太监白瓷般的肌肤,觉得越发可疑了……
现在,他们应该早就跑远了吧……
呵……
他捂住眼睛哑然一笑,堂堂大周瑞王,竟然被长乐宫的一个小太监耍得团团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外面适时传来提醒的声音,“殿下,建章宫到了。”
顾也礼神色一肃,下了马车,寒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他不由拢紧了披风,走进了建章宫的大门。
对他来说,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顾也朝就快要死了,他便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能坐上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手握重权,统领朝纲,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顾也礼行至寝宫外,收敛了眸中的野心,装作很是担忧的模样,向在屋外值守的阿福询问,“阿福公公,父皇怎么样了?”
“瑞王殿下放心,陛下已经好转了。”
“本王很是担心父皇的身体,现在能否进去看看父皇?”
阿福神色微闪,有些迟疑,“怕是不妥……”
顾也礼好似没听见似的,转身就推门而入。他现在身份已是不同往日,作为大周唯一的皇子,他有骄纵的资本!
阿福见他竟然闯门,霎时怔住了,一时忘记将他拦下来。
顾也礼此刻也有些飘了,他三步化作两步,随性的掀开了寝宫最里间帷幔――
顾元烨躺在龙床上,正听着宋雪庭向他禀告顾也朝的病情,听到关键之处时,便见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唰”的一下拉开了帷幔,他差点吓得心脏滞停,待看清那人的模样,瞬间怒火高涨。
“阿福!谁放他进来的!”
阿福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跪在顾元烨面前,“不怪奴才呀,是瑞王殿下偏要进来,,奴才拦他不住……”
顾也礼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心里有些慌乱。但他没在怕的,只见他虎目含泪,语带哽咽,“父皇……儿臣是担心您呀。听说你吐血昏迷了,儿臣也心痛如绞,马不停蹄的就赶来看您了!”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顾元烨却是个铁石心肠的,双目微眯,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昏迷了?”他作为一国之君,身体的状况是重中之重,如果他吐血昏迷的事情传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大的恐慌,甚至会引起整个社稷的动荡。所以事情发生之后,阿福便替他下了封口令。
而顾也朝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得知了消息……
顾元烨心里很是复杂,他在等着顾也礼的解释。
顾也礼没想到他会问这一茬,顿时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顾元烨知道顾也礼有些蠢,但不知道他竟然这么蠢。
他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那些谋.逆的反.贼也知道了?那他们可以趁机散布谣言,让百姓信以为真,到时候……”
顾也礼越听越觉得害怕,这回是真的要哭出来了。他急急的跪倒在床榻前,忏悔道:“儿臣……儿臣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顾元烨此时也有些心累,“罢了罢了,你回府吧。我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你……”
待顾也礼登上回程的马车时,他心里还是有一些迷惘,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吗,为何不能放过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呢?
唉……
真是搞不懂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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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从皇宫回来后,已是过去了好几日。
覆芫芫仰头看着窗外的明月,不知道俨之痊愈了没,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她本是想问爹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什么都不说,一副讳言莫深的模样。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绿阑看见自家小姐又在吹风了,紧忙走过来,将她拉至一旁,关上窗户道,“大小姐,外面的风多冷呀,如果惹上风寒可怎么办啊……”
听着她的碎碎念,覆芫芫立马投降,“好绿阑,你就别说了,我以后不这样了……”
绿阑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大小姐每次都这样说,她一点都不信。
她熟练地替覆芫芫更衣拆发,整理好了被褥,便下去歇息了。
覆芫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掏出压在枕头下的羊脂白玉盘龙镶金玉佩,暗淡的灯光下,玉佩散发着淡淡的莹润色泽,煞是好看。
唔……跟他的人一样好看。
“喜欢吗?”清冽的声音响起。
覆芫芫顺着话头应道:“喜欢。”
下一秒,覆芫芫猛地翻起身来――
次奥。
她怎么听见俨之的声音了?
她这是思恋入骨,产生幻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