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平一跃下马,向众人团团一揖,说道:“众位给在下这个面子,当真感激不尽。敝派给岳不群窃居掌门之位,搞得天怒人怨,江湖上声名扫地,今日竟做出杀人之父、夺人剑谱、勒逼收徒,种种无法无天的事来。在下无德无能,本来不配居华山派掌门之位,只是念着敝派列祖列宗创业艰难,实不忍华山一派在岳不群这不肖门徒手中烟飞灰灭,只得勉为其难,还盼众位朋友今后时时指点督促。”说着又是抱拳作个四方揖。这时马上乘客中已有七八人点燃了火把,雨尚未全歇,但已成为丝丝小雨。火把上光芒射到封不平脸上,显得神色得意非凡。只听他继续说道:“岳不群罪大恶极,勾结妖女害死我师弟,无可宽赦,须当执行门规,立即处死!程师弟,你为本派清理门户,将叛徒岳不群夫妇杀了。”
程不忧应道:“是!”拔出长剑,走到岳不群身前,狞笑道:“姓岳的,你败坏本派,今日当有此报。”
岳不群叹了口气,道:“好,好!你剑宗为了争夺掌门之位,居然设下这条毒计。程不忧,你今日杀我,日后在阴世有何面目去见华山派的列祖列宗?”
程不忧哈哈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己干下了这许多罪行,我若不杀你,你势必死于外人之手,那反而不美了。”
封不平喝道:“程师弟,多说无益,行刑!”
程不忧道:“是!”提起长剑,手肘一缩,火把上红光照到剑刃之上,忽红忽碧。就在这时,一枚石子从黑暗中飞来,打在程不忧手腕上,程不忧手腕吃痛,宝剑掉落在地,程不忧大怒道:“是谁?”
“是我!”这时一个身穿黄金甲的人从黑暗中走出,冷声说道。
“原来是杨统领,不知杨统领到此处来有何贵干?”封不平见是杨青云心里一突但仍笑着打招呼道。
上官云青紧盯着封不平说道:“没什么,本统领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丛不弃在华山潜伏多日,从不弃被一个叫东方白的女子所杀,关于东方白你了解多少?”
“我什么也没打探到,只是观那女子杀我师弟时的身形似乎是魔教中人。”封不平见上官云青来问这个问题,连忙说道。
“不错,那女子就是神教中人!”上官云青悠悠的说道。此言一出,封不平、丁勉顿时满脸兴奋,若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肯定下来,岳不群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只是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那么过分的嚣张,这时陆柏说道:“岳师兄,那妖女和你华山派是什么关系,现在在哪里,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那晚岳掌门也看出来了,而且还布置周密想要除掉那女子,只是那女子武功太高,虽然被打成重伤但还是跑掉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谁也不知现在去了哪里。岳掌门,你说本统领说的对不对?”上官云青笑着像岳不群说道。
“不错,之前确实是岳某一时疏忽,被那妖女所蒙蔽。但岳某除魔卫道的决心是毋容置疑的。”岳不群凛然说道。
封不平见此也不知再说些什么,笑着对上官云青说道:“杨统领,此事我们已经弄清楚了,纵使从师弟的死与岳师兄无关,但当年玉女峰比剑时气宗暗使阴谋诡计谋得华山掌门之位,这笔帐今日是一定要算的,还请杨统领不要干预。”
上官云青看了看周围的几十人,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他替岳不群惋惜,但形势比人强,而且岳不群暗算了东方不败让他心里也有点生气,点了点头捡起两把剑走到岳不群和宁中则身边给二人解开穴道将剑交给二人说道:“既然当年是比剑争掌门,不如今日四位就再比一次,胜者任华山掌门,败者再不许争抢掌门一职。”然后走到了一边。
“岳师兄,请了!”封不平说完,挺剑而出直奔岳不群而去,程不忧也紧随其后直奔宁中则而去。看着来势汹汹的二人,岳不群与宁中则对视一眼挺剑杀出,眼前这一战不但有关一家三口的生死,也将决定华山一派的盛衰兴亡。她们如能将丛不弃打败,虽然未必化险为夷,至少是个转机,倘若自己落败,那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没跑几步,宁中则左腿一软,险些跪倒。她腿上之前被砍了一刀,受伤着实不轻,稍一用力,便难以支持。
丛不弃哈哈大笑,叫道:“你又说是妇道人家,又假装腿上受伤,那还比甚么剑?就算赢了你,也没甚么光荣!”
岳夫人不愿跟他多说一句,叱道:“看剑!”刷刷刷三剑,疾刺而出,剑刃上带着内力,嗤嗤有声,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全是指向对方的要害。
丛不弃退了两步,叫道:“好!”岳夫人本可乘势逼近,但她不敢移动腿脚,站着不动。丛不弃提剑又上,反击过去,铮铮铮三声,火光飞进,这三剑攻得甚是狠辣。岳夫人一一挡开,第三剑随即转守为攻,疾刺敌人小腹。
岳不群离得不远,眼见妻子腿伤之余,力抗强敌,丛不弃剑招精妙,灵动变化,显是远在妻子之上,虽有心帮忙,但封不平不但剑招快速精妙,剑势更是凌厉无比,内力幽深也不比岳不群差多少,岳不群内心惊讶万分,更加不敢小视,脸上紫气大盛,全心全意和封不平游斗。
程不忧与宁中则拆到十余招后,宁中则下盘呆滞,华山气宗本来擅于内力克敌,但她受伤后气息不匀,剑法上渐渐为丛不弃所制。上官云青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剑宗所长者在剑法,宁中则却以剑招与他相拆,以己之短,抗敌之长,非输不可。”
宁中则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她腿上伤势着实不轻,而且中刀之后,便被点中穴道,始终没能缓出手来裹伤,此刻兀自流血不止,如何能运气克敌?这时全仗着一股精神支持,剑招上虽然丝毫不懈,劲力却已迅速减弱。十余招一过,丛不弃正是知道这一点,并不急切求胜,只是严密守住门户。
上官云青看着四人争斗,心里不由得暗自长叹:“怪不得华山能雄踞五岳之首几十年,仅从眼前这四人便可初见端倪,若华山没有当年的剑气之争,又岂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又或者四人能够同心协力,嵩山派也不会如此的放肆。”
不多时宁中则剑法渐乱,攻得更加无力,程不忧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正准备反攻之时,突然之间长剑急转,呼的一声刺出,正是她那招“无双无对,宁氏一剑”。这一剑势道凌厉,这招是她的得意之作,是当年根据剑宗的绝技“夺命连环三仙剑”所创。虽然在重伤之余,刺出时仍然虎虎有威。
丛不弃吃了一惊,向后急纵,侥幸躲开。岳夫人倘若双腿完好,乘势追击,程不忧必难幸免,但宁中则此刻却是脸上全无血色,以剑拄地,喘息不已。
丛不弃稳定心神后庆幸不已,冷笑道:“宁女侠,亏你还是气宗高手,竟抄袭我剑宗绝招,不过你这招夺命连环三仙剑虽用的奇妙,但今日也难逃一死!”说完挺剑直刺宁中则,宁中则待要提剑,但右臂便是有千斤之重,说甚么也提不起来。冷笑一下,只能闭目等死。上官云青见状从旁跃出拦住程不忧,说道:“你赢了!”意思不言而喻。
封不平见程不忧已将宁中则击败,心下一喜,心道:“我以剑宗之长,图入掌华山一派,只要此刻击败了岳不群,便可实现多年的宏愿!”言念及此,暗叫:“到这地步,我再能隐藏甚么?”仰天一声清啸,斜行而前,长剑横削直击,迅捷无比,未到五六招,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他出剑越来越快,风声也是渐响。这套“狂风快剑”,是封不平在中条山隐居十五年而创制出来的得意剑法,剑招一剑快似一剑,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他胸怀大志,不但要执掌华山一派,还想成了华山派掌门人之后,更进而为五岳剑派盟主,所凭持的便是这套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这项看家本领本不愿贸然显露,一显之后,便露了底,此后再和一流高手相斗,对方先已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岳不群打败,当时便即颜面无存,实逼处此,也只好施展了。这套“狂风快剑”果然威力奇大,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旁观众人只觉寒气逼人,脸上、手上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疼,不由自主的后退,围在相斗两人身周的圈子渐渐扩大,竟有四五丈方圆。
此刻纵是嵩山、泰山、衡山诸派高手,以及上官云青和宁中则,对封不平也已不敢再稍存轻视之心,均觉他剑法不但招数精奇,而且剑上气势凌厉,并非徒以剑招取胜,此人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不料剑法竟然这等了得。
马上众人所持火把的火头被剑气逼得向外飘扬,剑上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之势。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岳不群便似是百丈洪涛中的一叶紫色小舟,狂风怒号,骇浪如山,一个又一个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扑去,小舟随波上下,却始终未被波涛所吞没。
岳不群凭借紫霞神功勉强抵挡,虽然艰难但并无大碍,当下并不急于还击,只是凝神观看对方剑招中的种种变化。“狂风快剑”委实快极,一百零八招片刻间便已使完,封不平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心下焦躁,连声怒喝,长剑斜劈直斫,猛攻过去,岳不群猛地向后跃去,顿时脸上紫气更盛,挥舞的剑上也闪着明亮的紫光而且越来越快成为一片紫雾,刷刷刷随意三剑直接刺向封不平,飘然随意,一剑胜似一剑,目标似肩非肩,似喉非喉,正是岳不群自创的“太岳三青峰”。封不平判断不准,眼看三剑已到,当即把心一横,不再抵挡,挺剑直刺岳不群咽喉而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两人都知此局输不得,也不再顾虑其他,均是一脸的决绝,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就在两剑相交之际,忽然一个黄影跃出,青光一闪从上方劈下,强大的劲道将两柄长剑断为两截,上官云青开口道:“两位同为华山顶级高手,华山一派也全赖二位支撑,若今日在此同归于尽,你们觉得以后江湖中还会有华山一派吗?”
岳不群与封不平闻言均是一脸惭愧,刚才只顾眼前,却未想过以后。
这时陆柏说道“杨统领,诸位同道,岳师兄与封师兄武功不相上下,但程师兄击败了宁女侠是我等亲眼所见,按照刚才的规则,那么华山就应由封师兄执掌了。”说完又对封不平抱拳道:“恭喜封掌门了!”他刚才心中也着实被震撼了,无论是封不平的狂风快剑还是岳不群的太岳三青峰,都不是他所能抵挡的,刚才岳不群与封不平同归于尽时他兴奋不已,只是可惜最后被上官云青拦下了。不过程不忧击败了宁中则,他觉得这华山也应由封不平执掌了。岳不群满脸沮丧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过去扶起宁中则,上官云青看了二人一眼,虽然刚才很明显岳不群更胜一筹,但最终只能算平手,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退到一旁。
封不平满脸喜色,虽然没能杀掉岳不群,但目的已达到,也不再多说什么,朗声对被黑衣人围在正中的华山弟子说道:“今日我封不平重新执掌华山门户,只要你们与岳不群撇清关系,拜我为师,以后还是华山弟子,我不但将你们救出,还会传你们上乘剑法。”华山众弟子望向岳不群,满脸不舍,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谁也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