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在城西二十里外的一处占地二十余亩的宅院中,上官云青静静躺在一处软榻上,此时他脸上的黄金面具已被取下,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名黑衣女子正坐在床边,静静地凝望着他,脸上满是担忧。
她就是从西安赶来的张逸柯,本来她要随韦伯及飘英一起返回海外琉球海外明教总部找父亲解三十脑神丹之毒。三尸脑神丹虽不是海外神教所创,但从张天复知道东方不败通过此药控制教众后便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只要研制出解药,何愁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效忠,因此近几年一直在总部研制破解之法,未深入中原。
张逸飞兄妹已经来中原一年有余,虽然不知研制的如何,但总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父亲已经成功以便能够为妹妹等人解毒,否则三人性命堪忧,因此他带着东方不败北上之时也让韦伯及张逸柯返回总部。
只是张逸柯担忧上官云青与哥哥的安危,为避免两人追来,便给留下信函说自己有急事去襄阳,暂不回去,然后便北上京师。两日前到京后便租下这处院子住下。本打算今日进城,却不想今日各个城门口全部戒严,各处均有数千人把守,只许进不许出,便意识到情形不妙,决定待在城外便宜行事。
本来待在城南,可是在午时末发现分布在各处的骑兵都向西城涌去,便猜测到日月神教定是从西城突围,料想两人如若平安也必在此处,便来到了西城之外。此时西城门方圆十多里全是盔甲明亮的精锐战骑,无法靠近,便在外围等待。
百余名日月神教人马冲出后,她发现了队列最后的张逸飞。虽然他一改妆容,而且如上官云青一般带了面具,但还是被她一眼认出。虽不知缘何如此,但也不做多想,只要平安便好。
而且她也想到,如果上官云青平安,那么肯定会尾随其后。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一道黄影便出现在视野中。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单人独骑,没有一人跟随。上身前倾,脸颊通红,丝毫不见往日的威风霸气。联想到他的身份,张逸柯便猜到他受伤不轻,在后面紧紧跟随。果然,没跑多远,便看他拐进树林中,一头栽落马下,晕死过去。
这着实令她惊慌不已,虽然她医术不精,但行走江湖,也粗通些医理,只觉他体内气息紊乱,身体滚烫,猜到他受伤极重。为避免被其他人发现,便将他的马赶出树林,让其向远处跑去,然后用自己的马驮着他向树林深处行去。找套农服给他换上,便带到了自己所租的院落之中。
面对重伤的上官云青,张逸柯一筹莫展,完全无力施为。上官云青内伤极重,普通大夫无法医治,唯有用内力调理其体内紊乱真气,才能复原。可是上官云青内力精纯浑厚,自己相趋甚远,或许哥哥可以一试,但却不知此时身在何处,加之身份困扰,让她不敢向任何人求助。更让她不满的是,哥哥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伤害他,而且还会共同对付东方不败,却不想今日竟然与东方不败为伍,将他打成重伤。
无奈之下只能尽力一试,先为其服下九花玉露丸调理内息,然后用烧酒擦拭脊背降温,若不见效果,再向内卫府求助。到了亥时之时,虽然身体没那么滚烫,可是呼吸却异常沉重,眉头紧皱,似乎正在忍受极大地痛苦,这让她担忧不已,紧紧地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
昌平
就在张逸柯为重伤的上官云青担忧之时,东方不败及童百熊十多人在昌平镇外的一条小溪边安歇。此时局势紧张,东方不败片刻不敢懈怠,抓住一切时间调理内息,只盼能够尽快恢复功力,不用在受制于人。
“什么人!”就在东方不败专注运功疗伤时,忽然听到巡夜的教众大喝一声,众人立刻被惊醒,抓起身边兵刃起身挡住来人。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不远处盘膝打坐的东方不败。
似乎感觉到来人是寻找自己,东方不败也随之睁开双眸。看见来人不由得嘴角一翘,“张公子,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把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给我。”张逸飞说完扫了众人一眼,紧了紧手中的倚天剑,此时再无以往的随和,脸色冷漠、眼神锐利,仿佛在告诉东方不败,只要你不给我,就休想活着离开。
东方不败见状不由得心里一惊,两人相处月余,从未见过他面目,难道是因为那日自己在凉亭中拒绝了他让他恼羞成怒,亦或者是他计划落空心里愤恨?但不管如何,她也明白今日不给他解药恐怕绝难善了,张逸飞的武功她心里清楚,若是平时自是不惧,可是眼下重伤未愈,功力只能发挥四成,加之倚天剑锋利异常,就算合众人之力也难以取胜,可是如若屈服,又怎能心甘。
拨弄了下耳边的发髻,东方不败起身后开口道:“张公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三尸脑神丹乃是我神教圣药,解药自然在我师父手中,若是想要解药,不如就跟随我去黑木崖,亲自向师尊他老人家讨要,或许师尊会看在你为我神教立下大功的份上,赐你一颗,不知张公子如何?”
“这...”张逸飞闻言不由得一滞,东方不败说的不错,这世上除了东方不败,恐怕别人再无解药,可是自己如此算计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怎会饶过自己,去了黑木崖,绝对有死无生。
“东方姑娘说笑了,我张逸飞自问没这个面子能让东方教主赐药,但我相信,东方姑娘在东方教主的心目中,绝对要比几颗解药贵重得多,东方姑娘,你说呢?”说完不由得得意的瞟了东方不败一眼,其目的不言而喻。
东方不败自然之道他的意图,无非是想绑架自己以换取解药,不由得再次让她心里一阵忐忑,此次京师之战损失惨重,眼下教中一片混乱,她必须速回黑木崖整顿,断不可再被挟持。
这时童百熊上前说道:“这位兄弟,我是风雷堂长老童百熊,今日你于我神教有恩,我童百熊十分感激,日后定当厚报。虽不知你与圣姑之间有何渊源,但是今日我等奉东方教主之命迎圣姑回黑木崖,纵然拼上一死,也断不可能再让你将人带走!”
在两人交谈之余,他也在认真打量来人,认出他就是今日在京城号称东方不败座下大弟子的“东方甫”。他知道张逸飞武功极高,自己不是对手。唯有扯出东方不败的名头对其震慑,然后再用今日有恩之事对其笼络,恩威并施,或可有一线生机。而且他也隐隐觉得,既然张逸飞白天出手搭救,此时就不会在过度与众人为难。
看着童百熊等人的冷峻目光,张逸飞也是一阵为难,他今日本不是寻事而来,也未打算与众人动手。他未真正了解过三尸脑神丹,不知其之恶毒,以为只是比普通毒药烈一点,觉得以父亲之能绝对能够为妹妹等人解毒,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讨要解药是一个方面,心中更想看一看东方不败是否平安。
只是上次自己向她求婚被被冷拒,再见心中已觉得十分尴尬,只能用冷漠掩盖,却不想将事情闹得如此之僵,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东方不败却不知其根本未将三尸脑神丹放在心上,以为是为讨解药而来,虽然被他挟持月余,但是对其并不十分反感,但为了出口恶气,也不打算让他轻易拿到解药,想了想开口道:“张公子真是好盘算啊,不过也似乎忘记了一点,今日已是四月二十七,距离端阳节不过区区十余日,京师到黑木崖相隔数千里,纵然飞鹰传信最快也要九日,你想要挟持我换取解药,你觉得还来得及吗?”
张逸飞闻言也不由得赞叹其心思之缜密,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知道冷漠下去只会使气氛更加尴尬,笑问道:“那依圣姑之见该当如何呢?”
“不如这样吧,你把你妹妹和韦老头带到黑木崖下的黑木镇,待我回到黑木崖向师父禀明之后再将解药奉上,不知张公子意下如何?”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除了相信我,张公子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好,我就信你一次,十日之后我在黑木镇恭候东方姑娘大驾,希望东方姑娘莫要食言,告辞了!”
刚刚转身欲走,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对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姑娘,上次在锦衣卫总署唐突了佳人,真是抱歉,不过我所言之事却是真心实意,希望东方姑娘能够慎重考虑。”接着转向童百熊等人,“童长老,各位兄弟,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勿怪,若是日后有机会共创大业,必然置酒向诸位赔罪。”说完满含深意的看了东方不败一眼,转身向远处走去。
童百熊却是一头雾水,不由得扭头看向东方不败,想向她询问此事,但看她一脸冷漠,渐渐浮现出怒气,到嘴边的话又不由得憋了回去。
东方不败确实是十分恼怒,虽然张逸飞挟持了自己一个多月,又利用了自己挑起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的恶斗,使得神教损失极大。但或许是最近的经历改变了他的心境,让她变得不再那么冷血无情,也体会到了世界的多姿多彩,所以纵然张逸飞如此对待自己心中也没有多少恨意,反而由于他今日出手避免神教全军覆没有了一丝感激。
但是此刻,张逸飞的自以为是让她反感万分,又想到他向自己求婚仅仅是为了得谋取神教成为其复国的工具,还有其之前挟持利用自己,给神教造成了极大伤亡的事也浮现在脑中,不由得更加恼火,仅存的一点好感瞬间一扫而空。
人就是如此,当一个人在你脑中留有好印象时,他的一切过错都会被成倍缩小,让你为一点事而心有感激;但是当有了坏印象时,一点小过错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不可原谅的过错。
其实自以为是人人都有,杨青云比张逸飞更加严重,之所以杨青云没有引起东方不败的反感,只是因为杨青云没有触碰到东方不败心中的神圣之地。杨青云和东方不败久居高位,对权力并不热衷,所以在与上官云青谈及教主之位时两人都能以平常之心看待,但是对于感情却是都保有一颗敬畏之心。东方不败与令狐冲之事刺激了上官云青,玉娘与诲的事刺激了东方不败,让两人将感情在心中高高供起,不敢轻易去触碰,使得其在心中变得神圣无比。所以我们在日常交往中说话做事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触碰别人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