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师,他直奔黑木崖而去,眼下离屠魔大会还有半个月,他的时间不多了!而此时黑木崖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得知东方不败被困华山后,人心思异,暗流涌动,彷如大厦将倾一般。
杨莲亭能力不足,东方文资历太浅,平时有东方不败镇着还看不出影响,此刻东方不败被困,二人有点压不住局势,好在童百熊才干威望皆有,加上三尸脑神丹之威,才使得局势没有恶化,为了吸引魔教前去救人,他们并未吐露东方不败手筋脚筋被挑断的事情。
此刻,最为悔恨的,莫过于就是东方文,如果不是他去劝和,断不会有今日之祸!原本以为姐姐就算解释不清脱身总不是问题,却怎么也没想到暗算她的,竟然会是他最信任的令狐冲,或许,他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愤恨一个人!
眼下之局,内忧外患,他最为思念的,就是上官云青,但是他也清楚,眼下他被关在大牢之中,若是逃离,就会成为朝廷叛逆,之前已经连累了他被关大牢,这次怎能再去找他!
几日后,众长老在成德殿议事时,任我行竟出现在了大殿之内,事后方才知晓,是贾布投靠了任我行,将他带上了黑木崖!杨莲亭与东方文大惊失色,本想用三尸脑神丹威胁众人对抗任我行,却不想任我行说只要抓住东方文,还用担忧拿不到解药!东方文作为东方不败的亲弟弟,按理说应该知道,但东方不败却知道以弟弟的能力知道反而会害了他,便没有对他提及。
东方文对众人说明此状,有人相信,虽众人合力未必敌不过任我行,但却人心不齐,仅有东方文、王诚、童百熊、桑三娘四人动手,其余皆是作壁上观!四人武功虽也不弱,但几十招后,终究还是不敌,东方文与桑三娘相继被击倒,任我行虽劝降童百熊,但当初他就是东方不败的死党,若任我行上位,岂能饶得过他,只能反抗到底!又拆了十几招,终究还是不敌!
好在上官云青及时赶到,上次斗任我行着了他的道,此次断不会如此,以精湛的剑法将他击败,并祭出了独孤令!杨青云是独孤教主弟子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此刻见到独孤令,众人更是不敢违拗,纷纷拜倒尊他为新任教主!上官云青却不想做什么教主,只是说教主仍是东方不败,自己只是暂代,待救出东方不败后自会还于她,随即部署营救东方的计划!
他想请曲阳出山相助,便亲自登门拜访,但曲阳退意已定,笑而不应,上官云青无奈,挥退屋内之人,摘下面具,笑道:“曲大哥,当年衡阳一别,可还记得小弟否?”
“啊,你是…”曲阳见状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威名赫赫的杨青云就是上官云青,江湖最重义气,当初他有恩于曲阳,此刻有求,曲阳也不好推辞,答应出山,继续做光明右使,但他有个条件,就是放任我行下崖,算是回报他的提携之恩,上官云青答应了他!
随即,她又找到了南宫云,这个刀狂,当年京师之役后本想派东方文前来了了他的性命,但东方不败却没有给自己面子,问清缘由后反而封他为朱雀堂堂主,本来觉得是个祸害,万万没想到这时竟有了大用场。允诺他此次任务完成后不再追究京师之事,放他与妹妹离去后,他也选择了屈服效命。而这时,在黑木崖下,齐鸣、赵贺与贺展辉带着一百三十多名内卫奔来投靠,这倒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此次背出京师,等同叛逆,他们竟舍命来投,不由得让他万分感动。
此次行动,他带上了所有的香主堂主及长老,把一个没有高层的黑木崖留给杨莲亭看守,并告诫他,如果有人攻上崖来,就弃崖而走。尽管上官云青不屑于用毒药控人,但是此次对手之强远远超过京师,临行前,他给每人发了一颗十日功效断筋腐骨丸,并且自己带头服用,而且他也不敢吐露东方手筋脚筋被断之事,否则绝无人愿为救一个废人冒险!
在屠魔大会前七日,黑木崖十长老、四大堂主及光明左右使一行六百余人,齐齐向华山而去,而此时在华山玉女峰,各派高手也是纷纷来援,天下群英汇集,一场正邪大战难以避免!
在行至陕西边界时,他碰到了从襄阳赶来的父母及妹妹,父亲的怒骂威胁,母亲的哀求,妹妹的劝告,都没能改变他的决心!他不是张逸飞那个应声虫,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为避免连累家族,他跪倒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拔剑当众宣布自绝上官家,从今以后所有事情都与上官家再无关联!
张母心痛晕倒,他虽也难过,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步,今日退步换得片刻心安,日后就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上官傲天恼怒万分,带着妻子女儿离开了此处,对于上官云青的行为不作回应,众人继续前行往华山而去!
为了最大可能避免无谓的死伤,他派人告知各派掌门,此次事端是由海外明教挑起,意在引起正邪大战消耗中原武林势力,但是由于没有证据,没有多少人相信!为表和解之意,他派齐鸣带太真剑前往武当,自己又先行一步前往嵩山行营拜会左冷禅,他知道左冷禅一直想得到辟邪剑法,而他当初手抄一遍还有些记忆,写出了下半本心法交给他!并告知他,届时会从嵩山所在突围,请他网开一面,事成之后会将完本献上!随即又拜会少林方正,可不但没有劝说成功反而被方正所劝,要他回返黑木崖罢息争斗,说东方不败作恶多端,此次不会再赦!
三大最强的势力一一拜会后,他换了打扮,以上官云青的身份去拜访了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失去爱妻,看守关押东方密室的岳不群!当他提出自己念及结拜之谊前来探望她最后一次的要求时,岳不群也没有拒绝,引领他进了密室,看到了关押在密牢内的东方不败!
然而,当他看到她此时的情形时,着实让他震撼无比!
只见她头发散乱,脸上身上尽是灰尘,没有丝毫生气,双眼空洞无神,身体瘦削,宛如一具活死尸般躺在角落边!他见过太多的凄惨场景,锦衣卫的大牢内比这里还要恐怖得多,然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感触这样大过。
他的第一感觉,是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威风霸气、孤傲冷漠、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竟然会有如此的一天!
第二感觉,是愤怒!当初在华山思过崖,令狐冲发誓不会辜负于他,灵鹫寺外的一剑,算是对以往的了结,他不怪他,然而这件事,他再也不会听之任之!
第三感觉,是心痛,是的,心痛无比!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这场景还是深深刺痛了他,让他有了落泪的冲动,眼圈瞬间红了起来。
“董兄!”他叫了第一声,她没有反应!
“东方!”他叫了第二声,她还是没有反应!
“东方不败!”他叫了第三声,她似乎知道了是在叫她,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再次低了回去,在没任何回应。
深吸了口气,他对岳不群道:“岳掌门,能把牢门打开吗,我想进去看看他!”
岳不群想了想道:“德诺,开门!”
劳德诺答应一声,把门打开,他慢慢走了进去,她仍旧是一动不动!
他将她扶起,握着着她那瘦削的胳膊,挑断手筋的剑痕已经结渣,伸手为她捋了捋额头散落的头发,拂了拂脸上的灰,看到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两滴热泪顺着眼角滑下,凝噎道:“东方,我来看你了!”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上官云青扭头对岳不群道:“劳师兄,能去打盆清水,端碗热汤来吗?”看二人犹疑之色,上官云青解释道:“他是我的结拜兄弟,纵然是死,我也希望尽一份心意;况且,东方不败,不应该这么没有尊严的死!”
岳不群也认可了他的看法,摆摆手道:“德诺,去吧!”
“多谢!”
不多时,劳德诺与另两名华山弟子端着一套洗漱用具与一碗鸡汤走了进来,上官云青用毛巾蘸水给她擦了擦脸脸上的灰尘,边擦边回忆道:“董兄,你还记得吗,在衡阳城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田伯光抢了仪琳想要娶她过门,你给他提了一个问题…”他边擦边说,擦完脸擦手,擦完手为她整理头发,动作轻柔无比,渐渐地,她的眼中有了亮色,不似刚才那般空洞。
给她梳洗完毕后,端起鸡汤,一勺一勺的喂她,她也没有拒绝,一口一口慢慢下咽,眼中的亮色越来越明显,最后慢慢流出泪来,眼泪越来越多!
上官云青见状眼圈又红了起来,将鸡汤放到一边,将她搂在怀中凝噎道:“东方,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想哭,就畅快的哭吧!”
她闻言眼中泪流更多,小声啜泣,是的,她心中委屈,她不想再做东方不败,于是亲自登门解释;她如此信任于他,可是他却又一次坑害了她,甚至,她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足足过了一刻钟,她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目光有了闪动,不似刚才一般无神!
上官云青扭头对岳不群道:“岳掌门,对于宁女侠的死,我也感到万分悲痛,但是这其中,会不会…?”
他未说完便被岳不群摆手打断,“上官公子,当日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妖女带人袭击华山,杀死了我的爱妻,这是我们武林中人的恩怨,希望你不要多做干预,我已经成全了你的结拜之谊,现在,请回吧!”
见他还要开口,东方不败道:“上官兄,你走吧,这个时候你来看我,我很感激,若有来生,我希望还能有你这个兄弟!”
说完冷声对岳不群满脸杀气道:“岳不群,你最好祈祷这次我一定会死,否则我一定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斩尽杀绝,以报今日之仇!”
“好,东方不败,我倒要看一看,这次还有谁能够救得了你!”说完对上官云青道:“上官公子,请吧!”
上官云青无奈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出了牢门,他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后山思过崖,他相信,这个时刻,他一定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