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前进叮嘱请求援兵的时候,一连长正领着他手下的战士们挥汗如雨地加固工事。
边上弹片飞舞,兄弟们都趴在地上,拿工兵锹拼命挖,刚才鬼子的那通轰炸,把好多的工事都给炸松了,有的地方还给炸踏了。
不挖还好,一挖就能挖到泥土下面埋着的人体躯干,带着血的土一锹一锹被挖出来。
听闻给自己派了援兵,一连长高兴的放下铁锹,冒着炮火朝着连部跑去,所谓的连部其实就是一个防空洞,必要的时候,许多受伤的伤员就是在里面接受包扎治疗的。
跑了几步,突然就感觉到脑袋上传来一声尖厉的哨音,经常待在战场上的人都有经验,什么样的哨音是砸在自己这个位置的炮弹擦出来的。
一连长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有点儿心慌,这种声音就意味着一发重炮炮弹马上要砸过来。
他猛跑几步,迅速匍匐到一个弹坑里面,弹坑也是刚刚被炮弹炸出来的,泥土滚烫,灼得胳膊上燎烧的疼痛。
他卧倒之后正想回头叫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快点过来,一扭头就看见后面十几米的地方一道闪亮的白光,一股气浪带着硝烟和高温猛的把他推到。
一连长趴在那儿,脑袋嗡嗡响,好像五脏六腑都被刚才的炮击带来的震动震的移了位。
他晃晃脑袋,身上全是土,挣扎着起身找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就见刚才那个人站着的地方,现在被炸出了一个一米多的大坑,一连长想没准儿是埋在土下面了,四处找了一会儿。
结果在离坑五六米远的地方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血肉,在黑色的国土上十分显眼,一连长捡起来一看,是片耳朵。
他把那片血肉装在口袋里,快步穿过那片空旷地带,回到防空洞。
大家看到一连长都吓了一跳,军服压根看不出颜色了,帽子也破了,一侧的耳朵往下流出道血线。
“给我们派来的援兵在那”一连长进门就问,现在最缺的不是弹药,是兵源,有了兵源才能守住阵地。
“报告一连长,我们就是派来的援兵”一个带着眼镜,文书模样的士兵朝着一连长敬了一个军礼道。
一连长环视了众人一眼,见马夫、文书、炊事员都来了,知道杨前进是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掏空了,明知不行,也不愿多说。
他冲着通讯员,把刚才抢修工事的事情说了一边,然后把自己的猜想也特意强调了一下,至于那些增援过来的战士,被他统一编入预备队。
奇怪的是,鬼子在炮击停止后,并没有立刻组织起强攻,而是以小部队试探性地进攻了一次,规模不到一个排,前沿没费什么事就把进攻打退了。
一连长望着对面的鬼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在独自琢磨,突然,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明白过来为什么鬼子只是试探性进攻,因为他们在组织几次强攻之后,伤亡也很大,所以他们现在已经不打算用步兵反复冲击了,估计刚才的侦查进攻后,马上会有密集的炮击或者轰炸。
一连长果断命令所有战士静悄悄地从阵地上撤下来,回撤到后面的纵深阵地去,正面阵地全部放弃,不过在撤退的时候,他让手下战士把那些已经战死的同胞尸体扶到战壕上,隔三差五还把枪给伸出去。
在他们悄悄撤退的时候,小泉架着望远镜,朝对面一连所在的阵地望去,嘴里不由念了一句:“呦西”。
“小泉君,有什么好事吗”大竹走过来,笑眯眯的问道?
“你看对面的逆匪,他们中了我们计策了,看来我们可以在二道岗子里面吃晚餐了”小泉说完,把手里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大竹接过望眼镜,看向对面的阵地,只见隔三差五就有一个人影和一条枪,他放下望远镜,冲着小泉道:“小泉君,看来马上就到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说不定还可以获得一枚勋章,想想就令人激动”。
“哈哈哈”
两个鬼子中队长同时放声大笑。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不管是杨前进还是一连长,他们都知道,再挺一段时间,等熬到晚上,鬼子的进攻就会停止。
不出一连长的预料,他们刚刚撤下来,三架鬼子的飞机就飞过来,冲着一连的阵地反复投弹扫射。
整个一连的正面阵地火光冲天,烟尘弥漫,鬼子的轰炸机在烟尘中来回俯冲扫射,弹道的曳光在烟尘中就像一串串火带子一样。
鬼子飞机大炮轰炸了一个多小时,一连长知道,这是要出动步兵攻击的前轴,于是果断带着一连剩余人马回到了阵地,他们前脚回到阵地,后脚鬼子就发起进攻。
鬼子有些大意了,以为在刚才那般炮火之下,一连阵地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战斗的士兵了,没想到就在他们冲锋的时候,无数子弹朝他们射来,瞬间便有十几个鬼子被打到在地。
就这样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一直撑到傍晚,鬼子最终没能从一连正面突破。
到了晚上,虎头山大队擅长夜战的优势就出来了,杨前进找来张八子等人,在一营营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现在整个局面对他们并不有利,首先是一连伤亡过半,战斗力大大折扣。
同时二连和三连也有伤亡,但战斗力基本保持完整。
从进攻的规模上看,鬼子可能是两个中队,相当于****的一个营。但白天的进攻,鬼子也有损失,打成了这样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现在鬼子在正面大约有几辆坦克,主要是作为炮火支援用的。而他们的后方估计配属了一个小队规模的重炮。
杨前进计划从三连所在的阵地出发,侧翼穿过反坦克壕沟,强行军到鬼子的前出进攻阵地。
鬼子好不容易在反坦克壕沟上面拿钢板构筑了一个通道,但他的坦克想及时回撤却没那么容易了,因为通道只能容纳一辆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