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郊外,大军行辕之中。
王姒轻看着从风雪中掀帘而入的李元澈,含笑站了起来。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她起身解开李元澈身后的大红披风,动作熟练的为对方褪去一身铠甲。
这一路行来,二人同住一个帐篷,李元澈的身边之事,多数都是由她亲自打理。
“快过年了,也该让将士们放松几日了。”只着里衣的李元澈见心上人背过了身,这才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自己换起了常服。
二人虽已同床共枕,可到底未曾有肌肤之亲。这换衣时的赤诚相见,李元澈还是知道避讳的。
“嗯,年关将近,可要回一趟北疆?”王姒轻回到桌边,斟好了一杯热茶。
在这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时节,一杯热茶在手,已是难得。
“不用。”李元澈来到少女身后,伸出手臂,将心上人揽到了怀中。
北方有玉明在祁连山外监视着蛮族的动向,九寨边城之中,又赵林和王宁之等人,李元澈很放心。
“倒是你,轻轻……”李元澈从身后捧住少女端着茶杯的手,不由邹了邹眉头。
“轻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虽已入冬,可帐篷里他已经令人升起了数个火盆,就算再冷,轻轻的手也不该如此冰人。
被他发现了吗?王姒轻垂目,还好在他过来之前,自己已经捧住了一杯热茶;否则,恐怕阿澈就要更担心了吧。
自从她施展了巫王祝后,王姒轻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差了很多。特别是离开蜀中大地后,她便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畏惧严寒了。
“没事,不过是天有些冷罢了。”王姒轻抬头,淡然的脸,温和的笑,让人心生安宁。
“阿澈,别担心。你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便月子里有些不足…….”她不想骗他,可也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天下一统在即,李元澈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王姒轻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分心。
“嗯。”李元澈点了点头。轻轻从小身子就不好,王家一直在她身边养着太医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终究有些担心。李元澈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从今往后,他应该多关心她一些才是。
“对了,阿澈,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王姒轻不想心上人太过担心她的身子,只好转移了话题。
据之前的情况来看,京郊行宫中的太后张氏,此时恐怕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那么大的肚子,恐怕想瞒也瞒不住了吧。
只是不知道,皇室宇文氏要怎么处理此事?或者应该说,这乾帝宇文信,要怎么处理自己母亲的家丑呢?
“崔玉回了清河。”李元澈松开了心上人的手,夺去了她手中只余温热的茶杯。
崔大老爷回了清河?王姒轻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暖和的小巧手炉。
“阿澈,可是你派人去了清河……”王姒轻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崔玉此时回清河,恐怕绝非自愿吧。
要知道,这个时候,太后张氏临产在即,于公于私,崔玉都不会在此时离开京城的。
“嗯。”李元澈嘴角上扬,揽着怀中的女子,走向了软塌。
他知道,此事一定瞒不过怀中的女子。他的轻轻,是那样的聪慧过人,这世间又有什么是可以瞒过她的呢。
只是,他握住怀中女子如此冰冷的手,心里的不安却是愈发强烈。
慧极易伤。他的轻轻又是从娘胎里落下的毛病,这恐怕……
“阿澈,你打算怎么做?”王姒轻躺在软塌之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为她压好被角,心里也觉得暖和了很多。
其实,她的身体没有这么差,只是半月之前的巫王祝到底伤了一些元气,恐怕要养上一些日子了。
“轻轻,你别管那些了。”李元澈不想心上人在这些小事上多费心神,伤了自己。
清河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不日便回有结果传回。
“好。”王姒轻含笑点头,她知道,阿澈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不想她在此时,再耗费心神罢了。
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她自己便是一名大夫,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阿澈,京城的事情我不问,可洛阳城的事情,我却是不能不管的。”
五日之前,王姒轻一行人刚到洛阳城外,便得到消息:洛阳城里红极一时的名妓柳烟姑娘,在昙花一现之后,被人赎身带走了。
而让人奇怪的是,整个洛阳城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买走了这位名动洛阳的花魁。
在王姒轻看来,这却是太过巧合了。怎么大军刚刚回程,那柳氏便消失了呢?
如今,赵普和巫轻衣被人神秘救走,而唯一和鬼族之人有关的线索柳如烟也被人提前带走,这一切不得不让王姒轻起了疑心。
难道,这一次的千年轮回之劫,已经开始了?
只是,鬼族之人,带走赵普和巫轻衣又有什么目的呢?还有那柳如烟,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处的呢?
李元澈听了心上人的话之后,却有些沉吟毕竟。直到......
“好。”半晌之后,李元澈点了点头。依轻轻的性子,若他不同意的话,她恐怕也会暗中出手的。
“轻轻,鬼族的事情虽然重要,可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其实关于鬼族的事情,李元澈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是他却不想让她此时知道。
那柳氏的女儿,范家的二小姐,此时就正在江州王家。
只是,那范家小姐到底纠缠过自己,李元澈担心若是由他来告诉她这个消息,恐怕轻轻会多想。
伏山先生说了,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会愿意自己的未婚夫去关注着其他的女子。
况且,他也担心轻轻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些膈应。
那范家小姐住在江州王家,虽是表小姐,却以正经主子自居,这多少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毕竟,轻轻才是那个家里,唯一的嫡出小姐。
王姒轻看着一旁的男子,小心的将炭盆都端来了软塌边,不由眨了眨眼,眉眼含笑。
她知道,阿澈应该查到了些什么,却没有告诉自己。
不过无妨,她相信阿澈之所以瞒着她,不过是担心她接受不了罢了。
那位范二小姐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她不齿。却不为其他,只因那位范家的二小姐,在她看来,真是个极度冷血之人。
王姒轻已经让人去洛阳城里,问过妓院的老鸨了。那柳氏之所以会堕落风尘,乃是为了替自己的主子筹集南下江州的盘缠。
而能让柳氏心甘情愿自卖青楼的主子会是谁呢?自然只能是她的亲生女儿,范二小姐了。
这种连亲生母亲都能出卖利用的人,王姒轻又怎会愿意与之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