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温庭回身看他的书桌上,确有一个长方形的锦盒。
他今日处理公务极多,所以案牍上堆满了如山的公文,锦盒就放在公文的旁边,他映象中吴启雄确实来过,放下一些物事,交待一些公事后就走了,但想不到蔡连城竟指认说锦盒是命案的赃物。
他冷笑道:“若是蔡大人天真地认为我韦某人会将杀人证据堂而皇之地放在我书桌上的话,请蔡大人亲自拆封吧,锦盒我还没有碰呢。”
蔡连城缓缓地走到书桌旁,锦盒上有四个字:富瑞祺祥,无论外观还是尺寸跟姚千花的描述是一样的。
他打开锦盒,里面有许多制册,但并无画卷!
制册是各地漕运支出的季度账本,官署中的例行公文而已。
蔡连城大失所望。
他回过身来,看到了韦温庭眼中的嘲讽之意,他知道韦温庭一向不喜欢他的为人,但这时韦温庭的表情却给了他另外的一种讯号,他以为韦温庭存心在骗他。他也认定韦温庭定是把锦盒中的东西先行藏起来了。
蔡连城道:“吴大人现在是否仍在漕督府内呢?可否传来一问究竟?”
“此等子虚乌有之事,蔡大人仍要纠缠吗?”韦温庭愠怒道。
“请传吴大人相讯,便知蔡某并非虚言。”蔡连城一脸决绝坚定的表情道。
韦温庭见蔡连城表情坚定,心中狐疑,为稳妥起见,便叫人去传吴启雄。
不一会,下人回报,吴启雄并不在署衙内办公,遍寻总督府也不见人,而门禁卫士也不曾见其出去。
韦温庭道:“蔡大人,吴大人可能已经回他自己宅邸去了,明日待他来漕督府,再行询问便是。”
蔡连城叹道:“韦大人现在还是怀疑我在凭空捏造吗?今日的云居茶楼火拼之事,便是杀害沈惟敬之人在与吴启雄接头后,被我的护卫发现,双方拼斗所造成的。”
“吴启雄跟随我多年,一直谨小慎微,我不相信他会做下此等惊天之事。”
蔡连城不得已,只能道:“如今之事,由我来彻查,也是我父相的意思,韦大人也要推托吗?”
韦温庭脸上闪过鄙夷之色,便瞬间便不见,他持重地道:“蔡相之意,韦某不敢违,蔡大人若坚持要查吴启雄,我自当提供方便,现如今我就派人和蔡大人一块前去吴府如何?”
蔡连城道:“吴府我已经派人监视了,若韦大人不反对的话,我们现在也可一同前往。”
知道手下的人也在蔡连城监视之下,韦温庭脸上怒色更浓,因为那种被人无端怀疑的感觉确实非常酸苦。
段千仇在天刚黑之时,就已经潜入吴启雄府邸了。
吴府府门紧闭,在府外,段千仇又察觉到有人监视。他费了一些周折,才避过监视之人,翻墙进入吴府。
吴府颇大,典型的书苑园林风格,府内的花苑水榭,布置精妙,格局小中见大,曲径周折,入府便有一种庭园深深幽秘不知何处的感觉。
府内很静,没有灯火,段千仇心中觉得非常奇怪:“难道一家人都出门了,连仆役下人也没有吗?”
他本意是先在府中潜伏,待机才找吴启雄问话的,但现在这番境况,他反而有些不安了,他决定先去吴启雄的书房和卧房先探查一下,说不定会找出些和黑玉血参有关的物事。
段千仇根据房间的格局,来到最有可能是书房的一间房,捅破窗纸凝神往里面一看,里面没有人,他一推门,门是虚掩的,房内很黑,凭段千仇夜视的眼力,可以看清房中情况,但内间还有门帘账幔遮着,并不能一下子看清。
房内并无人的气息,且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应该是书房,段千仇见状,索性点着了房中的油灯,这时他看见在窗台上有一方状的花盆,类似用来栽种盆景的白瓷花盆,里面并无栽种任何花木,土壤呈深黑色,黑土中间凹陷,象是原来栽种的东西被拔出来后呈现的状态。
段千仇心思一动:这莫非就是吴启雄所说的北疆黑土,用来培植黑玉血参的。
他于是将怀中木盒的血参拿了出来,放在泥土中,只见那株血参立刻就象小动物找到了窝一样,根须钻入泥土之中,原来蔫蔫欲死的状态竟有所改善。
段千仇心中狂喜,他又想起吴启雄所说的天山雪水,于是四处找起来,在外间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他拿起油灯,拨开圆形雕花门洞的帘子进入内间,却骇然见到一个妇人躺在里间,脸色青紫,皮肤浮肿,气息全无,看起来是死去多时了。
段千仇正欲上前细看,忽觉窗外人影闪动,他用手摁灭了油灯的灯芯。
有人进屋,段千仇身形一闪而出,来人发觉,一掌拍出,无风无声,但段千仇只觉一股浑洪的巨力直击胸前,他不容细想,挥掌硬拼一记,“呯”如击破鼓,房内罡风凛冽,帘子飘飞。
来人也看到了房内的尸体。
他右脚尖一点,疾蹿而出,双掌如拍蚊蚋,猛攻段千仇双耳,同时左脚飞蹬段千仇丹田。
段千仇不退反进,他曲膝格开来人左脚,身形疾进,左手收至腰间聚凝劲气,右手骈指如刀,直插来人双目。
段千仇出招,向来又快又狠,而且自保的招数几乎不用,这一出手间,他的招数无一招回防,出招比来人更快更狠更不留余地。
来人不够他快,只能收势,双手封挡段千仇的指刀,指掌相格之下,内力碰撞,发出金铁之音,段千仇攻势不减,他的左手已经凝足金石为开神功中穿云掌的掌劲,乘来人封挡他的指刀之时,迅雷般击出,掌风破空,如带穿云之势,笼罩了来人肋下的几处要穴。
来人身形滴溜一个回旋,如陀螺般向旁边滑去,掌劲从他的身旁堪堪擦过,打入石墙中,屋梁撼动,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来人“咦”地一声,意甚惊奇,可能没想到段千仇竟有如此深的功力。两人交手连拆数招,段千仇稍占上风。
这时,两人同时静止下来,借着天色微光,互相端详了对方一下。
天色太暗,段千仇还是看不仔细来人面目,只是看见他身形颀长,手脚比一般人的要长。
“此人究竟是谁?竟比我这么多天来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武功都要高!”段千仇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