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麓说的不错,朱雀幻影的冲印而出对于孤星本身而言就是巨大的重创,因为朱雀之灵太过强大,虽然透过封印一丝裂隙而出的仅仅是是朱雀的一缕灵识,但也绝非是孤星此时的身躯可以消受的了的。
孤星与朱雀二者是存在共生的关系,彼此间哪一方受创都会对彼此产生莫大的影响,故而在朱雀封印松动之后,朱雀会在孤星遇危之时心生感应冲破封印而出。
但是朱雀作为天地圣兽的高傲之姿又哪会服人?更遑论是封印束缚她的孤星,故而她在冲印而出之时,对于自己的宿主浑然不服,毫不收敛自己的圣兽灵力,其强大的灵识冲击会对孤星的身体、灵识造成沉重的负荷。
此时此刻,孤星的身躯可说是油尽灯枯,再难经受什么重创了。应天麓的两条真气黄龙一前一后盘旋而至,朱雀渡出封印的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堪堪能为孤星挡下一条气势汹汹的真气黄龙。
凤鸣龙吟声中朱雀之灵的幻化之影与前次而至的真气黄龙激撞在一起,二者激荡起刺目的耀光流窜不止,晃荡的景象使得整个大地仿佛都跟着震颤了一般。
另一条真气黄龙接踵而至,孤星远远地瞧了一眼被王朝禁军团团围住的无尘子,在不经意间瞥到面色煞白的许蕊,心中不由得泛起暖流与愧疚,沉沉地闭上双目默然叹道:“也许我不该自负,早早听从阿衡哥或是那瑶华宫圣女的告诫远离王城就不会有此时困境了,也不会惹得无尘子师父和许姐姐他们这般为难。”
真气黄龙咆哮着扑面而至,单单那龙吟之声就已将孤星震得目眩耳鸣,其带动的强烈气流更是将孤星生生吹退了三丈,如此强大浑厚的真元怕是比那火圣煜离子都要优胜几分。
孤星双臂缓缓提起将黑剑置于胸前,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真气黄龙,其镇定的神态犹如一汪清池止水不现丝毫涟漪,但远在钧台之下的许蕊和无尘子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手中黑剑与咆哮的龙首激撞在一起,朱雀之灵的幻焰就此全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黑浊的冰寒气息,仿佛是一团黑炎加诸在孤星黑剑之上,但是冷到了骨髓,即便是修为深厚的祝烽、青玄子、应天麓三人都不禁对这彻骨之寒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没错,就是这股气息,与我在门内弟子身上感受到的几无二致。”祝烽凝视着孤星沉声道。
近在祝烽身侧的青玄子听闻其言,那深邃的目光凝注在孤星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闭目好似在做推算,再睁眼之时便现激动兴奋之色,失声道:“没想到啊!老夫苦苦推算的大荒魔引竟是近在王城,我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应天麓一个闪身出现在青玄子面前肃然道:“青玄子,你能确信就是此人?”
“错不了,轩辕黄帝传下来的《归藏》易经并非是能测尽天下之人,一些人的命格确实是难以易理来占卜,就好比眼前之人,也就是我们所要找寻的大荒魔引。”青玄子的灼灼目光依旧停滞在孤星身上。
话锋一转,青玄子又道:“魔引虽无法以易理来算,但他也必是身怀魔障之人,你二人好好感受下这股气息,它似魔非魔却也正含合了魔引之兆。”
应天麓神识小心翼翼地探测着孤星周身的黑浊气息,这股气息古怪的很,说它是魔气却又有一种清神之气蕴于其内,说它不是魔气,但那股浓浊阴寒的黑暗之气又作何解释。
离火宫宫主祝烽未在孤星身上做过多的探测,此前在为烈阳疗伤驱逐这股不明气息之时就已深切地感知领教了,它的神秘难缠程度可说是平生未见,自己也是耗费了一大番功夫才得以将其从烈阳的体内祛除。事出蹊跷,故而才将此事告与应天麓、青玄子二人,三人上呈夏王并征得王意,此后便有了今天诱伏孤星的一幕。
那条真气黄龙依旧在与孤星对峙着,但它却失了先前的亮泽,那阴冷黑浊的气息通过黑剑渡入到真气黄龙之身,渐渐地将其气势给压住并有将其冰冻的态势。
应天麓瞧着渐渐挂上冰碴的真气黄龙,面上仍旧是古井无波的神色,但心中却是对此番景象异常的惊诧。自己近百年来所修的真元何等雄浑,放眼大荒能够与自己匹敌者屈指可数,现如今却是被这看起来不及弱冠的少年给抵挡了下来,怎能让他不惊不讶。
“瞧周围这阵势他们必是早有预谋,我该如何脱身呢?”孤星目视着钧台四围的无数禁军暗自忖道,趁现在的自己尚余一丝清明须得早做打算,若是待得意识泯灭之时那就更无脱身之机了。
面前的真气黄龙化作了一条冰龙滞在半空,孤星旋即扬起黑剑对着冰龙划出一道赤红的剑光,“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这声如雷之音钧台上弥漫起朦朦细雾,其遮掩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就是近在孤星身围的应天麓、祝烽、青玄子三人亦瞧不真切孤星的身影。
“不好,魔引要逃!”青玄子失声道,神识探测到孤星的气息正在远离自己,渐渐地向着钧台边缘移去。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应天麓周身真元极速流转,登时便有一股强风生出在钧台之上,立时将四周弥漫的雾气一扫而尽。
浓浓雾气散去,孤星的身影已是移至钧台边缘,但是让人绝望的是又有如潮禁军冲将过来,将孤星围了个水泄不通。
“尔等听令,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魔引给寡人拿下。”夏王一声厉喝,那些将孤星团围起来的禁军将士朝孤星又是步步紧逼,如铁桶般的包围圈也是在极速缩小中。
“魔引,魔引……那人竟然是大荒魔引。”夏王这如雷般的厉喝响彻四周,登时引起钧台下七大宗派中哗然一片。
“大荒魔引,这孩子怎会是大荒的魔引呢?我观他心地也是纯洁善良,又怎会是将北溟妖魔带入大荒的魔引呢?蕊儿,你说呢?”许蕊身旁的青芷喃喃道。
许蕊贝齿咬紧了丹唇难以启口,那本就苍白的面色在听闻“魔引”二字之时变得更加煞白了,几乎成了冰雪之色。
魔引,顾名思义就是魔物的引子,孤星体内的那股力量许蕊自己也是了解一二的,其内确是含有丝丝魔气,若说他是魔物的引子或许是有那么几分可能,但自己是打心底里认可孤星,认可他哪怕是作为魔引。
无尘子在闻听到夏王厉喝之时,平静的心中亦如那些弟子般立时波澜汹涌,脑海中不住地响起这样的话音:“魔引,大荒魔引,孤星怎会是大荒魔引呢?他可是剑心潭昭示的天命之人,是在乱世中拯救我剑宗的天命之人啊!”
“不对,夏王定是弄错了!我得去向夏王澄明情况,他们要是把孤星误作大荒魔引,那么……那么孤星他必是无法再在大荒立足,甚至是生还都再无丝毫希望了。”无尘子低喃道,此时已是无法再去隐藏什么宗派秘辛了,心中打定主意是要向夏王禀明情况。
无尘子陡然凌空而起,越过四周的层层禁军将士向夏王稍稍靠近了些,真元传音夏王,恭声道:“大王,剑宗无尘子有要事呈禀。”
不远处的夏王将视线移至无尘子这边,那熠熠闪光的虎目锁定在无尘子身上,就仿佛是两轮炎日照射而来,这种炽烈的感觉让无尘子难感自在,心中不禁又是揪得更紧了些。
“你说,若是为其求情那就不必,寡人今日定是要擒下此人。”夏王帝癸冷冷道,语气是说不出的决绝。
无尘子心中蓦然一凛,不知夏王何以如此肯定孤星就是大荒魔引,瞧他那决然的态势怕是难以改变政令,但心中还是自欺夏王能够在闻听缘由之后法外施恩网开一面,稍稍整理下思绪,沉声道:“大王,我剑宗始祖可谓是通古绝今的神人俊彦,他在灵化之际道心化作了一汪池水名为剑心潭,剑心潭能够保我剑宗世代不灭,每逢我剑宗有灭宗之危时若是施以秘法剑心潭便会昭示出化解劫难之法。”
顿了顿,无尘子又道:“具体秘法乃是我剑宗不外传的秘辛,恕剑宗无尘子不便告知,但是,这次太阴之日北溟魔族的入侵,剑心潭所昭示的挽救我剑宗危机的天命之人就是孤星,就是我现在的徒儿,试想若是孤星是魔引又怎会是剑心潭昭示的天命之人呢?”
夏王听了无尘子的述说后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以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淡淡道:“就算是你所说为真,但寡人今日是非要拿下此人不可,寡人做下的决议永不会改变。别忘了公孙直密使伤在剑宗的事情寡人还未追究,你若是再纠缠不休为那魔引开脱,那么剑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尘子心中骤然颤抖了一下,暗自忖道:“看来让夏王改变想法是断无可能了,瞧其语气我若是再为孤星求情或是与孤星有扯不清的关系,那么剑宗整个宗派也必然会牵连受灾,这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