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弟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话给惊得顿时失色。苦获反应最快,大喝:“敌袭。列阵。”墨门弟子在苦获的大喝声中,操起武器,纷纷穿窗穿门而出,将那院子里的人团团围住。苦获最后一个出门,他看见被围住的那人,一身黑袍,斗笠黑纱遮住了面孔,瞧不清模样。苦获对此人能避开自己的耳目悄然进院还是有些佩服的,拱手问:“来者何人?”
此人正是刘榛。刘榛一直想不好,该怎么处理墨门,就拖到了现在。但今晚武器已经进城,说明墨门明日便想动手,刘榛不得不来。他背着手缓缓道:“尔等正是为本令才来的栎阳,怎么见了倒不认识了?”
苦获见来人自称本令,便知此人正是飞虎令。心底暗呼惭愧,这身打扮,还要问来者何人,第一回合墨门已是丢脸。苦获念头闪的极快,飞虎令既然在此,飞虎令府的执法士也离的不远,非但明日的计划已经无法执行,今晚想要全身而退,也只能先拿下飞虎令,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想到此,苦获下令:“拿下。”
将刘榛团团围住的正是墨门的攻阵。前排弟子听令挥刀,断绝了刘榛的各方退路,后排弟子正准备以地滚刀阵进击时,只见刘榛矮身旋转,黑袍飞起,带着前排的墨门弟子踉跄后退。正在此时,院内突然灯火通明,苦获抬头看去,院墙上满满的站立了黑甲卫士,上百把各式长短弓弩瞄准了院内墨门弟子。围墙上,一名文质彬彬的士子呵呵笑着:“都别动,若有反抗,全数射杀。”所有墨门弟子都被这脸上笑意盈盈但语气冷若冰霜的士子给吓得僵立在原地。
苦获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墨家子弟,视死如归。”
刘榛道:“是么?那分散在其他地方的一百六十余名弟子,你也要他们跟你一起魂归大山了么?”
苦获的动作也僵硬住了。这两百名墨门弟子,是他在墨门精挑细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弟子。要是真的全军覆没,墨门后景堪忧。苦获实在担不起这样的罪责,急的脑门开始不停的冒汗。
刘榛道:“这就对了,苦获。放下兵器,与本令聊聊。”
墨门弟子都看着苦获。苦获环视了一圈,这些弟子中大多都是自己传艺,若要使他们今天都死在此地,心底实在舍不得。飞虎令连自己的名字都打探的清清楚楚,这次输得也不算太冤。他叹气,放下了手中的刀,墨门弟子也随着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刘榛明知故问:“苦获,来栎阳做甚?”
苦获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个斗笠黑纱的飞虎令:“秦国****,奉令抓捕秦公与你,回山受巨子教诲。”
刘榛道:“秦国出了****?本令怎么不知,远在大山的墨家反倒知晓?”
苦获怒喝:“一次刑杀三千余人,你休得抵赖。”
刘榛道:“本令的确刑杀了三千余人,但那些都是该死之人,本令依律刑杀,何来****?”
苦获道:“一次就达三千余人,闻所未闻。如此****,你还想颠倒是非么?”
刘榛道:“原来多了,就是不正常了,不管对不对,即是****。凡事以常理来论,墨家门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呆子。那我来问你,你家巨子,活的那么久了,也不正常,还算不算是人?”
苦获怒喝:“岂有此理,你这遮头盖尾的杂种,也敢妄议巨子。”
刘榛的言语不再戏弄,霎那充满了冷意:“本令杀三千余人,皆是依律执罚。墨家说秦国****,想必已经探访调查,查清了本令的过失,请墨家指正,本令杀错了何人?”苦获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刘榛冷笑:“原来墨家什么也没做,那么本令请问,墨家凭甚来指责秦国****?”苦获沉默良久终于无言以对。
刘榛道:“本令一直以为墨家也算明理是非,没想竟然如此莽撞无理,光凭意想,就欺上门来了。若要平白放过你,秦国不免叫他人笑话。今日,只有两途,要么你自断一臂,所有人留下武器,只身回山。要么,就一起陪你殉葬了吧。”
刘榛说着,甩袖而走。黑甲执法士松懈的弓弦重新绷紧瞄准。苦获看了看周围,长叹一声,捡起长刀,闭眼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苦获带着两百墨门弟子被执法士押送出城后恨恨离去。丢了一条臂膀倒在其次,他最恨的是,半夜被堵在僻静的院内,墨门居然都没机会把发生的一切散布给秦国军民,硬是吃了一个哑巴亏。苦获一边飞驰一边恨恨的念想,回山后,定要把秦国辱我墨门巨子,辱我墨门弟子,以变法名义施行****等事公告天下,若是各位师兄不肯,哪怕到不了三三之数,就算丢了这条性命也要请出巨子来决断。
飞虎令府暗探远远跟了下去。刘榛回府,匆匆作了准备,也跟着一路而去。
最后一名暗探向刘榛报告:“那群墨家子弟就是从前面的山路上的山,还不到一个时辰。属下探过,此路狭小,没几百步就断了路,不知他们是如何上的山。还有,属下对周围查探了一圈,甚是奇怪,墨家居然在周围没有设立游哨,没法拿人来问个究竟。”
刘榛看着眼前的大山,不经意道:“墨子擅长机关术,远远胜过了当年闻名天下的鲁国公输班。自恃山上机关无人能识,无人能破,自然不设游岗暗哨。”
姚振担心的问:“机关之术如此厉害,令大人,此行曲折颇多啊。”
刘榛道:“担心什么?机关之术,势均力敌或许有效,而今是碾压之势,机关便只是儿戏。”说着,刘榛将带来的天字营八百执法士等人作了安排,带着背携巨大竹简的姚振和薛海,当前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