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秦孝公嬴渠梁崩逝。嬴驷继位。
秦孝公的殡礼上,百官聚齐,二十余万秦人自发赶到咸阳来送这个为秦人操劳一辈子的苦命秦公。但是举目望去,朝堂之上唯独少了一个飞虎令。之后,咸阳城便传出了飞虎令已经离秦的消息。飞虎令当年立下的十年离秦诺言在秦国四处飘扬。而飞虎令府闭关不出的事实同时也印证了这个消息。
秦人们开始唉声叹气,在他们心中,秦国是一下没了两位重要的人物。大家都把忧愁的眼光聚集在依旧操劳不息的商鞅身上,因为同时还有一个消息在莫名流传,商君正在蓄力谋反。秦人们听到这个传言开始愤怒了,他们聚集在商君府与秦公府门外,齐声要求严惩造谣传言之人。但商君府与秦公府同时保持了令人不安的默然。
直至嬴驷继位第二年秋天,秦国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本已暴毙的上将军嬴虔与太师甘龙突然现身。
太师甘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以参加朝会来无声的宣告自己回归,连嬴驷都惊讶于他的坦然自若。嬴驷一直在想太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重回咸阳,却怎么都没想到太师竟会是如此。景监去问商鞅,该如何处置?商鞅思忖半饷道:“顺其自然吧。”
嬴虔也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依旧开始了自己的隐退生涯。随后,秦国北边传来了义渠聚集了十万大军试图来犯的战报。嬴驷急向商鞅请教,拟请嬴虔出山,领军征讨义渠。商鞅微微一笑便答应了。嬴虔领命后,五万秦军开至陇西,义渠大军却突然北撤离去了。嬴虔回都后,嬴驷依功恢复了嬴虔的上将军职位,并升爵一等。
第二件事:令秦人担忧的事终于发生了。嬴驷下令,拘禁商鞅。
这一日,商鞅正在商郡城堡,对面站定的是商郡守樗里疾与新任的飞虎营统领董天乐。董天乐原是飞虎令府天字营副统领,秦孝公崩逝前,奉飞虎令之令调任飞虎营统领,并将飞虎营从栎谷换防到了商郡。
封为商君后的商鞅第一次来到了自己的封地,他在商郡转了一圈后,在商郡城堡指名见了樗里疾与董天乐。商鞅怒声斥责了樗里疾擅建商郡城堡与董天乐擅自换防的事宜。两人面面相觑都显得十分委屈。
樗里疾委屈道:“商君,我可是奉孝公令建造的。商君可以斥责我建的太小,不够牢固,但不能怪责我遵令建造吧。”
董天乐更加委屈:“商君,要调我营,是要拿军令来的。飞虎营不听公令,只依军令。拿不出飞虎营军印,我哪里调动的了这三万将士。即便飞虎营都违律听令,日后依律被追责时,只怕商君也救不得我。”
商鞅被这两人气乐了,他先冲着樗里疾道:“那你先停止建造,本君去请秦公令来。”
樗里疾也笑了:“这倒无妨,本来也已停了。上个月已经建造完毕,商君既然来了,请商君亲检。”
商鞅无言以对,朝着董天乐道:“商郡是本君的封地,你未得本君许可,驻军在本君的封地,本君连请你走都不行么?”
董天乐道:“商君大人,飞虎营持有孝公令与飞虎令军令,不听公令,只听军令。你拿不出军令,即便亲至飞虎营,也调不动这三万大军啊。”
商鞅长叹道:“二位,你们这是害了本君啊。”
樗里疾做了多年的商郡守,哪里会不知道商鞅叹气的缘故,笑道:“商君,就在此地住下吧,这也正是孝公的心思。你进了商郡,商郡的十万秦人就能保你周全。什么烦恼事都由他去吧。”
商鞅道:“哪里有这般容易之事。”
董天乐大声道:“商君,但请放心。孝公令与飞虎令大人军令,飞虎营三万将士,誓死效忠,助商君裂土立国。”
商鞅闻言哪里还坐得住,一下跳了起来:“胡说什么,如此这般,秦国就是大乱了。”
董天乐道:“商君若是不走,这里就是商国。秦国的事务,与我无关。”
商鞅大怒:“你还是不是老秦人了?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谋反言语?”
董天乐收起了笑容,严肃道:“飞虎令大人令我听到商君如此言语时转达,三国也可分晋,天下都从周始。哪里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愚忠?董天乐自从军起即在飞虎令府,飞虎令的军令在我眼中,嘿嘿,可是大过了秦律。”
商鞅气的拔腿就走:“你们都不能离开商郡,本君去请了秦公令再来与你们计较。”
樗里疾呵呵一笑,背着商鞅轻轻拍了董天乐肩膀以表敬佩,口中与董天乐同时称着:“恭送商君大人。”
两人刚送商鞅出商郡城堡,樗里疾就不由得收敛了笑容。只见远处朝着商郡城堡冲来一支铁骑,看人数约在两千左右,走近了看清为首的正是咸阳将军何军。
何军走进了大声道:“奉秦公令,拘拿商鞅。”
飞虎营统领董天乐一声冷笑挡在了商鞅身前:“这可是商君封地,你带军不请自入,还想拘拿商君,是找死么?”
何军见来人面生,怒道:“就凭你么?”
董天乐一声长笑:“我乃飞虎营统领董天乐,麾下三万大军,奉孝公令与飞虎令大人军令驻守商郡。今天若让你一人生离商郡,那便是飞虎营的无能,自当请死。”
何军听到飞虎营麾下三万大军,不由得心惊,但他没有退缩,冲着商鞅大喝:“商鞅,你果然私建城堡、私通秦军,意图谋反。”
董天乐大怒:“你还敢胡言乱语。”
何军毫不示弱:“你才是胡言乱语,待我拿住了尔等,直送秦公。看尔等还有何言?”
董天乐不由得愣住了,飞虎营驻扎在商郡城堡南边二十里,先不说赶不及,就算赶得上,没有飞虎营军印,自己也只能调动一千,对着这两千铁骑只怕也是两败俱伤局面。先前的豪言壮语,恐怕是要丢脸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