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定睛看去,刚跃马而过的正是莹霞公主。他朝身边的六名城军下令:“放下物件,守住路口,许进不许出。”
那名城军楞了一下,悄悄提醒:“咸阳将军宣秦公令,是拦住路口不许进出。”
侍卫冷对:“我宣的是飞虎令大人的军令。”
那名城军没料到侍卫会如此回答,被侍卫气势所逼,悄悄退了一步。
侍卫冷道:“飞虎令大人执掌镇国秦剑,军令如山,你从是不从。”
那名城军不禁脱口而出:“秦公令你也不听,那是要作反么?”
侍卫“唰”的一声拔刀出鞘,那名城军慌乱转身就逃,却被侍卫急步追上,背后一刀了结了性命。侍卫手持带血的秦刀,朝着那五名被惊吓的面无人色的城军看去:“你们几位又是如何?”
那五名城军眼见另一名侍卫也抽刀出鞘,与问话的侍卫呈两面包抄之势,众人皆知秦公府侍卫都是精选的秦军勇士,己方虽然人多也照样不敌,无奈道:“听令。”
两名侍卫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们大声道:“今日是飞虎令大人重归秦国的日子,都挺起胸膛来。”
五名城军无奈站定了,他们朝着其他路口看去,目光所及,其余的路口也是一般的情景,城军在侍卫抽刀恐吓之下,清空了栅栏,随即也站定了。众人心头都闪过了一个念头,秦公府侍卫已是全数投向了飞虎令,摆下如此阵势,飞虎令大人重归秦国是来做什么的?
莹霞公主冲到秦公府门外,翻身下马。眼见着府门禁闭,朝着门外的侍卫怒道:“开门,我要进府。”
侍卫无奈露出了一丝苦笑。
莹霞公主见状便知这是嬴驷故意在躲避自己了。她冲到门前,用力拍着府门高声大喊:“嬴驷,出来。”
侍卫的苦笑慢慢加大。在秦国敢如此大声吼着秦公名讳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秦公的姑姑,商君的夫人,莹霞公主了。秦公都只能无奈闭门躲避,那自己只能装作听不见了。不然又能如何?
“嬴驷,孝公的秦公令还在祖庙上供着,商君刑不上身,你这是做腻了秦公,想自绝于秦国了么?”
“嬴驷,你这白眼狼,没有商君哪里有你的今日,你就是这么报答商君的么?”
“嬴驷,你就不怕飞虎令寻上门来,将你这秦公府满门屠尽么?”
莹霞公主的厉声斥责终于让侍卫听得胆战心寒,两人悄悄互视了一眼,终是无奈的齐齐转身了。
“嬴驷,你还我夫君。”
莹霞公主气急当头,见拍不开府门竟然拿头去撞府门,两名侍卫急忙去挡,拉住了莹霞公主的手臂却拉不住这势头,撞击虽然不大,但莹霞公主却血流满面的昏倒在地。
侍卫看着莹霞公主头上冒出的鲜血顿时无所适从了。
一个身影从街头慢慢走来,他走到莹霞公主身边,探视了莹霞公主的模样,还拉起莹霞公主的手闭目切脉,半饷轻声道:“无妨。”侍卫看清了来人,急忙执了秦军的跪礼。
这人掏出了药粉与软布,细心将莹霞公主止血后,将莹霞公主小心抱起,朝着来路走回。侍卫起身,依旧站定了,仿若无事。
内侍将门外的话语一句句传给了政事堂上心急如焚的嬴驷。嬴驷自得知莹霞公主到了门外,心底的愧疚就如潮水般涌来。拘禁了商鞅,他最难面对的就是自小宠爱自己的姑姑莹霞公主。禁闭府门的一半原因正是为了如今在府门外大闹的她。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姑姑,我要开创更加强盛且只属于我的秦国,而不是你们口口声声商鞅的秦国。
内侍终于又进来禀告:“秦公,莹霞公主离开了。”
嬴驷问:“去哪里了?”
内侍道:“不知。”
嬴驷皱眉,他也知道姑姑的脾性,哪里是如此喊了几声便肯罢休的。内侍此时还犹豫着终于说了:“门外有血,侍卫回话是莹霞公主撞门留下的。”
嬴驷眉毛皱的更紧了:“是侍卫亲眼看见莹霞公主离去的么?”
内侍道:“正是。”
嬴驷盘算着,性情猛烈的莹霞公主若是受伤就绝不会是能自行离开的轻伤。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追问:“何军到位了么?”
内侍道:“咸阳将军何将军带着五千城军,早已进了府内。五千城军已经依令进入前院、中院的厢房。”
嬴驷道:“紧闭府门,除非上将军来,其他人一律不见。”
莹霞公主缓缓睁眼,她知道自己正躺在车上,却不知车往何方。看清了眼前之人,莹霞公主突然一声大喊,紧紧抓住了面前这人的手,深怕一松手就再也不见。莹霞公主悲切喊道:“飞虎令,救我夫君。”
在莹霞公主心目中,飞虎令永远都是那张极其肃穆的脸。即便是在自己大婚时,与乐的不知所以的孝公和难得一展笑容的夫君一起畅饮,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亲近的冷肃神色,使得莹霞公主不敢抬头直视。而此时的飞虎令却是满脸微笑,宛如长辈般的慈祥看着莹霞公主,他轻轻拍着莹霞公主的手背:“本令既然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莹霞公主呼出一口气,躺回原位。她收回紧抓刘榛的手,捂住了眼睛,一串泪水在她脸上滑落,她哭着道:“商君受冤。”
刘榛笑道:“就冲你这声夫君,我便当你也是我鬼谷子门下。当初本令提议你与商鞅联姻,只是为了持续变法的不得已而为之。你谨守妇道,与商鞅相敬如宾相亲相爱,本令实在是高兴。商鞅是不是受冤,本令并不在意。商鞅若真的想反,就凭本令执掌着镇国秦剑,手握着飞虎营三万大军以及孝公给我的废除嬴驷的密令,秦国谁能挡着商鞅的念头?嬴氏若是不应,那本令就替秦国抹去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