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一队秦公府侍卫如狼似虎砸开了太师府大门。为首的是侍卫营统领,他带领众侍卫冲破重重阻扰直至太师床头,看着被惊醒的太师道:“奉秦公令,传太师观摩秦军训战。”
太师甘龙一脸怒意:“秦军训战与太师何干?”
侍卫营统领道:“太师在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事会与太师无关?”
太师一挥手:“我身体疲乏,累的很了。就不去了。”
侍卫营统领打量了太师的大床一番:“既然太师累了,那我们就用床抬着太师去吧。”
太师坐起无可奈何道:“那便等我宽衣后再一同前去吧。”
侍卫营统领在前带路,太师坐车紧随其后,如此便慢了许多。直至午后方才赶到。太师敏感的看见,这块依山新辟的平台上,秦国百官几乎都到齐了,但却分成了两边阵营。一边是国尉子车英为首,另一边却是最不该出现的嬴裕为首。
太师甘龙急忙将嬴裕拉到一边,悄声道:“左更大人,你怎么来了?我们商议好的,你该在西边坐镇。”
嬴裕一脸惊怕:“太师,我是被飞虎令府强行带来的,我们的图谋定是已经被透露了。”
太师甘龙冷笑道:“我道飞虎令哪里去了?原来是去了武都。”
嬴裕惶惶道:“飞虎令在武都么?我可没看见。”
太师甘龙回头环顾四周,自己这边阵营的官员,但凡参与商议的,都是一脸惊惧的看着太师。他们见太师与左更聚在一起商议,不敢前来说话。太师将近日所有事宜重新细细想了一遍,对嬴裕道:“我熟悉秦公的脾性,若真的已经知道了,哪里还会如此善待我们。但近来咸阳怪事连连,不仅飞虎令,连上将军和上大夫也不知去向,倒也要盘算着秦公已经知晓。若他们真的已经知晓,就看如此待我们,也知他们已是慌作一团,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左更,有什么好怕的?即便最鼎盛的秦国也抵不过六方来敌。天下局势尽在我们的手里,这些人,谁死谁活还不是由我们来定。”
嬴裕稍稍心安了一些。他皱眉道:“我儿嬴烽为何没来?太师在咸阳可见到他了?”
太师摇头:“没有,已是多日未见。我还以为你偷偷将他召回武都去了。”
嬴裕全身一抖:“他们定是已经知道了,嬴烽已经被秦公抓获了。”
太师听得外边一阵骚动,回头看,原来是嬴驷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只见嬴驷居然全身披挂,手扶腰间秦刀,浑身带了一股战场的杀气,哪里有自己说的慌作一团的模样。他轻轻道:“镇定。秦国已经在我们手中,谁都不会出事。”
太师朝着嬴驷笔直而去,经过那些慌乱的官员时,也是一般的低喝:“镇定。”太师穿越国尉子车英为首的官员时,感受到了子车英身上发出的鄙夷,他以轻声冷笑作答。走到嬴驷面前,太师甘龙执礼道:“秦公,我虽不知秦军训战与我有什么干系,但都已奉令到了,训战何时开始?”
嬴驷微微一笑:“太师,不急。就快了。我们都耐心等等,该来的始终会来。”
太师总觉得嬴驷话里有话,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就猛然加速了。他疑惑的回到嬴裕身边,看嬴裕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怒道:“担心什么?”
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嬴驷的话,只能停留原地耐心等候。终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平台上的寂静。一名飞虎营骑士在平台外下马,快步向嬴驷走去。子车英识得这身盔甲的标识,这是飞虎营的一名斥候百夫长。斥候百夫长到嬴驷面前单膝下跪执了军礼:“禀秦公,敌军已在二十里外,半个时辰后到达。”
斥候百夫长的话,无疑在平台上放了一个惊雷,将众人都惊得顾不得礼节,纷纷道:“这是国都附近,哪来的敌军?”“秦公,快快闪避,我等护秦公尽快离开。”
细心观察周围的太师早就看清了飞虎营斥候来的方向,他疑惑的看着嬴裕:“这个敌军,可是来自西边。”
嬴裕道:“我可不知。但想谁也不敢来违太师命令的。”
太师皱眉道:“那又会是谁?”
嬴驷听报,一声长笑:“来的好。”他猛地看见了起身的飞虎令斥候百夫长的模样,笑声戛然而止:“怎么是你?白云。”
白云又执了抱拳军礼:“秦公,我是飞虎营斥候队百夫长秦云。”
嬴驷柔声道:“小兄弟,过来说话。”
白云在众臣诧异的眼神中,走前几步站到嬴驷身边默然无语。
嬴驷问:“当初我在床铺下留给你的物件,你可带在身边?”
白云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了一把短刃,恭敬交给嬴驷。嬴驷接过短刃,缓缓道:“白云,我记得,你如今的年纪才满从军不久,却已是百夫长又改了名字,那定是当年提早从的军,想来正是白里正所为。白里正,真是了不起。我没看到的事,他都提前看到了。天意如此,今日你子从父业,白里正也该含笑九泉了。”
数年从军生涯的白云如今已是个精壮大汉了,听嬴驷如此一说,禁不住虎躯一震:“秦公,你说什么?”
嬴驷道:“我自问还是一名好秦公,但有人却私欲膨胀,看我不能听从,便用尽了法子欲赶尽杀绝。白云,是我错了,我以为白家庄的经历,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人记得,但偏偏有人一直记在心头。白里正耿直,不愿违心从事,已经为国捐躯了。”
嬴驷霍然抽出腰间的秦刀交给已经热泪盈眶的白云:“来敌十万,与杀害白里正的都是一伙商议如何颠覆我大秦的。你该知如何为父复仇。”
嬴驷大声道:“秦云,本公知秦军规制,今日,我特许你斥候队一起上阵,取尽敌首,为下一场护国大战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