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山,你醒了?”看到自己的同事突然坐起,麦叶露出一丝惊喜,就要向他跑过去。
“别过去,他已经不是陈远山了。”我一把拉住麦叶,冲着符彩云点了点头,示意她动手。
符彩云从挎在身侧的小布袋里摸出一个小木盒,手一扬,木盒盖瞬间打开,空中顿时飞扬起一片淡灰色的粉末。
与此同时,一连串苗语从她的口中连续涌出。
紧接着,符彩云飞快地将小木盒扔回布袋,双手在空中一圈,配合着口中的苗语,快速地变幻着手势。
浅灰色的粉末随着她的手势,在空中逐渐汇集成一个图案,凝而不散。
蛊虫进入人体之后,与宿主的联系会减弱,发动蛊虫需要配合不同的咒语和手诀,还要用到特殊的引子,譬如这种浅灰色的粉末。
“死王铮,臭王铮,你拉着我干什么!”麦叶还没搞清楚状况,还在我怀里死命挣扎,“你快放开我,陈远山醒了,我要去找医生过来。”。
我这会哪有时间给她解释,只能用力抱着她,不让她到处乱跑。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病床上坐起的那具行尸,霍然间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它上半身僵硬不动,缓缓扭动着脖子,将脑袋慢慢转了过来。
“刘,刘远山?你,你还好吗?”看到眼前这幅诡异的画面,经历过一次类似事件的麦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
当然没有人理会她。
床上的行尸依然坚定地扭动着它的脑袋,直到,将方向对准病房门口,也就是我们站着的位置。
在它的目光看到我们三个人的瞬间,原本略显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起来,红通通的眼珠子几乎红得要渗出血来。
下一秒钟,它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吼声,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伸出双臂,向我们三个人扑了过来。
病房不大,我们和行尸也就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它几乎是一转眼就扑到了我们面前,一张铁青狰狞的尸脸清晰可见,甚至还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尸臭。
“啊!”受到惊吓麦叶发出一声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病房中一直回荡着的苗语也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哶訤!”
随着符彩云一声轻喝,之前凝聚在一起的灰色粉尘骤然燃起,迅速化作一道飞烟,正好将行尸的头部笼罩在内。
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行尸保持着扑过来的姿势,整个人定格在原地。
而麦叶也张大着嘴,一时忘记了尖叫。
好半响,麦叶才惊疑不定问我道:“它,它被制住了吗?”
我没有理会她,先扭头看向符彩云。
符彩云冲我点点头,向着行尸勾了勾手指,随后就看到一只蛊虫从它的嘴里慢慢爬了出来,飞回到符彩云的袖子里。
确定蛊虫已经破坏了行尸的中枢神经,我的心里才算放下块石头,放开了手里已经捏了半天的定魂诀。
口念为咒,手捏成诀,画之成符,如上三种功用,是为法诀。
现在,行尸已经彻底成为了死尸,我对着它飞起一脚,将它踹回到病床上。
理论上讲,行尸死后的尸体是炼制僵尸的上佳材料,最好是尽快火化以防不测,不过我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古董店主,盗窃尸体这种要判三年的刑事罪名咱可担不起,还是让它走正常的火化流程吧。
横竖现在死后都是要火化,不过就是时间稍微延后一些罢了。
“王,王铮,还有,还有那个,他会不会也变成刚才那个样子?”麦叶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另一张病床上的人,把头埋在我怀里不敢看他。
这丫头,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不知道那家伙的肚子里藏着符彩云的小宝贝。
病房里的这番变故,并没有影响到昏迷中的那位,不过看他脸上逐渐消退的青色,暂时是没有尸变的危险了。
看了眼病床上的那位仁兄,我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麦叶,不禁有些恶趣味的想象了一下。
要是这丫头也中了尸毒,当她看到符彩云的小宝贝时,那画面该有多精彩?
这边的事情也处理完了,我带着两腿直发软的麦叶走出病房,在过道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麦叶这个死丫头终于意识到她一直都被我抱在怀里,赶紧推开我,脸色羞红地坐在一旁。
没过多久,齐烨寒匆匆出现在过道,身后还跟着四名持枪的武警战士。
“铮子,小麦老师,彩云姑娘。”齐烨寒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齐队,你好。”
麦叶礼貌地回应了一声,符彩云冲他点了点头,我则直接把他无视了。
“哎,你们俩怎么碰到一块了?”让手下的武警战士守好病房门口,齐烨寒这才走过来,挨着我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厮还捅了捅我的腰,轻声揶揄道:“嘿,铮子,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把麦研究员给拿下了?她可是长沙文物部门的一支花,多少人想追追不到哟。”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奶奶的,这丫头谁爱要谁牵走,哥才没兴趣。
“在里面遇上的?尸毒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见我没理会他,齐烨寒总算把心思放回到正经事上。
“里面有个哥们运气不好,尸变了,这会已经成了具货真价实的尸体。另外一个运气还不错,和你几个手下一样,得靠自己挣命。”
我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
“尸变?”这小子吓了一跳,担心地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摇摇头:“没事,翻不起什么浪花了,等医院下了死亡通知单,拉去烧的时候你稍微留点意就行了,确保它进了火化炉,就啥事都没有了。”
没事就好,齐烨寒舒了一口气。
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尸毒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病房里的那几位,也有符彩云的蛊虫在肚子里牵制,剩下就没哥什么事了,也该回去继续过清闲日子了。
“寒子,我把彩云留在这里帮你几天,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不行,王铮,你还不能走。”
齐烨寒还没说话,半天没动静的麦叶突然站了起来,拦在我的面前。
“嘿,小姑奶奶,您这唱得是哪一出,凭啥不让我走啊?”我把手抱在怀里,斜着眼睛瞥麦叶。
这丫头难得脸红了一下,想到她自己也确实没什么立场硬拦着不让我走。
不过这丫头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执拗的性子发作起来,也是不管不顾,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说道:
“王铮,你现在还不能走,怪病的源头要是没有找到,以后还会有人出现同样的事情,那古墓的挖掘工作就进行不下去了。”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小姑奶奶,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还有这位苗族小姑娘,和我、齐队一起,去一趟古墓发掘现场,把怪病背后的源头找出来解决掉。”麦叶注视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齐队,你是发掘现场的武警指战员,发掘工作出现问题,你也有责任尽一份力,你说王铮该不该和我们一起过去。”
这小丫头都开始拉帮结伙了。
“是啊,铮子,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去古墓里送死?要是没有你们俩个,再中个尸毒可怎么办?”齐烨寒果不其然在一旁帮腔。
我挠挠头,真心觉得头疼。
这两个家伙是外行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一个光开个墓门就有尸毒泄出的古墓,谁知道里面还隐藏着什么鬼东西?
尸毒的来源能是什么?是个人都知道,肯定不会是一具烂得就剩一具骨架、人畜无害的陈年旧尸。
这下面,保不准就有一具能跑能跳,而且对你身上的新鲜肉食非常感兴趣的大哥在等着你。
而且这位大哥在里面几百上千年,鬼知道它现在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就我和符彩云两个半调子的护陵人后裔,再带着两个啥都不懂的棒槌,这是去送死呢,还是送死呢,还是送死呢?
等我把这番道理细细给他们分析了一遍后,麦叶和齐烨寒都沉默了,都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他们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危险。
“寒子,大家多年的兄弟,听我的劝,回去后就申请调任,去哪都可以,就是别在碰那个古墓了。”我好心规劝道。
“至于你,麦叶,你要为你奶奶想想,她一把岁数的人了,难道你忍心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麦叶涨红了脸,猛地推了我一把,大声道:“就是因为知道古墓里危险,所以我们才更要下去一探究竟。不然怎么办?这种事情说出去,人家只会当我们是精神有问题,可是一旦就这么继续发掘工作,你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齐队,你呢,你表个态。”麦叶又找上了齐烨寒。
“我同意小麦老师的意见,我是个军人,更是个战士,在我的字典里没有逃避这两个字。”齐烨寒这小子也挺起胸膛道。
“你小子。”我无奈得摇摇头,我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战友去送死吗?
更有甚者,连彩云都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看了她脸上的表情,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面对这种情况,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这几个家伙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