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竟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这令牌光泽温润,在这阴暗之中,竟也暗暗生辉。
难道这就是秦桂香所说的印记令牌?但是她是如何知道他一定会来取这个东西的?
难道魔阁的人已经知道他和薛一青的关系?
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那薛一青的印记令牌又岂会在这小姑娘的手上?难道他们还另有阴谋?
颜纪北脸上阴晴不定,沉默地盯着这小姑娘。
小姑娘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来拿这个的?”
颜纪北冷声道:“你想怎样?”
小姑娘皱眉道:“什么我想怎样?我是问你是不是要这个?”
旁边的哨兵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一定是误会千语了,他可不是要乘人之危的女孩。”
原来这小女孩叫千语,她一听那哨兵的话,顿时明白过来,叫道:“喂!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拿到这个的,你以为我拿这个是想要挟你吗?我堂堂魔阁阁主的三小姐,你有什么东西好让我要挟的?”
颜纪北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吃了一惊,尽管他早已料到这个小女孩身份非凡,却想不到她竟是魔阁阁主洛淮的三女儿。
但就算如此,颜纪北还是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取这个东西的?”
洛千语道:“是厉轩哥哥告诉我的。”
颜纪北疑道:“谁是厉轩,我根本不认识他。”
洛千语正要说话,那哨兵又插嘴道:“厉轩你都不知道吗?现如今谁人不知道魔阁如日中天的大护法厉轩?”
魔阁大护法厉轩?
颜纪北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忽然想到鸣泣当初所说的话,他父亲颜帝还有另外两个徒弟,难道这厉轩,就是那两个其中之一吗?
他向着哨兵道:“那厉轩可是近几年出现的人物?”
那哨兵却没有回答,因为洛千语已瞪了他一眼,他只好闭上了嘴。
她道:“你问他做什么?厉轩哥哥的事情,我最清楚了,他是两年到我们家来的,魔法造诣可高了,我爹爹说普天之下,能够在魔法上打败厉轩哥哥的人已经屈指可数,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够问鼎天下第一魔法师的名号了。”
看来这厉轩的确就是颜帝三弟子之一了。
但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和薛一青的关系的?
他细细想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是这厉轩,还是神宗执法长老鸣泣,似乎都能知道一些别人绝难知道的事情。
难道他们私底下都有各自的秘密情报网?又或者,他们都有一些极为厉害的能力,能够洞察天地?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知道,颜帝的这两个个弟子,都在向他示好。
他们虽然都是很可怕的人物,但是只要能够确认这一点,他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却不知颜帝的最后一个徒弟,是易天会的什么人,恐怕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洛千语继续道:“就是厉轩哥哥告诉我,未来短时间内,你会找来,叫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说是当做见面礼。”
颜纪北既然已明白了这厉轩的真实身份,那也就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了。
他忽然笑道:“那就多谢了。”
他说着已伸出了手,但洛千语却后退一步,道:“你要向我道歉,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你却怀疑我别有用心,这是不是你的错?”
颜纪北自知理亏,含笑道:“是,是我的错,现在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
洛千语道:“这还不够。”
颜纪北瞪大眼睛,道:“我不是道歉了吗?还不够?”
洛千语道:“按江湖来讲,我这么帮你,你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你光道歉,怎么能够?”
一个颇有点姿色的女孩子,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一间染坊,而这个魔阁阁主的三小姐,现在已能够开一座城的染坊了。
但是,她说得偏偏在理,这令牌虽然是厉轩转托给她,要她转交到自己手里的,但是这人情,还是在的。
颜纪北叹息道:“好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事?”
洛千语轻轻一笑,竟令牌递了过来,道:“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自然会找你的。”
又是自然会找你的……颜纪北暗暗吃苦,他记得自己也曾欠下若璃一个人情,她也是说自然会来找自己的。
欠人情,的的确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为你不能够忘,还得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就像是欠了别人的债一样。
别人还随时都可能找上门来,无论你当时在做什么,都得立刻将这债还了。
颜纪北心里已暗暗发誓,日后千万莫要欠别人的人情。
现在这令牌已伸到颜纪北的面前,颜纪北只要一伸手,将之捏断,薛一青从此就能够自由了。
她若是知道颜纪北已在这里,为她办到了这件事情,说不定也会很高兴的。
颜纪北笑着已伸出了手,将这牵绊薛一青命运的印记粉碎。
但骤然间,这令牌忽然飞了出去,从这屋子飞到了屋外。
三人一惊,往外一看,却见身穿法袍的美妇已抓住了那令牌。
这美妇身材极为高挑,那法袍也极大,别人穿着下摆可能已拖着地,但她穿着,却还露出一双小腿。
这女人虽长得一张和冬季堂副堂主玉生花一样风骚娇媚的脸,但她却半点都裸露自己的身材,甚至还裹得紧紧的,就连下巴下的脖子,都用领子围了起来。
饶是如此,任何男人一眼就能知道那法袍下必隐藏着一具完美的酮体。
但最稀有颜纪北的,却是她的一双眼睛。
颜纪北从没有见过一双眼睛,能够如此得冰冷,似乎眼眸中就藏着一座冰山。
这种冰冷,不是悲伤的冷,不是绝情的冷。
颜纪北已看不出这种眼眸背后的东西,任何人都已看不出。
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有故事的女人。
洛千语已先叫了起来,道:“眉棋珊,快点把令牌还给我!”
原来这人就是魔阁十堂之一的冬季堂堂主,眉棋珊!
眉棋珊瞧了一眼令牌后,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颜纪北看。
但她忽然对那哨兵喝道:“莫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莫青心里一咯噔,暗道:“果然如此。”
洛千语她自然是不能处置的,能处置的也自然是他这个小小的哨兵了。
眉棋珊冷声道:“我在问你话呢?你不在哨塔上好好站岗,跑到首殿里来做什么?”
莫青道:“额……三小姐要在下陪玩,在下自然莫敢不从。”
洛千语立即接道:“没错,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哨兵,怎么敢不听从我的话,喂!你这个女人,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听见没有?”
眉棋珊冷冷道:“这何时是你的东西了?”
她这话虽然是对洛千语说的,但她那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仍然注视着颜纪北。
颜纪北已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他脸上却毫无惧色,十分镇定地也在瞪着她看。
一个女人若是这样直直地瞪着你看,你最好也要直直地瞪着她看。
因为你若是回避了她的目光,那就等于已被她屈服。
但颜纪北却绝不会屈服于任何人,他虽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精神上的较量,但他就是不愿意躲开这道目光。
因为他已被眉棋珊的眼睛吸引住了,那冰冷的眼眸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实在太渴望知道,太渴望了解了,所以看得久了,他的心里不仅已不发毛,反而有些痴了。
若是不知情的旁人瞧见了,必定以为这两人有什么奸情。
洛千语听到眉棋珊的反驳,一时语塞,急道:“这是厉……”
莫青骤然咳嗽一声,道:“三小姐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堂主莫要见怪。”
洛千语叫道:“谁说我是小孩子了,你快些把令牌还我,不如我把你冬季堂都拆了!”
眉棋珊被颜纪北看得久了,也忽然意识到他那奇怪的状态,竟回避了他的目光,看向洛千语,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偷盗本堂印记令牌,按魔阁规定,可是要千刀万剐的。”
洛千语丝毫不惧,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眉棋珊自然也不敢对洛千语怎么样的,她沉默了半晌,忽然侧过身子,因为她发现颜纪北竟然还盯着她看。
她傲然道:“这人是谁?为何出现在首殿之中?”
洛千语道:“他是我的朋友,就算出现在魔阁殿堂里,也没有半点奇怪。”
眉棋珊淡淡道:“他出现在这里,可以不奇怪,但你刚才为何要将这本堂的印记令牌交给他?他究竟是谁?”
三人还未说话,不远处忽然又飞近一个人来,却是副堂主玉生花。
她的着装虽已改变,但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抚媚迷人。
但等到她的人一落到眉棋珊的身边,她的美,顿时黯然失色,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谁也察觉到了这种改变。
好像眉棋珊这个女人,身上本来就存在着这种魅力,令其他女人无法跟她比较。
就连玉生花自己,也似乎察觉到了眉棋珊的这种魅力,所以特意保持了些许距离,她道:“属下认识这个人。”
眉棋珊道:“哦?”
玉生花又道:“这人是和萧飞宇一起的,我亲眼见到这人在新阳和萧飞宇一同离开刺客团,想来应该是萧飞宇派他来报复我们。”
眉棋珊冷笑道:“这令牌的确珍贵,但若是想用这个东西来要挟我,恐怕是想得太多了吧。”
颜纪北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话,直到现在才忽然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