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步下石阶,缓步进入第二层,一见眼前景象,皆不由心生疑窦。
只见塔中两边围墙拱起,排排并立,在中间形成一一条过道,过道尽头则是一道出口,看其模样和第一层出口类似,莫非正是第二层出口?
颜纪北心下狐疑,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并无发现奇怪之处。
叶幽晴道:“颜哥,这一层似乎已经被人破去了。”
颜纪北道:“你是说,魔阁中有人来了?”
叶幽晴看到这些并立的围墙壁面有诸多划痕,道:“恐怕不是,魔阁之人已掌握此塔至四十九层,要进入下一层无须触动机关,而这些围墙,若我所料不错,正是被人触发而现。而且你看这些机关,围墙之后似乎还有后着,但那人却是迅快无比,此机关刚一触发便立即被破。”
颜纪北想到了什么,不由轻呼道:“糟糕,那言樵果然又先我一步。”
他犹记天下第一智临死前对他说出的警告:他在看着你。因此事事对言樵小心提防,任何迹象都不免将线索指向言樵,当下这一情况发生,更是自然而然觉得言樵先他一步,要对“情人的眼泪”做点手脚。
心下一急,拉着叶幽晴立即向下赶去,一路上见到层层殿宇都被破解,而且同第二层一般无二,机关刚一触发就已被破解,拥有此等实力的,不是言樵又是何人?
心想及此,脚步更是加快,叶幽晴手被她牵着,在后紧紧跟随,心中却是无限感概,恍惚间觉得已回到了许多年前,回到了和颜帝在一起的时光。
也不知下了多少层,两人正在石阶上,忽听得下层传来“砰”的一声,有人高兴地喊道:“啊哈,又成功了,南雀你可真了不起。”
第二人道:“那是当然,我们南雀宝贝自然厉害,所向披靡,要不了多久,这座世纪宝塔,就要被我们破解啦。”
第一人又道:“我们这个组合当真是无敌组合,以后那些什么君王陵墓、天然宝地,统统不在话下,任何宝贝都得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啦,话说回来,你这家伙的盗墓本事是谁教你的,倒也真是厉害,三两下就瞧出机关破绽所在,南雀宝贝再稍稍摆弄,这无敌机关就给破解了。”
第二人答道:“哼,那是自然,若我说出我师父的名头,你定然要大吃三斤,这些机关算得什么,我连闹鬼的鬼墓都去过。”
第一人又道:“真的假的,你可看见……哎,出口有了,走走走。”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得远了,想来三人已到下一层去了。
叶幽晴道:“听这两人言语,似乎并非言樵的人。”
颜纪北深有同感,而且听这两人言语中谈到南雀、盗墓、鬼墓之词,他脑中似有回忆想起,但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隐约觉得那什么南雀之人和自己有过交际。
而那南雀,实非人类,正是昔日他与盗王徐盛一同进入鬼墓中所遇到的金像人南雀,他自鬼墓和他们出来之后向来和盗王徐盛在一起,在萧飞宇进行刺杀行动前,一直在明义山上,此刻却是不知为何到了此处。
而交谈的那两人,却是不知又是何人,又如何会与南雀在一起呢?而南雀既然在此,盗王徐盛又在何处呢?
过往种种颜纪北已然忘却,这些问题自然也无法想起,两人又听得片刻,再无声响传来,才步入塔层中来。
只见远处出口毕露,四周机关也是被破得彻彻底底,叶幽晴道:“听他们言语,这三人破除这机关似乎极为容易,但想来,却是匪夷所思,不知是如何办到的。”
颜纪北道:“我们等下暂时别现身,先看看他们的来历身份。”
叶幽晴答允,当下两人轻悄悄再度下塔,隐匿于石壁后面,微微探头,便见两人左顾右盼在寻找着什么,而两人远处则站立着一尊巨大的金像,时而挠头搔耳,时而张张嘴巴,望望两人,正是那金像人南雀。
叶幽晴经历非凡,但也从来没有见过会动会走的雕像,不由奇怪道:“这是傀儡吗?”
说罢自己又立刻否定,偃术傀儡之道自己也曾经见过,但绝不如这金像行动自如,若这金像当真是傀儡,那其主人的功力当真是深不可测了。
再瞧那两人,一个身子瘦弱,看上去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盗贼,但颜纪北瞧去却是分外亲切,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
这人自然就是鬼墓里隐身装神弄鬼,后来加入萧飞宇新兄弟会的小偷阿福。
另一人也是个瘦子,看上去同样弱不禁风,但长相颇为秀气,看上去像个书生,不过眉宇间却是透露着狂野之气,倒是有几分男子大丈夫的英雄气概。
这两人在诺达的殿宇内四处寻找,却是徒然无果,那书生模样的瘦子便忍不住叫道:“喂,我刚才和夸你呢,这才三十层哪,你就掉链子啦。”
阿福仍在观察,道:“你别急啊,反正这黑塔无人看守,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书生瘦子道:“那可不行,我至多在这里呆上五天,五天后我可就要到别处去了。”
阿福丝毫不以为然,道:“你有那本事,来去还不简单?”
书生道:“简单是简单,但我们这组合可就要散了。”
阿福这才回头道:“五天后你可要去哪里啊?还有什么地方比这更牛了?”
书生沉吟一番,却是没有回答,道:“再找找吧,这黑塔存在至今已有百年了,至今无人能破,牛气如魔阁,也只破解到五十层,我们三人,恐怕也……”
阿福听他这般泄气,气道:“你这般没有耐心!罢了罢了,你现在就走吧,我师父说了,干我们这一行,武学半点作用没有,要的就是恒心和耐心,似你这般急躁,我们这组合迟早也是要完的,你现在就走吧,这黑塔,我和南雀就可以了。”
书生被他这般数落,脸色不由一红,道:“我可不是没有耐心,只是我答应了别人,五日后要去帮他,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是不是?”
阿福听罢,叹息道:“你要走便走,何必找这诸多借口?婆婆妈妈不是男人!”
书生顿时大怒,道:“我找借口?你说我找借口?”
阿福淡淡道:“随你便吧,你高兴就好。”
言罢又转过身,去寻找机关所在了。
书生更是恼怒,道:“我们相识已不短了,你竟如此不信任我,倘若我当真要走,天下何处不可去,何处不能走?需要找这等下等借口?”
他走到阿福前面,又道:“不久前我遇到一老者,他被数千人围攻,我平生最见不得别人以多欺少,自是愤怒不已,因此将其救了下来,将其藏有隐秘所在,他受伤太重,又疑心很重,总担心别人找上门来,恳求我每过十日便将他换于别处,我见他年迈,语气又甚是恳切,便答允了他。此事我原答允了人家,是绝不泄露的,但你如此怀疑我,实在令我恼怒。”
阿福瞧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数千人围攻一人,你这想象力当真丰富,那老者是何身份?那数千人又是谁?如今能够有此势力的,只有三巨头,那数千人莫非是神宗的?还是魔阁的?还是易天会的?我看你是撒谎成精,丝毫不打草稿的。”
书生一听,顿时怒发冲冠,口中还要说些什么,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来,指着阿福仍是愤愤难平,指了半天才克制住语气道:“你要是错了如何?”
阿福道:“什么错了?”
书生道:“你不相信我,倘若我能证明我所说,你当如何?”
阿福瞧他说得理直气壮,心下狐疑,但又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便道:“你要是当真能够证明,那我就,我就……”
“你就朝我磕三个响头,如何?”
阿福瞧他眼神,当场答允道:“三个响头就三个响头,你如何证明?”
书生道:“你等着。”
说完这三个字,他的人登时消失,无影无踪,颜纪北和叶幽晴两人皆不由吃惊,已认出这书生虽施展的正是异能瞬间移动。
过得片刻,阿福已找到这第三十层机关所在,唤道:“南雀,找到位置了,看你的了。”
金像人南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阿福身侧,没有动手,反而道:“你刚才在和阿生吵架吗?”
阿福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和他只是在斗嘴。”
“斗嘴?我不明白?”
阿福沉吟道:“额,这个斗嘴嘛,就是关系越好的人越喜欢做,越容易斗嘴,越说明两人关系好,我和他不是吵架就对了。”
南雀“哦”了一声,伸出一根粗大的手指,对准石壁上的一个位置,一按下去,机关触发之下,只见殿宇倒转,四壁顿生无数细小洞口。
阿福一瞧之下,顿时尖叫出声,那无数洞口料想也知道多半是万箭齐发,自己空有隐身的本事,却是毫无抵御之能,纵然躲到南雀背后,恐怕也是无济于事非得万箭穿心而死了。
一想之下,当真懊悔起来,若是阿生在此,只一个瞬间移动,便可脱离任何危险,不由得暗骂自己何必跟阿生赌气来着。
只听噶嗒一声,无数细小洞口果真冒出一根根箭头,只等一息功夫,就要万箭齐发,将殿宇之中一切生命射死。
壁外颜纪北两人看得心惊,正欲出手解救阿福时,又听得咚的一声,颠倒的殿宇骤然复位,无数洞口处的箭头终于悬而未发,没有射出来。
阿福劫后余生,不仅大笑道:“哎哟我的妈啊,吓死我了,多亏你了南雀。”
南雀转转脑袋,道:“小意思。”
说罢又转身走到一旁呆着去了,看样子似乎对此地并无兴致,想来多半是阿福瞒着徐盛将南雀偷偷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