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莜睁大了眼睛,“姑母,真的有人下了毒?是谁这么残忍?”
太后微眯起眼睛,沉沉叹了口气,说:“阿莜,你觉得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可以对哀家下毒吗?”
周筝筝听明白了,“姑婆,是皇上对姑婆下毒的!”
太后娘娘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林莜说:“这怎么可能呢?姑母,皇上可是您的亲儿子啊。”
太后娘娘苦笑了一下,“皇上他,不是哀家亲生的。”
什么?
周筝筝也是一怔。
林莜说:“姑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么?”
“事到如今,哀家也只能把真相告诉你了,因为,再不说的话,就来不及了。”太后娘娘用力坐了起来,周筝筝连忙拿了个绣凤大迎枕放在太后娘娘的后背上。
“先帝当年对哀家情深义重,后宫三千粉黛,却独宠哀家一人,无奈,哀家毕生,没法给先帝诞下子嗣来。为了册封哀家为皇后,先帝假意对外宣布哀家怀孕了,等到了各式各样月,却不知从何处抱来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当今皇上。所以,皇上并非哀家亲生骨肉。”
林莜说:“那么,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太后娘娘说:“起先,他是不知道的,可后来他登基之后,不知为何,他忽然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他开始刻意疏远哀家,他已经忘了,哀家从来视他为亲生骨肉,从来没有因为他不是亲生的,而对他有半点亏待。”
周筝筝说:“就算姑婆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可也有着几十年的养育之恩,皇上为何还要下毒置姑婆为死地呢?”
太后娘娘咳嗽起来,林莜连忙给她拍背。太后娘娘把气喘匀了,继续说道:“因为皇上,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是哀家害死了他的生母。他视哀家为杀母仇人,这么多年来,他处处要夺哀家的权,哀家想着,终归江山是他的,也就步步退让,直到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了皇上。本以为,如此皇上必然会感动,不再视哀家为敌人。哀家老了,要那些权力又有何用?哀家只是希望皇上能视哀家为母亲,好好尽孝道,也不枉哀家疼爱了他这么多年。可惜,可惜啊,哀家没有了利用价值,皇上却要除去哀家了……”
林莜听着,听着,后背一阵阵发凉,想不到啊,想不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人!
“姑母,原来这些年,您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您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等姑母好起来,我给姑母做的额帕也已经做好了,下回进宫,就给姑母戴上。姑母一定喜欢的。”林莜哭了起来,她恨她自己为何不早一点发现,她甚至还觉得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羡煞旁人。
她真是糊涂啊。
“喜欢,喜欢,阿莜的礼物,哀家都喜欢。”太后说。
可一边的周筝筝,在得知之后,对前世种种不解的地方,似乎多了些眉目。
她一直想不到,太后是为何会在中秋节暴毙的。太后明明病的没有那么严重。
没想到,杀害太后的人,竟然是皇上!
如果是皇上想杀害太后,那么,几个月前,在边关和北狄混战却莫名身亡的太子,就没那么简单了!
印象中,太后娘娘虽然没明面上支持哪个皇子,可是,太子聪明乖巧,爱民如子,甚至比庆丰帝更得百姓的拥护。
太后娘娘当然是最喜欢这个孝顺爱民的好孙子。而太子,也是对太后娘娘尊敬有加,每次一从外头回来,什么都顾不上就先赶过去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喜欢什么,太子也是第一时间知道。
太子是被林枫害死,那是没有疑问的,前世林枫自己也在一次酒后,承认了是他害死太子的,可是,他为何会如此顺利害死太子?又为何在害死太子之后,安然无恙?
就连她都能猜到是林枫害死了太子,庆丰帝为何会想不到,也不去调查?
究竟庆丰帝,在太子被害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本来周筝筝以为自己就快接近真相了,没想到,她知道得越多,就离真相越远。
“阿莜,你一定要找到你弟弟。那是我们林家唯一可传承的骨血了。”太后娘娘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哀家知道,他一定还活着,还活着。”
林莜哭了起来,“侄女知道,姑母请放心。”
“当年,林家惨遭独手,可是,哀家接到了消息,哀家的这个侄子,还尚在人间。”回忆过去,太后娘娘苍白的脸上,不由地淌满了泪水。
周筝筝本想问当年是不是皇上对林家下的毒手,可是,太后又咳嗽起来了。
“瑜恒,你来。”林莜招呼一直呆呆望着太后娘娘不知所措的周瑜恒,周瑜恒马上走过来,跪在太后娘娘床前。
“叫姑婆。”林莜对周瑜恒说。
周瑜恒握着太后娘娘的手,童声童气的叫了声:“姑婆——”
“好孩子。”太后娘娘高兴起来,“瑜恒,长得可真像,真像哀家的侄子啊!”
林莜对周瑜恒说:“你姑婆说你长得像你舅舅呢。”
“舅舅?瑜恒不知道舅舅长什么样,也像父亲那么好看吗?”周瑜恒歪着脑袋笑着问。
他显然不明白,太后和林莜在说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不过这话,还是把太后娘娘逗乐了,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轻松。
“瑜恒,你一定要留好那把林家宝剑,以后,一定会用得上的。”太后娘娘再三叮嘱。
周筝筝问:“姑婆,到底皇上是一个怎样的人?林家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可是,太后来不及回答,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林莜急忙让太医过来,一面对周筝筝说:“阿筝,娘知道你很想知道真相,可是,太后娘娘精神很差,能坚持和我们说这么久的话,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周筝筝点点头,“娘,太后娘娘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说,林仲超一直在救她吗?”
林莜说:“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