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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结拜(1 / 1)

拉面馆里,聊的依旧火热——

眼镜男姓秋,小时候父母和邻居们都喊他秋儿,长到七八岁时父母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秋财,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能发大财,为秋家带来滚滚财源,象是盼着果树慢慢成长,到了秋天能结出累累硕果。

由于孩子还小,众人有的叫他秋财,有的还叫他秋儿。

后来这孩子的一个奇怪的变化,改变了别人对他的看法,长到十余岁的时候,秋儿就有了一个不被人理解的‘毛病’,特别喜欢跟流浪汉叫花子等混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他们,就想给他们掏钱,却又没有,只能失落的盯着人家看,一瞅起来就跟发呆了一样,目光半天不离不弃,瞅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捡东西吃的样子,瞅他们复杂的表情和眼神。

有时候秋儿还支着耳朵听他们自言自语,跟随着流浪汉痛哭而痛哭,欢笑而欢笑。有时会在路边捡几个烂苹果递过去,还帮他们系过鞋带,甚至帮他们挠头发捉虱子,其他孩子们见状,都会离秋儿远远的,认为他身上很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发生着巨变,每天都有各类新闻传遍世界。

十五六岁大的时候,秋财仍是一遇到流浪汉就发呆,而且半天不肯离去,同学们都给他起外号叫秋呆,并嘲讽起来:“秋财秋财,何日发财?秋呆秋呆,今个又呆!”。

秋财听到这些都不会理会,除非他和流浪汉在一起的时候,若听到有人嘲讽起流浪汉,秋财都会和他们撕扯起来,却因为身体弱小,每次都被打的不轻。

由于秋财的精力和心思不在书本上,人也时常不在课堂里,误了不少功课,被学校开除,父母只好把他接回家,离开学校时,后面一群顽皮的孩子们在教学楼上齐声送别:“秋呆秋呆,赶快发呆!秋财秋财,永不回来!”。

秋呆的称谓就此便传了开来。秋财望着两手空空的自己,也感觉比秋呆听着更顺耳一些。

回到家中后,秋呆并不服输,不上学也要做出个样子来,每天开始琢磨起了如何赚钱发财,给别人打过不少零工,端过盘子,扛过水泥袋子,送过纯净水,也摆过地摊,做过小生意,可惜时运不济,思想又过于单纯,几年下来,口袋依旧空空,不变的是依然对流浪汉和乞丐心存牵挂,更添了几分着急。随着时间的流逝,责任感所带来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多,人的心情也会变得越来越急切,所谓如此吧。

后来,秋呆瞅准北京奥运会的机会,借了几千块钱,又找来几个朋友帮忙,制作了几万只国旗,堆满了院子,很多人不理解,说他这些国旗能卖到八十岁,秋呆没理会。

距离奥运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秋呆就和两个关系最好的朋友去了北京,他们把床设在桥洞子里,其实就是一张褥子,国旗整齐的放在一旁高地上,留一人专门负责看守,轮流值班,剩下两个负责销售,扛着一摞摞的国旗四处叫卖,遇到小朋友和警察叔叔们秋呆都会免费送上一个。

渐渐地,北京一些人流量大的街道广场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效果出乎预料的好,奥运会开幕时,国旗已经卖掉一半,一面国旗卖到两三块钱,大些的卖到五块十块,成本也就几分钱,这么大的利润,秋呆心里乐开了花。由于那段日子比较特殊,很难在北京见到乞丐,所以秋呆工作的也格外专心,认真,平日三四点钟就起床了,忙活一整天,到晚上数起钱来,越数越精神。

有时候遇到一些奇怪的老外,掏出一百就扔了过来,扯起一面小国旗,‘GOOD’,‘GOOD’叫喊着就离开了,真是豪爽。当然也有喜欢斤斤计较的,一块五一面的小国旗,他非要五块钱买三个,秋呆也没有计较。

最让秋呆感动的是发生在一个流浪汉身上的故事,当时奥运会正在火爆进行,忙碌了一天的秋呆带着鼓鼓的腰包准备到桥洞子底下睡觉,路上难得碰到了一个流浪汉,趿拉着拖鞋,衣衫褴褛,秋呆赶忙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没想到竟遭到拒绝,又拿出一百,流浪汉还是摇头,一直用手指着国旗,秋呆明白,赶忙取下一面大大的国旗送给他,流浪汉盯着五角星沉默半天,忽然大声喊起:“中国万岁!中国万岁!中国人民万万岁!!”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光,挥舞着国旗跑开了。

奥运会闭幕式还没开始,秋财的国旗已经销售一空,清点一下,竟然卖了有十几万之多。

三人风风光光回了家乡,受到乡亲们的热烈追捧,也有不少生意人找过来,寻求投资。

当时正好有个卷烟厂濒临破产,秋呆借了些钱,又办了贷款,给接了过来,而他的两个在北京并肩‘战斗’过的朋友却不理解,怎么也不愿接这么一个烂摊子,认为这是一个无药可救了的烧钱炉子,便各自选择了别的项目,还提前跟秋呆划清界限,赔光了是自作自受,不准向他们借钱。

万万没想到,由于秋呆治理有方,加上当时政策环境的改变,没几年卷烟厂效益扭亏为盈,连年翻番,秋呆乘胜追击,不仅还清了债务,又开了其它几个厂子,有面粉厂,服装厂等,还有一个红星鞭炮厂,在里面他都是一把手。很快这些项目带动了乡亲们致富发家,众人纷纷对秋呆刮目相看,此时的秋呆,身价几百万之巨,陆续有人又开始叫他秋财,他都说自己是叫秋呆。

后来秋呆在城里买了房子,也开上了奥迪A6,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潇洒得意。

不料世事无常,风云突变,阴险毒辣,暗藏杀机,有个自称是秋呆老朋友的人伙同一些竞争对手们编造谎言对秋呆进行了举报,说他制假售假,欺行霸市,逃税漏税,行贿受贿等,有关部门象是被买通,行动异常迅速,简化了程序,直接把秋呆抓起来投进监狱,名下的钱财被没收,房子也被卖掉。

就这样,秋呆落得一无所有,再加上舆论媒体大肆扭曲报道,秋呆精神上所受的打击更是猛烈,却申诉无门,律师们努力半天也是无果,只搞清楚了这么一个事实:其中一个举报者为市领导的亲属,已觊觎卷烟厂很久。

秋呆到底是被整垮了,烟厂被人抢走,名下的其它几个厂子也逐渐衰败,最后只衬托了一些竞争对手的崛起。

后来的事情比较匪夷所思,不少流浪汉集体为秋呆上访,一而再,再而三,坚持不懈,打压不下去。这种怪象惊动了外地媒体。很快上级要求彻查,整顿了一些地方部门,抓起来一批渎职腐败干部。对秋呆还是查出了问题——行贿!对,行贿乞丐!行贿流浪汉!连残疾人都不放过!行贿弱势群体啊这可是,罪加一等!

秋呆想了想,自己确实曾多次赠送他们钱财物品,尤其是逢年过节时,都会拉着一车一车的面粉,大米,粮油和棉被衣物等到处‘行贿’,这种行为似乎涵盖了衣食住用行等各方面,秋呆对这个‘罪名’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记得当初自己所到之处,很是疯狂,各地领导们也很开心满意。

一番折腾,法院拍板定论,由原来的两年改判为五年,为终审判决。

不料,关押期间仍有不少乞丐坚持上访,有不少人死在了上访路上,死因不明,这下惊动了中央。后来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证实秋呆虽送给他们钱财,并无要求他们办事的意思,也未曾因此索取回报,纯属爱心行为,不属于行贿。

秋呆虽被无罪释放,并未获得任何赔偿。秋呆也没有计较这些,只是这一番折腾到底是把他弄了个钱财两空,名誉尽失,由于蹲过监狱,除了两手空空的流浪汉们,没人再愿意帮助他,朋友们也都不见了踪影。生活逐渐窘迫,穷困潦倒,平日里仍然和流浪汉混在一起,只是发呆的时间更长了,默默的发呆,默默的等待着什么。也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即将崩溃的秋呆此时梦到了又一次改变他命运的人——春疯,并果真在彩票店遇见了他,然后那天……

“大哥,我求求你们了,别讲了,到别处讲去吧,我给你们跪下了”面馆店主突然打断了秋呆,跪地哀求。

两位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聊到了第二天中午,屋内挤满了听故事的客人,有的只能站在面板上,却无一人买碗面吃,很多人一宿未睡,听得入神,废寝忘食,所谓如此。

听到店老板的哀求,众人骚动起来,要求秋呆不要理会,继续讲故事,不料烧饭炉子不知被谁挤倒了,有个家伙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抓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就放进了嘴里,接着屋里弥漫着烟雾,像是烧烤店那种,带着肉香味。

春疯见状,不免有些愧疚,想起自己还带着一袋子钱币,急忙散与众人,并与秋呆商议明天一早就赶赴西藏,寻找夏女儿。

众人领到钱,纷纷回过神来,直呼遇见了活菩萨,磕头谢恩,店内工作人员连同老板更是举起了拳头表态:一定要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面,争取把孙大娘拉面这个品牌做大做强,做成中国第一民族品牌,第一感恩面,对,国面,不仅价格上比兰州拉面便宜一毛钱,质量上也要提升一毛钱,争取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超越兰州拉面和美国加州牛肉面等对手,并谋求上市,最后进军白宫,保证让奥巴马在离任之前有幸在自家门口吃得一碗孙大娘拉面,说不定这老马还会题词留念:

一面入口,三日不动碗筷

两碗下肚,美女在多不爱。

众人听罢,一番哈哈大笑,拉面大哥又拉起面来,比以往格外带劲。

“我求求你们了”,散完钱财,两人转身欲走,却发现,店主又一次跪在春疯面前乞求。原来这次是希望两位江湖大侠不仅不要撤下‘孙大娘拉面’的牌子,得以在此永续传承,还乞求二位能在上面题词签字,以示正宗。

店主为了日后不让‘孙大娘拉面’鱼龙混杂,更是为了打造出独一无二之正宗品牌,可谓汲取了‘兰州拉面’遍地开花后的教训,考虑周到,果然精明。春疯和秋呆毫不客气,在店牌上一左一右分别挥毫写下:

春风吹至,不要一毛

秋财送来,感恩知报

春风还是春疯?秋财可是秋呆?只有他们心中明白。

此后,春疯和秋呆在此结拜兄弟,让孙大娘在天之灵见证今后两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永不背弃。

众人感动涕零,拍手叫好,大有跟随两位英雄,揭竿而起一统天下之势,纷纷端起碗来,大声呐喊,今生今世愿跟随二位,奔闯江湖,除恶扬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轰轰烈烈一场大醉拉下了夜幕。

醒来后,春秋二人准备驱车前往西藏,临行前众人依依不肯离去,奈何心中万般不舍,送别至七八五六里路,方才抹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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