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浩心中一动,在他的脑海深处,关于三岁前的记忆,似乎的确不是在此处生活的。
武浩仰首闭眼,努力的去消化这震颤心魂的一系列信息,他造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竟会有如此惊天般的身份,更没想到原来自己竟身负血淋淋的血海深仇。
深深吐了口气,将心中那股躁动压将下去,突然心中微动,伸手将胸前的一个小玉牌取了出来,这个小玉牌,从小到大都一直携带在身上,上面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小狐狸。
莫问天也是看到了他的动作,看到那小玉牌后,轻声道:“那是你母亲尚还在担任九尾狐族圣女之位时,随身佩戴一种象征身份的玉牌。”
“武境一途艰难险阻,坎坷万千,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残酷算计,我本欲秉承大嫂的遗愿,不让你踏入修炼道路,便是怕你会遇到一些未知不测,遂在封印你丹田的同时,将木灵珠打了进去,可保你生命旺盛,无痛无病,只要不是受了致命重创,便可在木灵珠的滋润下短时间内康复。”
原来是这样,武浩终於明白了,无怪自己每次受伤,都可一夜之间痊愈,无怪到了练体大圆满再无法寸进半分,无怪在练体境时,进展会如此的迅猛。
从前缠绕在武浩心头的诸多疑问,此刻终於豁然开朗。
“但人算不如天算,即便我在怎么阻你,仍抵不住那颗向往武道的赤子之心,所以…”
所以…后面的事情,已经不用再说了,武浩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现在的心情,很乱…脑海中一片迷乱。
“你最终还是踏上了一条迷蒙未知的险途,故我才要你三年内一定要回来一趟,却不虞这一等就是六年。”
“咳咳……”莫问天轻咳两声,居然咳出了黑色鲜血,但他毫不在意,继续道:“孩子,莫叔以后不能在陪着你了,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莫叔知道,你现在的心很乱,但你若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还有杀你母亲的凶手到底是谁?”
“你必得拥有足够的实力,然后去天皇城查那畜牲当年是如何失踪,还有冰神宫,你父亲失踪不久后,冰神宫就传出当代宫主仙逝消息,我怀疑这其中有猫腻,而噬风殿大长老也在同一时间身陨,对此噬风殿只称突破瓶颈失败。”
“天皇城!冰神宫!噬风殿!”
武浩默默念叨,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狠狠压在了自己身上,呼吸都成了困难。
哪一个不是威震千万载,传承无数年的恐怖势力,那是属于天地间金字塔顶端了存在,无数大劫中都能屹立不倒,底蕴之强,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想要知道“三叔”下落,父亲当年到底应邀去办什么事,导致从此失踪?还有杀母亲的那些人是何来历?他们所使用的黑色属性到底是什么力量?为何在通天七峰也会出现那种属性?就必须从这些势力入手,可他们哪一个对现在的武浩来说,都是无法招惹的庞然大物,所以,他必须得拥有强横的实力。
心中第一次涌起对实力的强烈渴望…
“莫叔,三……他…叫什么?”武浩所指,自然不言而喻。
看着武浩眼中的凶芒,莫问天叹息道:“古苍皇!曾经是天皇城城主,只可惜,自从他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天皇城,孩子,答应我,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不要试图去找他们,那些人,都不是你现在惹得起的。”
武浩压下心中的仇恨凶戾,道:“莫叔,你放心吧,我不会鲁莽的,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母亲的死,父亲的失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问天眼中灰气渐甚,似乎再难支撑,幽幽续道:“如此的话,就太好了,只是莫叔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当年我受大哥托付前去照料你们母子时,本以为要不了多久,于是抛下尚还不足一岁的儿子和妻儿,却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
武浩心中颤抖,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不仅害了莫叔自己,更让他有妻难圆,有子难聚,家破人亡,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道:“莫叔,对不起。”
父亲能有着如此重情重义的兄弟,也不啻是他莫大的荣幸。
人生能够拥有如此至情至义的兄弟,生死何所惧矣!
“迄今为止,我连他们是否还在人世都不知道,是我…负了他们。”
莫问天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老泪纵横的道:“我的妻子名为曹芯,至于我儿子…”
说到这里,脸上痛苦更甚,半晌后,方才续道:“说来真是惭愧,我竟然因为当时忙于修炼,而冷落了他们母子,甚至连孩子的姓名都未曾过问,我……真不配做一个父亲。”
看到老人将死,却还如此深深的自责和悔恨,武浩赶忙劝慰道:“不…莫叔,若他们能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无数个日夜都在思念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怪你的。”
莫问天宛若未闻,凄悲惨笑道:“小武,莫叔不忠,但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帮我寻找到他们,代为照顾。”
“莫叔,你放心,小武在此发誓,必定穷尽毕生之力找到曹婶他们。”
悲切难过,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因为自己而如今生死不知的曹健仁,闪过一丝凄楚悲痛,在他那放荡不羁的面孔下,一样隐藏著一个无比孤独的心。
突然觉得曹芯二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轰隆”脑中炸响,曹芯…曹健仁,脸色瞬间惨白无血。
他突然记起当时初遇曹建仁,对方哀嚎着诉说身世,曾提及自己是随母亲的姓氏,而他的母亲,名字也为曹芯。
何止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巧的事,除非…
武浩脸色凄凄,难看无比,冷汗涔涔,心中宛如被刀乱绞,撕心裂肺,因为自己,害了莫叔一生,更让他妻离子散。
想不到…还是为了自己,害的他那失散的儿子被那诡异黑气噬体,凶多吉少。
他所欠莫叔的,今生今世都难以偿还…
莫问天眼神黯淡,生命之火即将熄灭,自然没有注意到武浩的变化。
他艰难的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样事物,道:“小武,这是你父亲自创的一套旷世刀法,当年在大哥手中大展雄威,震动八荒,如今我就将它交给你,同时还有些修炼心得,希望对你有些帮助,还有我的空间戒指,虽然东西已所剩无几,但对你总算有些用处。”
武浩接过两个卷轴,眼看莫叔残烛将息,心中自是无限伤感,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仿佛被人呃住,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无须伤心,生死自由天命,随缘就好。”莫问天知道大限将至,自是看透了一切,又从身旁拿起一件长窄之物,道:“这便是当年袭杀你母亲的那群神秘人所用的兵器。”
武浩看那兵器造型极为怪异,似刀非刀,似剑又不像剑,刀身极窄且长,光泽透亮,轻弹刀身,震颤嗡鸣极为嘹亮,竟无法瞧出是何材质所铸。
“此兵外貌奇特,非现今炼兵师所常造,你留在身边,或许可凭此追寻出些许线索。”话语已渐转无力,莫问天知道大限已到,又憋足最后一口气道:“孩子,好好珍重,男子汉应当自立自强,有冤仇自当得报,但却不要被仇恨侵扰,迷失本心,堕入杀劫,万劫不复…”
“我封你丹田,本意是不想让你踏入武境知难而退,却不虞世事难料,你竟阴差阳错避开封印,达到如今境界,既然阻不了,便让一切随缘吧。”
挥出一道光芒进入武浩身体,他便头颅微垂,再不动弹,但那双眼睛仍在凄凄的看着武浩,满含慈爱,但又有一丝怜惜和不忍。
不忍他小小年纪却要背负着沉重的血海深仇,不忍他单薄身躯去面对那遍布视野的强大对手,不忍他悲惨的身世却更要面对坎坷艰难的未知命途。
光芒入体,武浩只感到身体一轻,说不出的舒畅,丹田内的灵力仿佛失去了压力,跳跃不已,通畅无阻。
“莫叔?”心中凄悲难过,莫以言表,突然想起魂来,赶忙问道:“魂,你是远古强者,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魂沉声道:“我如今一元神之躯,即便有方法,也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