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端坐在席,就在王松的旁边,他人最嚣张,也无人说甚。毕竟,花魁者也,观乎是,莫强求。
众人只赞叹观赏她的如花容颜。
不得不说此女天姿果然不凡。
且不说她身形讨巧惹人怜爱,但是那如画的眉目就不是之前王月可比。
那王月虽享大名,奈何成名已近十载。
之前一段时间又苦被苏妙弋,孙妙歌的秦楼压制,声名已然不及前矣,再说她毕竟年岁日长,颜色多为淮扬人所熟悉,再无新鲜感,被淘汰也是应有之意。
思及过往王月风华旧貌,虽殊为可惜,也在题中之意。
凡妓女者,纵使花魁,谁又不是如此。
她大好还是红了十年之人。
总比其余的妓女要强。
有些虽是当红花魁却没得风光几年就惨遭了不幸。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让人吃记的。
就好比现在,人们只看杨月,再不念及王月。
风华场上,王松举起一杯热酒道:“小伙伴们,我的兄弟们。”
“哦!”
下面一一举杯回应。
王松面泛红光道:“今儿,托了林大人老了老婆的福我们兄弟终于又可以一聚了,敬林夫人,一路好走。兄弟们感激你啊。”
小伙伴们一阵的怪笑,举杯同饮。间中还有小姑娘被重手摸得哼哼。
王松道:“当然了,林夫人是林夫人,又不是我夫人,更不是咱们的夫人,我们不说她,我要说的是,真正的敬,敬我们众兄弟中,第一个熬出头的兄弟,夫之兄,你终于可以当家作主了,从今后起,你想睡什么妞,花多少钱,都再也不必跟家里面报备解释了,一家之主,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
大户人家即使是这群狗二代们也是一样没有什么人身自由。
他们或许不差钱,可以天天过花天酒地的日子。
但他们永远不能娶自己真正心爱的姑娘。
他们永远要把整个家族背负到他们自己身上。
王松的话可谓是触动他们的心声。
刘郁摇手道:“哪有哪有,我亦苦也!”
王松道:“是啊,兄弟们,你们不知道夫之兄现在多苦,他刘家可以说人丁单薄啊,这开枝散叶的任务全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呢。”
“哈哈哈哈。”
王松道:“虽然夫之兄在努力,但也是来日方长,一时间也是急不得的人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个兄弟总算有人出头了,这人不是我,可我也高兴。今天没说的,有一个算一个,不醉不归,统统干了!”
在王松带动气氛下,这里十几个二代狂欢起来。
刘郁估计一下,这一通闹,怕不要花万以计数的银子。
就问:“长如兄,今日兄弟们多,虽说是热闹了点,但花销想是不少的。”
王松道:“这点钱还不在我眼里,看!”
他炫富般拍出一沓子的四通汇票。
刘郁道:“你用汇票?”
王松道:“家里的生意打了不少钱在四通,虽说利钱扣得狠,但也是在提款时才正式扣除。往外还是原样的钱,红楼这里是接受使用汇票当钱的,我直接用汇票,提钱折损的利钱不在我身上,岂不是好么,放心,我每月三万的开销额度,你可得不要看不起我。”
如王松这样的大户直系弟子会得到整个家族的资源支持。拥有大笔的公关费用。花使的钱财在数额内是可以从公账上支取的。超过了这个数额,家里上面的大人物才会过问一二。
刘郁看看这四通的汇票道:“四通是谁的产业?”
林轩说话了:“是皇室,听说是永乐公主在背后运作。”
永乐公主。
那可是大殷的传奇人物。
她是太宗之女,中宗之妹,现任皇帝的姑母。
传说她还有一个据说武功奇高但到目前为止竟然没谁知道的神秘驸马。
当年太宗皇帝就是靠她在背后运作金钱才有余力五伐北漠的。
王松笑道:“那这四通是可以大用的。”
刘郁摇头:“还是给别人赚钱,她也不付什么,管谁钱存她这儿就是十分之一,也太赚钱了吧。”
王松道:“那有什么办法,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大殷的规矩,各地方的武林豪强是多不胜数层出不穷,走商运货,带现银子上路,那不是告诉别人,来抢啊,来抢啊,当年,连朝廷的赈灾银子都有人劫取,何况我们。只有银子存入四通,远行通商才可也。认命吧。”
刘郁笑道:“那也要我们到远地儿做生意才使得,其实大多时候我们八家亲如一家,都尽可能在自己圈子内解决,谁家除盐没它业的,比如锦家,不就是做丝绸生意的么。”
锦家少年锦江尴尬一笑。
刘郁扫他一眼续道:“淮扬不大,但我们八家已经形成了一个经济圈子,为什么我们八家那么要团结,就是这个原因。现在也是如此。我们八家做生意运作的银子并不是全部都要跑东跑西的,有想当一部分是在我们内部流转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建立我们淮扬盐商的钱行?”
林轩站起来,来回走动。
此人非同小可,王松说那些个插科打荤的话,他是一字也不发音。但刘郁抛出建立淮扬盐商的钱行却是让他微有失态。显然他也有过这个想法念头,只是不太成熟,现在被刘郁一语戳中了痒处。
王松道:“百仙兄,百仙兄,不要那么激动啊。”
林轩道:“我也感到我们八家联合需要更进一步,不过思及再三总是难有章程,夫之兄可有教我?”
刘郁道:“百仙兄且先坐下,你这样让小弟我忐忑了。”
林轩道:“失礼了。”重新坐下。
一派俊美动作,让新花魁小娘杨月看了个目不转睛。
只是此时众人都集中在刘郁身上了。
能让林轩都如此激动,可见刘郁所言虽不明觉厉也是想要听下去更可能多的了解点。
刘郁这才道:“建立我们自己的钱行难度有三,其一是制度,我们虽说八家,但奈何再怎么说及团结也是八家。若是一家家建立那是力量小,难以立足。所以需要一套制度让我们八家彻底的联系起来。八家联手,同气连枝,这样我们淮扬钱行才可以和诸如四通大同四海广联等钱行相提并论。”
“其二是牟利,再怎么方便的钱行如果不能谋利也是办不下去的。那么,怎么谋利,如何谋利,却又不伤及我们的本金运作,这就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还有其三,就算再怎么联合,钱行的经营运作也是需要一个掌舵人的。”
这是三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林轩连连点头,也都是他想到却解决不了的。
王松道:“夫之,你提出来,可有解决之道?”
他也难得认真了起来。
刘郁道:“有。”
他喝一口热酒,这才徐徐道来:“首先是先把铺子开办起来,刚开始不大也行,以后再慢慢发展。至于说牟利手段,我有,不过生意不是随便说的,一会儿我和长如兄和百仙兄议论一下。最后的掌舵人,可以竞选,谁能带大家多赚钱,就是掌舵人。好了,谁还有意见?”
“为什么不可以对其它人说呢?”
有人不干了。
林轩皱眉:“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夫之不密那也就赚不到钱了。”
王松道:“说得也是,如果不能赚钱,那我和百仙兄也不是傻子,自不会投入跟进,诸位不就一目可明么。若是我们哥几个同意了,也不会挡着诸位。”
刘郁笑了:“好了好了,诸位,好好吃,好好喝,有中意的姑娘就叫牌子,想梳拢的,那就要自己掏钱了。”
“哈哈哈哈。”
有牌子的姑娘已经正式接客。
她们也就十几上百两银子。
那些未梳拢的小姑娘就要几百上千计的银子了,一些贵的几千两也使得。
刘郁纵是慷王松之慨也不好把坑挖太大。
有的人止不住找人打炮了,有的人则坐在大堂里说说笑笑聊天打屁。
一番欢娱,刘郁,林轩,王松找了别致雅间坐下。
林轩道:“夫之,人多口杂你不好说,现在大家都玩开了,你该说正题了吧。”
刘郁想想道:“也没什么,我的想法是铸钱。”
王松道:“夫之啊,你说利用钱行做私铸钱啊,也不是不行,可私铸钱我们王家私下碰过,想牟利这钱就制得差了,朝廷明令是禁止铸的,你铸的钱差了,一查就能查到你头上。如果你铸钱铸好了,和朝廷的钱一样,那又赚不到钱,反而要赔钱的。”
刘郁道:“长如你说的是铜钱,我朝铜少,如果是私铸的好钱朝廷还会支持,本朝已经有二三次朝廷是将新钱交给商人来铸的。可见朝廷对制钱的要求,已经到了不计出身的地步,只一个条件,要铸得合乎规格。所谓禁止私铸是不想劣钱横行,搅乱了市场,倒不是真心就想要禁止。”
王松道:“那你要铸什么钱?”
刘郁道:“我们可以铸银钱啊。”
林轩道:“铸银钱,那怎么铸?”
刘郁从身上摸出一把银钱,指着这上面的银钱道:“长如,百仙,你们看。这是流通的银钱,是散碎银子,但细一观之就能够发现,这些银子成色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民用银子。反之,我们家族和朝廷的银子是要重铸的。在银锭上也会留下记号。基本我们和朝廷的藏银是九成以上的雪花银,而广大普通的民用流通银成色多在七八成,甚至六成者也有之。更有无良的是五成乃至到三成的劣银,我也就不消说了。这些银子不仅要严重折价还要扣一笔火耗费。想必两位也受够了大好的银子一次次的火耗折损了。”
王松道:“是这么说不错,那夫之你的意思是?”
刘郁道:“钱行今后的利市之一是改两为元。你们看,这是西香那边的钱币,颇有可取之处,我们就把银子铸成这种币钱。”
刘郁拿出的是西香国的光洋。一种纯银制币。是西香为了在大殷使用而铸的一种银质钱币。
林轩道:“银币吗?你是想固定币值?怕不易吧。西香光洋初时还好,但易为人偷刮,一次次过手,三五次后也就币值大减,我们收的西香光洋也都是要融了重铸的。这有什么区别吗?”
刘郁笑道:“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