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走?”听了谢宝的话,刘郁脸色就是一变。
什么叫猪队友,什么叫烂泥敷不上墙,什么叫狗肉上不得席面,什么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什么叫提不起的猪大肠。
谢家,就是了。
也许萧氏母女算起来是精明的。
但也一样有历史的局限性,被大局所笼罩,眼睛只能看到一亩三分的自家地,看不到远处,看不到未来。纵然再聪明也是小聪明,纵然再会算计也是要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郁讨厌猪队友,他霍地回身。
谢宝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对刘郁感到恐惧。
他不会忘记昨儿个时候,那个来袭的高手飞来飞去飘得似朵云似的,怎么看都是怎么厉害。但到了近前,给这个比自己差不多大的刘郁一拳打飞出去。
当时他怀里还抱个小孩子。
谢宝喜欢武学,他请了很多“高手”和他们学习。
虽然年纪小,但在外头他也有一个呆霸王的绰号。平素以小高手自居,对真正的高手有种强者崇拜的心情。
刘郁注意到这一点,他迈步往前欺近,一身气势滚滚逼人道:“即使怎样的努力,我也是和很难明白,有些时候人总要选择最糟的那个决定。是怎样的固执让人如此执意于此呢?为什么你们总是以为敌人的目标只有我而不会迁怒到你们呢?如果是我,要踩死一只蚂蚁,我是绝对不会在意会不会踩死旁边的另一只的。我只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去。”
这话有点文艺,但谢宝还是明白大概,他为难地道:“我也不想啊,我也是觉得大家在一起行动比较好,但夫之兄弟,你不是我啊,你那帮子你为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在我娘面前就没那么大脸了,是她们不信你,你不知道被人天天在耳边唠叨有多痛苦。”
刘郁平静一下,心中一动,看来谢宝对母亲妹妹也不是那么满意,这却是可以利用的,虽然面对萧氏母女这对人精想要下功夫是很难的,因为你无论怎么做她们都会怀疑你别有用心,但这个谢宝却值得投资一下,有了一个念头,他道:“不过倒也不是不行。”
他既然想要交好谢家,也就不好把谢家彻底拒绝以为得罪。既要投资谢宝,就要让萧氏母女知道谢宝也可以做到她们做不到的事。抬高了谢宝的地位才好方便他之后的谋划。
“咦?”
谢宝本以为一定是拒绝,没想到还有这种转机。
他看向刘郁。
刘郁一脸微笑道:“听过狸猫换太子吧。”
“那是什么意思?”谢宝的确是不学无术。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里没有那样的民俗。
刘郁懒得解释,直接说道:“我想了一个两全之法,坦白说现在我们的处境是很尴尬的,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来,再来是多少人,后援什么时候到,所以我们时刻感受到危险。无论是留守,还是分道扬镳让你们离开,都是一样的。”
谢宝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当然,我个人是觉得还是留下来好,我这次上京才知道家里那些武师都是群什么货,自己又是什么功夫,得是命大遇到了夫之兄弟你啊,不然光脚帮那就栽进去了。留下来,多少还有这些官兵,大家聚一堆,才算得安全嘛。但我娘头发长见识短,非觉得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得罪不起,应该离开。只要进城就好了。我都不知该怎么说。就我们家那点人,遇到之前的袭击,不要说多少,三五十人我们就得全部完蛋。”
刘郁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是想到这才不想你们出事,纯是一片好心的。但可惜,人心隔肚皮,他人哪得知。纵是知面,又岂知心。不过大家这样同床异梦也不好,莫如这样好了,还是依了你娘的主意,各走各道。”
谢宝迟疑道:“不是,夫之兄弟你不是……”
刘郁微笑道:“这是分瓣梅花之计,走得是兵分两路的法子。因为营里有伤兵,目前最好还是结营自守,显得安全。但上京也很有必要。万一敌人真的不顾一切的攻打,我们这点兵也未必守得住,何况还有那么多没战斗力的人。如你说的,你们家那点人真没多少战斗力。一打起来,兴许反是帮倒忙。”
谢宝脸红:“夫之兄弟,也不用说这么实吧。”
刘郁道:“所以走的人要是这么一群妇孺,要是这么一群看上去什么战斗力都没有的。”
谢宝道:“那要万一……”
刘郁用魔鬼的话道:“那你就自由了呀。”
谢宝:“……”
刘郁看他。
谢宝目瞪口呆。
这,这,他在激动,他想一口应下来。
但他还是摇头。
萧氏有时的确训他,看不起他,但也对,谢宝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不学无术,识字也没妹妹多,什么都不行,也就应了他是个男的这一个便宜。
但萧氏对他还是掏心掏肝的。
女儿再好,也不可能守一辈子。
萧氏对女儿好也是想给谢宝谋条后路。希望女儿嫁得好日后可以帮到谢宝。别让谢宝把家败光了。不说别的,萧氏自己最后也是要和谢宝过的,是指谢宝养老的。
自己又怎么能这样坑老娘和妹妹?
他摇头。
刘郁又道:“那这样,你愿意和你娘和你妹妹这样上路吗?你说行,你愿意,我这就放你们走。”
“这个……”谢宝又犹豫了。
他本就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
刚开始他的确是想和刘郁分道扬镳的。
但刘郁说的话也的确是打动了他。
这一路上,又是脚帮,又是袭击,他可真不想再来第三回了。如果再遇到,怎么办?万一因此而死,那可怎么好。他谢宝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不想早早就死了。思来想去,竟是留下来更显安全些。
刘郁又笑了。
果然。
谢宝这样的人才好利用操控啊。
“那就这样好了,大宝兄你留下来冒充我,我呢,以大宝兄的名随你家的车队入京。入了京,是进庆国公府吧,再找一家人去南王府报信请援,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谢宝奇道:“夫之兄弟不怕?”
刘郁道:“这是赌了,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样说吧,如果是你们自己走,那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因为不会有变化,所以按照常理,你们的队伍很可能会被迁怒,然后……”
刘郁双掌一合。
那是拍死的表示。
“可是我出发,因为有我在,就有了变化。营地这边就会做出相应的配合,让敌人相信我仍在营中。那出去的队伍,你娘和你妹妹就会安全。然后我入了京,南王府的援军一到,营地这边也随之的安全了。皆大欢喜,你说好不好?”
谢宝道:“可是这样,我们可以换过来啊,我也走,你们配合下,这不是……”
刘郁讽刺地笑了,他拍拍谢宝的肩道:“大宝兄,人啊,都自私的,你们弃我而去,我还需要在意你们的死活吗?我巴不得敌人灭了你们全家,把事儿闹大,到底也是南平卫附近,出这样的事,管谁都是不好交待的,上面一追查,我反而也就平安了,你说是么?”
谢宝顿时懵了。
刘郁微微笑着,对谢宝惇惇教诲:“大宝兄,你看啊,现在就是这三条路,你们全家留下,你受你娘和你妹妹的埋怨,你留下,我替你和你娘你妹妹冒险,你们全家都走,然后死活各安天命。瞧,我可不是没给你路走,选一个吧。”
谢宝犹豫。
……
一辆窄小的马车。
也不能说窄小。
相比原本那辆大号的马车,这的确是小的。
事实上这辆马车和其余的马车都一样,差不多的。
它甚至要更好点。
这是一辆双马拉的马车。
比单马拉的马车好多了。
即使是富贵人家的出行也多是这样的马车。
而且它还是经过了修改的马车。
原本这辆车只两个位子的。
现在则是在原本的对面又加了两个位子。
一支队伍护住这辆马车,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车帘放下,看不到外边的景像。
车中,萧氏一脸担心忧愁。
谢小姑娘则是忿忿不平地瞪向对面。
对面。
刘郁坐在车门位置,怀里抱着小丫丫,手拿煮好的肉干一片片的喂她吃。小丫丫吃得很开心,这些肉是高,呃,不能叫高寡妇了,现在人们都因她高超的手艺叫她高大姐。她用一路上采买的肉制了不少的肉干食品,味道相当好,都带上了。好几大包呢,都在车里脚下位置,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当然也不止是肉干,还有很多,足够三人在车里进食。除非拉屎,是不必要出去的。
而拉屎排泄,至少需要一天才会忍不住。
一天时间,都到皇城近郊了。
那时,会有丰都大营的军兵巡视,谁敢造次。
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此时营地里会大兴土木摆出一副坚守的样子。
挖坑,铺土,筑墙,设木栅栏,拒马等。
坚营固寨。
这种情形下,谢家的队伍加快逃离。
别人会怎么想?
当然了,这是赌。
看对方的反应。
放,或不放。
如果不放谢家队伍一行,那么,刘郁就在劫难逃。他身边现在只有岳独恶和老丁两个护卫。他们武功虽好,但相貌却比较大众,有白崇恶在营地里吸引人的注意力,料想应该无事。
至于谢宝,就要劳他在自己的大车里躲上一段时间了。
那车很大,有青琪红提掩护,该是不会出事的。
萧氏忍不住,担心道:“刘公子,这样真的没事么?”
刘郁抱着小丫丫道:“夫人担心什么?令公子,还是我们这一行?”
谢小姑娘道:“刘公子,奴家有一事不明。”
刘郁笑道:“请说。”
谢小姑娘道:“公子你明明可以在大营里安全地留守,又为什么……”
刘郁淡淡笑道:“有冒险,有刺激,这,才是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