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山口,一座关卡被修建起来。
有三五百人一直工作,在加固这道雄关。
关口有三个字。
温泉关。
这座关,拥有几十丈的险道。只可容三马并行。
五个士兵并排,就可以堵死这条险道。
只需要少数兵力,大约一二千人,就足以让几十万大军在此顿步停阻。
但是……路不错,一直在修一直在加固。
隶属于刘郁的商团从这条道走入草原大肆牟利。
因为道路好,所以走得快,三天,就穿过大山,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似的温泉镇。
在镇里,已经建立了一栋精致的木楼。
北麓山上,什么没有,就是树木是不会少的。
大量的原木,虽然是原木,都泡透了桐油,涂涮了松脂。
这会让木屋容易着火,除此之外,就是完美。
闻到那松脂的香味,人都轻松起来了。
喆喆不是没见过世面,她混入商团也到过大殷内地,但却没想到这小楼这么好。
原木清香不去说了,天然的防止蚊虫。
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毡。
各种精细的装饰尽显心意。
甚至还有一张大殷最流行,千金小姐必不能少的拔步床。
一张床,就摆下一间屋子。
外间放鞋,往里垂帐。
精美的丝帐,美仑美奂,让人几疑是在梦中。
木楼里修了一个火炉。
外边就是温泉。
至此,喆喆才品味到,什么是享受。
喆喆尚且如此,狼山魔女就更不要说了。
漫长的休息,让刘郁享尽风流。
特别是狼山魔女,什么都不懂,如一张白纸,任由刘郁在她身上绘画。普通人家,但有一些家底的,对于如此私隐,都会暗传机秘。有的可以做,有的不可以做,什么花招,什么技巧,相当全面。
特别是大殷。
很多男的入了洞房,都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
还需要女方引导。
一些女子,未出嫁时,已经从书籍,画本上,了解到了足够的男女知识。
喆喆还懂点男女双方如何生孩子的事儿。
狼山魔女就什么都不懂,第一次,全是刘郁教。
时间久了,她也就给带歪了。
因为她很享受两人交好的感觉,但那里到底也是血肉之躯,所以不能尽兴。明明心里还想要,血肉却先受不了了。
结果刘郁随意一教,她就前后皆通,让刘郁享受尽了快活。
许是刘郁一直不顺,好消息接连来。
一个月后,在五月时分,锦氏一行终于是到了。
刘郁匆匆来见,不仅见到了锦氏,还有季氏,和林婳。
将众人从新市镇回引到了温泉镇,刘郁终于找到机会和林婳独处。
在温泉镇刘郁专门修出的一个花园里,刘郁带林婳漫步花间。
林婳心中忐忑不安。
她内心如小鹿乱撞,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才知道这男人一直喜欢自己,才知道父亲和他也有交易,才知道,初入庆国公府时,背后就已经有这么一双眼睛默默盯着。
这让林婳觉得有些惶恐,有些害怕。
倒是刘郁十分开心。
他心中,对于女人,最上心的也就两人,是直入他心里的。
一个是大娘许氏。
可惜不在身边。
刘郁也知道,不管自己多么蔑视礼法,他和许氏,最多也就是偷偷私下里当情人。
是不可能正式好上的。
除非……他和许多都在草原上。
不然,只一个蒸母的罪名,他就吃不消。
或者说,他吃得消,但许氏吃不消。
若消息传出去,刘郁许是开心的,许氏怕就只有上吊了。
许氏出身书香门第,对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
名声没了,她只能寻死。
还有一个……就是林婳。
她也是刘郁见了之后就第一个想娶的女孩。
人之一生,特别是男人,可能会有很多女孩。
也会喜欢很多女孩。
但若说真正想要白首同心,结婚过日子的,就只一个。
又或是你现在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
但终有一日,你回首往事,会发现,哦,原来我最想的是她。
如果时间可以再来,我一定会要娶她,不让此生留下遗憾。
刘郁和许氏没可能,虽然他也没放弃。
因为刘郁是蔑视礼法的人。
但林婳,他就太想要得到了。
可是不行。
因为身份对不上。
刘郁只好娶一个不能碰的姑娘。
冯云。
或者叫冯芸。
反正都一样。
她是南王女儿,当男孩养大的,所以完全无法接受男女房事。
两人新婚之夜,好了一次,冯云就不让刘郁再碰她了。
可也得益于此,冯云不会在意刘郁有其它女人。
要不然,真以权势相压,刘郁纵过得好,但也不会似现在这样左拥右抱。
想到这,刘郁心中一动,他头疼起来。
林婳见状,不由问:”你怎么了?”
刘郁看她,道:“是你,是你,就是你……”突然跑开了。
温泉水边,热气扑面。
刘郁挥手扫去水面蒸汽,盯向水面,看自己的倒影。
“善恶执,本自非,原来是这样。”
善是指阳,恶是指阳,执则是阴阳中的眼,阴阳鱼。
这合起来就是一个道。
所以,一个人,他的性格中,有善也必有恶,有恶也必有善,没有完全善良或完全邪恶的存在。
是人必有念,有念必有执。
哪怕是所谓的无欲无求,这本身也是一种执念。
佛家所谓的放下执念,从根本上就是一句笑话。
不过是放下一个,再拾取一个。
因为执念是必须有的,你以为你放下了,其实当你双手呈空之时,自然会有别的东西去填满。
人必有善,善必有恶,恶。必有善。
正如,人必有念,念必有执。
放下执念,不过是捡起另一个。
可以说是到了现在,刘郁才真正领悟六神大识别的小三贼。
善恶执,几乎道,却也只是小三贼而已。
那……大三贼呢?
本自非。
即,本我,自我,非我。
这是指,过去,现在,未来。
一个人刚出身,未受环境污染,这是本我。
在受到环境影响,成长,长大,这是现在的我,原本的意志可能改变,从前的愿望发生变化,但这也是我,所以这是自我。未来不知怎样,那改变的,就是非我。
比如一个好人未来会变成坏人。
他在还是好人时是绝对不会认可那个坏人就是自己的。
所以……
过去的我,是为本我。
此时,现在,当下之我,是自我。
未来,以后的我,是非我。
连我也不确定我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我……前世。
现在的我……今世。
未来的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有了这个观念,刘郁初出分离出了本我。
他又变了,人变得有些空灵。
原本的刘郁,虽然分离出了善恶执,却依然会被林婳所迷惑,渴望,想要,得到林婳。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被林婳影响。
比如和林婳在一起,遇到了一个乞丐。
真正的刘郁会当成什么也没看见,毫不在意的走过去,多看一眼也欠奉。
但男人嘛。
他很可能会因为林婳的善良影响,而给了钱。
这就是一个人之于另一个人的影响。
但……分离出本我之后,不会了。
曾经面红耳赤不敢面对的女孩,不会了,可以平常心的面对。
过去干的事情,可能会尴尬,不好意思,现在也不会在放心上了。
经历的悲伤往事,对于自己,也不会再造成什么影响了。
刘郁笑了。
他这一刻,好似脱了一层包袱,甩开了重束缚。
整个人好似是一个犯人得了自由的感觉。
伸出手。
原本拘谨,不敢做的事理所当然的做出来了。
他拉了……林婳的小手。
林婳的小手,柔若无骨,有些冰凉,她体质不好,有些虚,本就犯凉,这一拉上,才有感觉。刘郁当即运转一层功力过去。
林婳原本要甩开的,她礼教思想严重,哪吃过这个。
便是和符玉往日里闹玩,也不说凑得近和些说几句笑罢了。最大的亲近,也就一些手帕物什的传递,并没什么亲近的。
可现在却是让刘郁拉了小手,自然是不太适应。
哪怕,她明显感到,刘郁的手中透出一股热气,让她的身子好了许多。
正这时,刘郁说话了:“我终于得到你了。”
这话,让林婳大感羞辱。
她本就觉得自己是被迫着来的。
现在更是难受。
刘郁松手。
由林婳挣脱,才道:“林大人已经去了,你要节哀。”
说到了父亲,林婳脸上才好过些。
刘郁又道:“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爹也不知要犯多傻的错儿。”
“我爹……”林婳不满,她个性中倔强的一面,终于露了出来:“没有不是的地方。”
刘郁嗤地一笑,道:“做为一个女儿对父亲的……也许。不过事实总是相反。想做一件事是一回事,但取得的结果却未必如人所想。我相信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他所做的的确是一门心思的为了你好,可即使如此,却也未必……”
林婳不说话,但小脸倔强地看刘郁,毫不屈服。
刘海道:“你爹林知府,从小说没受过穷,家境殷实,不愁吃穿,从小读书,科举路上也是一帆风顺,然后就娶了你娘,难得,他们还真正的相爱。这点真不容易。但他的确,还是没有受过穷。他当翰林,原本这是个清苦的职位,可他,你父亲家境丰足,所以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反是喜欢投入学问研究中。这样的他,丝毫不懂人情险恶,或者他懂,却绝不会深刻,对人性丑恶的一面几乎不加提防,也许,是他总把人往好处想。真是大错特错。”
“做一个好人,”林婳捏紧小拳头:“这有什么错?”
刘海反问:“凭良心回答我,你在庆国公府,遇到的那一窝子亲戚,有多少好人,多少坏人?”
林婳无语。
虽然时间短。
但林婳仍是在庆国公府里感到了人情冷暖。
表面上一个个笑脸相迎,背后里说三道四。
还有一些人莫名其妙地痛恨自己,瞅看自己不顺眼。
真正可以说好人的……竟是没几个。
一巴掌怕都数不过来。
刘海叹气,道:“你爹花了那么多钱,做了那么多,实指望庆国公府可以厚待于你,只是他太蠢了,把一切放在别人身上,以为自己花了那么多钱,他们必不亏待你,却不知道人性险恶,这世上,拿钱不干事的,吃完上家吃下家的,多了去了。更严重的是……你身体不好,当你死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当你死了。
这话让林婳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冷战。
“放心……”刘海伸手,放在女孩僵硬的肩上。
“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