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突围后,带领残存的100多人马匆匆撤往山下。
对于中村来说,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唯有趁着大轰炸撤到山下,方能和仓库里的一个中队汇合,在那里和八路军作最后一搏。
毕业于陆大的中村是个出色的基建狂魔,他在被贬到仓库后的大半年里马不停蹄的扩大了原有的工事。
此前日军就已将整个东山接近挖空,内部的仓库状如蚁巢,四通八达。中村上任以后,又在里面掏挖了许多火力点,还在洞口周围掏挖了数个侧射潜伏小堡,均有坑道与主洞相通。
仓库位于峭壁之下,曲射火力难以发挥作用,八路军又缺乏平射炮,如果发起强攻,必将付出惨重代价。中村想好了,一旦事急,他准备实施爆破,来个玉石俱焚!
另外,他还耍了个小聪明,一名中尉向他请示是否将开阔地上的骡马大车抢远回山洞或者干脆炸毁,中村略一沉吟,决定不做任何处理。
这八十多辆大车上的物资,是准备运往青石谷的粮食和弹药,原定于今日上午出发,不料却走不成了。
眼前的局面是,他没有把握撑到援军的到来,可敌人也没有把握能在援军到来之前打下仓库,那么,把这几十辆大车的物资留下,就像是投石问路,给对方一点好处,让对方见好就收。
如果对方是聪明人,最好见好就收,双方各退一步,实则是都能接受的结局。
八嘎,这一招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那家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许能领会自己的一番苦心。
……
孟占山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楚,山下是一片不小的盆地,盆地中央有十几栋黄色的营房,营房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围墙,还挖有壕沟。营房后面是大片的空地,空地上停着数十辆骡马大车,大车上装满了困扎结实的口袋和木箱。
空地后是两个巨大的山洞,紧贴山脚挖成,洞口是两个巨大的铁门。再仔细看,铁门上有十来个射击孔,四周的石壁上也隐隐可见射击孔。
好嘛,那两个山洞一定是鬼子的仓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孟占山把大手一挥,大吼一声:“冲下去,包围鬼子的兵营!”
“冲啊!——”
数千人马在孟占山的带领下,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杀声,潮水般冲下西山。
可让人惊讶的是,鬼子的兵营居然空空如也,孟占山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部队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兵营,很显然,鬼子已经全部退守山洞。
大队人马在兵营内停住,在孟占山的召唤下,几个头头纷纷登上围墙,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眼前的景象让段峰一脸的不解,“嗨呀?这小鬼子耍什么花招?居然弃兵营不守,全都缩进了山洞?”
林子雄也抽动着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圆圆的脸上挤满了困惑,“是啊!狗日的还在山洞前留下这么多大车,这不影响他们的射界吗?”
李青龙一抖双枪,大刺刺地道:“我说!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管它是啥情况?我先带人去给大伙趟趟路!”
林子雄也不甘落后,他一心想报仇雪恨,更是心急如焚:“就是,孟教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狗日的没几个毛人了,让我先上!我们民团就能搞定!”
段峰就没那么乐观了,他沉声道:“各位,且慢,恐怕没那么简单!鬼子竟然放弃西山,又放弃兵营,说明这山洞里肯定没那么简单!”
郭仲达也皱着眉头补充道:“就是,这山洞周围好像有不少火力点。再说了,鬼子看着是逃进去一百多人,谁知道山洞里还有没有别的人马?”
李青龙有点着急,他最看不起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把脖子一横,气涌如山道:“我说,就剩这最后一哆嗦了,说一千道一万,咱也得干!孟大哥,我愿打头阵,捅一桶这马蜂窝!”
孟占山“哦”了一声,目光扫过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段峰忽然惊喜地叫道:“团长,你看那边——”
孟占山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的山脚下忽然奔来七八个人影,这伙人背的背,扛的扛,一个个步履沉重。
段峰兴奋地大喊:“嗨呀!那是大虎他们——”
一行人很快就跑进了兵营,连孟占山自己都惊讶不已,他派出去的十二个人,居然回来了九个,众人背的背,扛的扛,看样子是发了大财。
孟占山乐得眼睛都没了,跑下围墙大声嚷嚷着:
“哎呀?我的天!大英雄们回来了,全都是大英雄啊!”
大虎缓缓放下肩上的迫击炮底座,一脸的惭愧,“团长,对不起啊,我没能把他们全带回来,牺牲了四个!”
“说啥呢?这就很了不起了!”
刘铁柱一弯腰,把肩上的两箱炮弹放了下来,沙哑着嗓子道:“团长,对不住啊!鬼子的飞机炸得凶,我们只抢出了两门迫击炮和部分炮弹,其它的全毁了!”
孟占山正要答话,二虎却耐不住了,他在人群后面瓮声瓮气地大喊,“都让开!都让开!团长!那算啥?我还抓了个舌头!”
“啥?你说啥?……在哪儿呢?”孟占山大吃一惊,连忙抬头问道。
“在这儿!”二虎呼哧呼哧地分开众人,走上来原地转了个圈,他肩上居然扛着一名鬼子军官,已然被捆成了粽子,“诺,就是这家伙!打碉堡时逮住的,狗日的被撞晕了,醒来后闹腾得很,让我捆了个结实!”
孟占山大喜过望,他正想弄个舌头,没想到想啥来啥。他赶忙让二虎把人放下,才打量了一眼,就已勃然变色,“饭冢?!”
“饭冢!——”
一旁早已惊了林子雄,他大喊着抢上,一把提溜起饭冢,突然间扬起手臂,恶狠狠地抽打起来,“我打你个畜生!我打你个杀人魔王!我打死你!”
在沉重重的打击下,饭冢很快就鼻青脸肿,嘴角也淌出大片的鲜血,这家伙发出杀猪般的惨声,一声比一声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孟占山大踏步抢上,一把拉住林子雄,“大堂主,息怒!息怒!……我说,容我好好问问好不好?你放心——跑不了他,也走不了你!”
林子雄恨恨地停住了手,喘息道:“好!……大哥……权且依你……”
“饭冢!”孟占山一把提溜起饭冢,沉声道:“臭小子!我不跟你来虚的,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理当千刀万剐!可你要是配合我,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要是不配合,嘿嘿,我就把你交给刚才那位,让他把你零剐了,听到没有?”
饭冢恶狠狠地抬起头,盯着孟占山一言不发。
孟占山摇了摇头,冷笑道:“小子!我知道你会说中国话,身为一个军人,你不会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饭冢浑身一震,嗔目厉叱:“少废话!……天皇的士兵……是不会怕死的……每一个天皇的士兵都视死如归……来吧,随便你们怎么办!”
孟占山眼珠子一转,笑得更夸张了:“哦?是吗?……哈哈,问题是,其他的皇军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没有几个毛人了,知道抵挡不住,所以准备向我投降!”
“胡说!胡说八道!皇军是绝不会投降的,他们会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噢?是吗?”孟占山指了指眼前的开阔地,“小子,看到了吗?那些骡马大车?……那就是他们送给我的见面礼,只要我让出一条生路,作为回报,他们就会让出整个仓库。”
孟占山的一番话显然激怒了饭冢,他虽然有点将信将疑,还是狂怒地反驳道:“八嘎!胡说!完全是胡说!山洞里有坚固的工事,还有一个中队的勇士,他们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孟占山忽然就笑了:“哈哈,谢谢你!谢谢你饭冢先生……你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好啦,林堂主,你可以继续啦!”
饭冢顿时醒悟,一时间懊恼无比,这家伙像是要吃人似的拼命挣扎:“八嘎!混蛋!你这个骗子!我杀了你!——”
林子雄二话不说,一把拎起饭冢,伸手喝令部下:“大水,把刀拿来!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昰谁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