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怀中握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明显一松。却又无力得不知把手放到哪里去。
这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已经在考验直来直去的娇娘的脑容量了。
倒是黎峥先回过味儿来,走南闯北那么些年,黎大侠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那是丰富的江湖阅历堆积而成。
“哼,我早知道孟德尔的偷袭绝对不是偶然,那个莽夫怎么可能知道雅里梅隐蔽在深山里的道场所在?又是如何推断出雅里梅近期要突破境界,居然把握时机刚刚好在雅里梅最虚弱的时候杀过来!
被防御结界拖住一击不成,他孟德尔一届骄横自大的莽夫怎么可能想到在回程的必经之路上伏击我们?那要很不错的全局观和果决的判断力,孟德尔没那个脑子!”想明白这些,黎峥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梳理思路的时候,试探着打破沉默问道:“迪亚大人,请问当时法朗西斯阁下对署长大人还说了什么?涉及当时凶案发生的情况,希望您能告诉我们,我府两位少爷死得蹊跷,二小姐说过,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黎峥说得义正词严:“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嗯……”迪亚沉吟一声:“法朗西斯先生的侍从汇报说,他亲眼见到孟德尔为与其弟雅里梅。斯塔科维奇争夺城主之位,设计伏击雅里梅于城外三十里的官道上,二人法力不相上下,各展神通以命相搏,最后双双陨落同归于尽了。”
迪亚依旧是平静的叙述语调。
“您认为如何?兄弟相残的戏码就是法朗西斯的故事开头?”
雅安妮被黎峥的提问点醒,用自己不那么擅长的阴阳怪气用亲兄弟的死讯旁敲侧击,接上黎峥的话头。
“回禀代理城主大人。该案件已经进入重案调查的取证阶段,按照检察署的侦察流程,现阶段除了被害人已经遇害的消息属实,其他结论不应该存在官方论断,直到案件侦破。
不过,依照下官个人的拙见,以及多年进行案件勘察的经验,这个案子的确存在很多疑点,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能只凭目击者的一面之词。
更何况,眼睛也会骗人。
人也会骗人。”
迪亚难得的侃侃而谈,却答非所问。
娇娘听得发懵,这都什么跟什么?人家问你这个了吗?什么经验咯,调查咯,说得天花乱坠,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么说来,检察署的侦查工作已经有了眉目?”雅安妮深吸一口气,她忽然觉得事情也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挥挥手,娇娘会意得打开门,跟门口的服务员姑娘要了一壶普洱茶,娇俏玲珑的侍者听话的下去准备,鎏金的旗袍高开叉露出的长腿让没见过世面的凯尔面红耳赤,他觉得这个令他头晕目眩的豪华酒店要是没有这几个说着跳跃性的对白的家伙该多好。他觉得动脑子的事情不适合自己,所以在美丽的侍者消失在视线中,娇娘重新回到雅间儿,顺手带上了门之后,凯尔又无所事事得望着窗户外面飞过去的候鸟。
奇特的,在窗户特意开好的临街视野里,凯尔发觉,鸟儿们成群结队得飞过,有一种独特的美感,那扑棱的翅膀在初级武士的眼中是那么有力量感,感觉这秋天的日子比春天更富有生机。
“还在调查中。”迪亚的回答模棱两可,但是:
“署长大人吩咐下来,城主继任仪式在即,钦差大人莅临我雅利安城正是考验我检察署工作能力的时候,决不允许破坏分子在这一重要时期干扰雅利安城的安定祥和的秩序,要保证城主继任仪式的顺利进行。正因为如此,一旦发生了大案要案定要竭尽全力一查到底,给雅利安城民众,帝都来的钦差大人以令人满意的交代。”
“哦。那就是说你们谁都不帮?”雅安妮心下稍安,检察署保持中立总比依附法朗西斯要好得多,要是连这股力量都被法朗西斯笼络了去,那自己还是赶紧收拾行装,趁着天还没黑,有多远逃多远好了。
“嗯……”迪亚好像经过了深思熟路:“您说的我听不明白。”
雅安妮彻底懵圈儿了,心道:“你还来这套!你到底有完没完了!还要我说得更直白吗?我雅安妮正在跟法朗西斯拉开架势准备硬干,您老人家代表你那几位兄弟和关系特好的大姐表个态,究竟是不是自己人?表个态能累死你不?能累死你不!”雅安妮二十几年来潜心钻研魔法终于达到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水系大魔法师的称号,她现在觉得她宁愿再用二十年的时间去倒过来学一遍,也不要在这里听迪亚弯弯绕。要不是从小的贵族修养教导雅安妮不论在任何时候到要保持淑女的风度,她真想学着娇娘的作风,一套连招把这个不说人话的迪亚揍趴下。
迪亚还要继续说什么:“其实……”
被雅安妮挥挥手打断了,她实在是累了,从雅里梅离开雅利安城算起,她已经寝食难安好多天了,一到半夜,头挨着枕头,人就精神起来,然后越想越觉得担心,雅里梅怎么单挑这么个关键时刻跑去闭关啊?想着想着就更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满脑子都是噩梦,有一次雅安妮梦到自己被法朗西斯抓起来,关在小黑屋子里,透过窗户,眼睁睁看着孟德尔和雅里梅手足相残,孟德尔把被人下了毒的雅里梅杀死,丢在窗户边,雅里梅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安妮小姐!您要的普洱!”
凯尔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瞅着门边儿,门被娇娘拉开一条缝。
透过门缝,凯尔失望得发现,送茶来的不是那个把自己魂儿都勾走了的美丽侍者,新来的送茶姑娘虽然一样的秀丽,一样的穿着高开叉的鎏金旗袍,一样的大白腿,但是眉宇间缺少了那种娇媚的少女风情,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警花似的勃勃英气。
娇娘接过女侍者递进来的茶,示意她可以了,然后悄无声息得把门带上。
雅安妮接过娇娘递过来普洱,浓郁的热茶香,扑鼻而来,提振她已经疲惫不堪的神经。
“嗯”雅安妮深吸茶香,浅浅得抿了一口黑亮的茶水。
稍稍恢复了几分心气儿。
“你刚才说到哪里?”她问迪亚。
“回禀代理城主大人。
下官刚才说到,其实,检察署肩负雅利安城辖内稽查审讯的重责,对维持雅利安城的安定繁荣责无旁贷。”
黎峥心里暗骂,同样的话说两遍有意思吗?
“这记仇的狗东西,该不是对我当年踢他屁股那一脚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知道我被人废了,就专程来戏耍老子们吧!”黎峥愤愤不平的想着:“要是搁在几天前,你敢这么敷衍安妮小姐,别管你官儿多大,老子一脚把你揣进茅屎坑去吃大便!”
仿佛感受不到黎峥赤裸裸的杀人目光。
迪亚继续道:“‘保护雅利安城的安定繁荣是我们检察署的职责,也是我对这座城市发下的誓言。’这是我署长大人亲口所说。”
雅安妮抿着嘴,细细品味这句话隐含的深意。
也许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把检察署定位错了,把它当作和警备团一样用来进行权钱倾轧的博弈工具。
“秋署长还说了什么?可有对城主继承任仪式的安全保卫工作提出什么独树一帜的看法?”
问对城主继任仪式的看法,其实就是在问:雅里梅死了,孟德尔死了,现在你们觉得谁更适合当城主啊?你们支持谁啊?如果打起来了你们帮哪边啊?你们倒是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说啊!
恐怕雅安妮是没法很快得到她幻想中直截了当的答复。
“回禀大人,下官冒昧请告,现在似乎不是担心未来之事的时候。
与其担心三天后典礼的安保问题。
您现在的人身安全更令人担忧。”
迪亚几句话机关枪似得说完,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就见他纵身直扑雅安妮,动作快得令娇娘眨了一下眼就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