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无双（上）
双啼悲火，至强之烈。两只火鸟交颈而翔，厉鸣裂魂。形动之间，羽翼招展，便成纷纷扬扬的火雨。
明明灭灭，绚极而夺空。整个须妄山主峰上空，顿时有如多了两个大太阳喑落强行将所有灼息皆拢入自己可控制的范围之内，那烈绚之色被他的罡气完全的包裹，肉身受到强灼，令他的眼红芒更盛。
手仍抓着清芷，不过已经由摁变提，强行扯着她直向半空。清芷的力量，他最清楚不过。真动起手来，整个须妄山不保。
赤栖与舞阳的凤翼一族，是最为接近凤祖的妖族。只不过，一族主修四元，一族主修魔体。
四元主修借力，可将天地之气化为己用。直至身归大地，魂向昊天。赤栖一族，可将五行皆为火降，金木水土，皆可成火之辅。赤栖之火，凡水入之成油，根本灭不得。以灵侵之，皆随火而灼，既而焚魂炽骨。便是火灵之妖，也根本不足以匹敌。绝佳天赋，骨为火之塑。凌翔彩翼，光电难阻。
清芷催火成翔，化双啼悲火，凤鸟交颈喷吐，皆是火沙如雨落得位置，皆在喑落罡罩之内，饶是如此。那烈炽之色亦将须妄山染成一片通红。
清芷双臂被困，喑落的罡罩封其气法，令两股气在罩中突涌强拼。火逼风行，风引火走，强行将那火气尽向体内消化。
自外而看，只见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半空燃烧，越来越高，那颜色缭乱竟绕出霹雳乱舞。
清芷强行欲扯，喑落的手臂如蛇，上行之间两人已经你来我往数个回合，但他始终揪着她不放。
清芷的周身已经开始起火，火自她的体内勃出，宛若千万柄刀。她的眼睛完全燃烧，唇边却带着点点微笑。
他们有神裔的血统，但归根结底还是妖。沾染人间的气息，便有了人的爱憎。烈焰熊熊之中，喑落的脸，且真且幻。
妹妹清梵曾经说过，论情是最傻的一件事。她曾切身经历，伤痕累累。人不过命短短几十载，其心尚千变万化，更何况是妖？世间繁华几多，再多美好，久了亦也觉得乏味。命如此久长，岂能一色长侵到老？
所以她从来不过问，从来不纠缠。不管他是远是近，不管是他追风逐月还是在繁花之中流连。她等得
反正她的命长，她等的起。
泱泱数千载，有些过往总是历久而弥新。他们曾经常常切磋技艺，但真正动手，这是第二次。
那第一回，是在很多很多年前……
那时他们还是小小少年，童稚天真的脸，妖骨尚是孱弱。
他体内生而有煞血，其性乖张喜怒无常，顽劣不堪连帝尊都嗟叹。反正他排第六，也没那承担云顶尊位的责任。于是将他与同样无赖的龙淮一道塞到书院去，俨如放逐。
但父亲总说他是与众不同，而她自小便得父亲悉心栽培，天赋极佳聪慧过人，是父亲眼中无以取代的继承人。
书院那种地方，收的不过是各族的小妖，教的都是杂七杂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向是她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一顾的。所以当父亲说，清芷，我已经与帝尊商议过，想把你配给景喑落。待你们都长大成人，便让你们完婚。从此以后，他便是你的夫。
她听了气闷，仍是淡淡的眉毛挑得高高，额前就崩开小小的翅火。喑落那小子泼皮，只知道和龙淮在一起厮混。明明还有喑芜、喑莫、喑萱尚与她年岁相差不多，为何偏偏给她一个最差劲儿的？
跟父亲说不通，便要去寻他的晦气。还是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喜欢梳着包花髻穿着荷叶袖的粉红裙，但骨子里的火灼之气，已经暗滋明长
她一头就冲进书院，那时的锦阁书院可没如今这般恢宏气派。上阳城也不若今日这般繁盛，各地仍在打仗，许多妖族尚未归服。名叫锦阁，其实一点也不锦。不过是一大片桃花林，几株老桃树盘错着搭起一座座的房屋。倚着个小山包，上头乱堆着桃溪弄来的灵石，听说他已经成了仙，但清芷可一点没瞧出他有神仙样儿。天天破褂子油汪汪的，像是穿完了平时还拿来当抺布。
她冲进去的时候，看到同样顶着七八岁孩童面貌的景喑落，正抱着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大酒坛子陪着桃溪那厮海喝。
身骨尚未成，妖体还是稚龄。他们都是落身而是人胎，因为父母的强大力量。但后天妖骨塑强也十分的重要，过早的以凡尘之气沾染一点都没有好处。
那时妖域尚处在乱武时期，各方混战，连人境的许多也掺乎进来抢地盘。各类杂气混淆，便是在上阳城这个相对安逸的地方，一些效仿人类享乐的美酒佳肴也是充斥了杂气。
她赤栖清芷，可是打出生起，为了让灵气纯粹。全是以赤栖一族独聚而出的灵晶为食，连外族的妖怪聚出的灵晶都不屑用，更不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吃食了。
但这景喑落，身子骨还是个小屁孩子，却让桃溪给教的抱着大坛子喝得满脸水渍，衣服也是揉的皱皱巴巴，连头发都是梳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没人管的野孩子。竟这般残次品，还敢配给她当夫？
桃溪那时还笑眯眯的夸他喝的好爽气，他就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见牙不见眼。桃溪一边拿脏袖子胡乱给景喑落揉脸，一边笑着招呼她：“哎哟，小清清，来，看看你的小郎君多帅气”
她气的大骂：“我才不嫁他”
他不甘示弱，扔了酒坛子跑过来跟她比瞪眼睛，鼻尖对着鼻尖咬牙：“我还不稀罕娶呢，你爹来求我爹的。”
“呸是你爹求我爹”清芷拿食指戳他的肩窝，拿膝盖顶他的膝盖。
他笑的没皮没脸，玩命的戳回去：“就是你爹求我爹，要不然谁娶你？柿饼脸、包子头、香肠嘴”
柿饼、包子、香肠……清芷一率没吃过，为了杜绝好奇，连见都没见过。但知道不是好话，小姑娘哪受得气，劈手一个大耳刮子就去了，小男孩正骂的欢没防备，一巴掌打的又狠又准，他“嗷”的一声连退三步，脸上出现了个小小五指印。得手的还不待得意，吃亏的已经跺着脚冲过来。粉色和灰色打作一团，先是拼招，我弄个烈火阵，你弄个狂风阵，我大火烧你，你大风刮我。
火借风势，小小景喑落很快不敌，被烧得乌漆麻黑。咬牙切齿弃招直接缠上身，揪头发抠眼睛踹腿，打的格外没品。小小清芷虽然招式不吃亏，但流氓打法父亲没教过，被摁倒在地吃了两拳。彻底急了眼，小火鸟冲天起……景喑落也不含糊，小风鹞就撞过来，撞得桃花纷纷如雨，桃溪看的不亦乐乎。
最后一个整个成了炭，一个包花髻彻底完蛋，衣服都是破破烂烂，口眼歪斜着互瞪对方，啐着叫：“死也不娶（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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