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狭路相逢难幸免(1 / 1)

既然决定了要相亲,那便不能儿戏。我认认真真地写了份个人简历交给爸妈,让他们拿给自己信得过的同事看。爸妈拿起我的简历扫了一眼,忍不住笑我,“一一啊,这是相亲,不是找工作,你交个人简历做什么?”

他们不懂,工作只是几十年的事情,结婚却是一辈子的事,孰轻孰重,一比便知,丝毫马虎不得。

也许是我此举显得自己态度太过端正,那些个叔叔阿姨们都兴致勃勃地为我张罗了起来。我这里相亲名额甚多,相亲场一个接着一个。继孟焕破灭之后,我第三日又去相了一个,对方幽默风趣,长得也可以,我正打算与他进一步发展下去,哪知出门的时候不知哪里爬来了一只大虫子,我还没来得及大叫出声,就被他惨绝人寰的声音给震得魂游九天。我想,我本来胆子就小,再找一个比自己胆子更小的,别的不说,就怕以后子孙后代难以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我决定下周末再来一场相亲。

所以,当半路杀出一只妖孽,非得要求我周末陪他去给陈阿姨物色礼物时,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情愿。但是迫于他的淫威,我还是千般不愿万般无奈地取消了我的相亲场,在那个明媚的早上懒懒地蜷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等着他来敲门。

九点半的时候,林溪来了。

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光芒万丈”,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有一种被亮瞎眼了的感觉。都说“人靠衣装”,我却觉得是“衣靠人撑”。我敢肯定,那月白色的衬衫穿在别人身上定然穿不出他这种感觉,人长得妖孽,披个破布在身上也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说什么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老天要是真那么公平,干嘛不把我也变得像他那样好看?

我暗自感叹唏嘘的时候,自然不知道那只被我腹诽的妖孽正在打量着我,也自然不知道,他在打量我时那意味不明、瞬息千变的眼神。

“怎么?跟我出去就不需要打扮一下?”他双臂环绕在胸前,一双桃花眼里明暗不定,唇畔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又不是去相亲。”我瞅了一眼自己的背带裤和休闲鞋,耸耸肩膀,突然抬头看着他那张妖孽的脸,笑了,“再说了,我要是打扮了,怎么衬托你这支红花呢?”

话音刚落,我忍住笑意,趁他发作之前赶紧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林溪带我去的那条街,正是我们常去的那一条汉街,那里的商品古朴低调,正是阿姨喜欢的类型。

可是,往常极是好说话的林溪,这一天却出奇的挑剔。我挑的每一件东西,都会被他一番先扬后抑而后一锤定音判个死刑。我思索半天,总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索性停下脚步来,作出“请”的姿势让他先走。

“怎么了?”他一动不动。

“你自己选吧,横竖我选的你也看不上,何必自找麻烦。”我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生气了?”他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良心悔过。

“没有。”我下意识摇头,待看到他那探究的眼神,只好继续说下去,“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这么挑剔,可能是我们眼光都变了,已经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了。可是我之前说过让你跟小曼姐一起来的,是你自己不听的。你今天这样莫名其妙,我……”

话至此处,我却心思一转,突然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林溪,不如这样,我去买两杯果汁等你,你自己去买礼物,买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一一,我想……”

“嗯?”我盯着不远处的冷饮店,漫不经心道。

“我想,要不咱不买礼物了。”

“嗯,”我答应道,突然又觉得不对,立马将目光转回来放在他脸上,“不买礼物?那怎么行?!”

“这次咱们自己动手做个礼物送给妈妈,不比买来的要好?”他眼波流转,在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品上略一逡巡,便落定在我的脸上,我听见他笑着问我,“你说是不是?”

给自己的亲人送礼物,总是胜在心意,我点点头,却也发愁,“可是做什么好呢?”

“什么都可以,绣一条帕子、烧一个陶瓶……怎么着都行,或者,我觉得做个小手包也挺不错的,在上边绣上一个我妈最喜欢的剑兰花,她肯定喜欢。”

“这个主意不错。”我笑道。

“那我下周周末去找你,我们一起做。”林溪神色稍松,眼角微微轻挑。

“为什么要一起做,你又帮不上忙。”我怪道。

他却一脸的理所应当,“你得再教我个别的啊,总不能让我到时候两手空空。”

“这……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学什么女孩子做手工啊?”我嗤笑道,心里想起上次他包的那些惨绝人寰的粽子,不禁暗自咋舌。

“你这是……”他眼睛十分危险地眯了眯,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些,气势迫人地问我,“性别歧视?”

“没有,”我忙矢口否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转口笑道,“以前也不知是谁,连包包子、包饺子这样的活都嫌不够爷们儿呢!”

“咳咳,”他把右拳置于口边,轻咳了两声,立马正色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了,我林溪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

可是我的相亲大业怎么能就此中断?我清了清嗓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有些躲闪,“可是,我下周末有事……”

“程二,不要忘了你今天是为什么跟我到这儿来的!”他眼角微微一斜,眼梢便带了些盛气凌人的气势。

于是我识相地将张开的嘴巴闭上,悻悻地转过身来,开始认命地思索教他做个什么才好。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绵软里透着些甜蜜,“明远,你看这个好不好?”

“好。”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我都不知道选哪一个了。”

“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真的都挺好的。”

“嘿嘿,咱俩眼光就是像!让我想想。”

我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身拉着林溪就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被认了出来。

“一一!”说话的是霍明远,我分明看到他喊住我时瞬间僵下去的脸色,他身旁正一脸明媚笑容的陈晓曦,闻言顿了顿,看向我时却俨然又是一脸明媚的样子。

“嗨!好巧。”我只好冲他们招了招手,“你们慢慢逛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晓曦的脸色微红,不知道是愧于见我,还是因为跟霍明远在一起的自带娇羞。她依旧嘴角噙笑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霍明远却急急地又喊了我一声,语中三分痛苦,二分纠结,余下的竟全是期待。

“嗯?”我看向他,这个带着些阴沉孤冷的男人,现在早已不再是当初阳光爽朗的模样。看着他略带着期待的眼神,我突然笑了,轻描淡写道,“左转拐角处有一家扇子店,以前我和苏晴常去看。她很喜欢那里的扇子,曾经仔仔细细挑了好几把,打算送给我们,后来却说,送扇子寓意不好,所以全自己收着了。”

我分明看到,陈晓曦那一贯明媚的笑,已变得十分惨淡。于是我继续笑道,“那里有一种小骨扇,苏晴说特别适合晓曦,既然你们来了,不妨过去看看,夏天天这么热,有把扇子还是挺不错的。”

说完,我再也不看他们的反应,扯扯林溪,径直向前走去。

“她,还好吗?”走到他们身旁时,他突然闷闷出声。

“你说呢?”我测过脸来,愈发笑得璀璨。苏晴告诉我,都是造化弄人,不是他们的错。我不知道这是苏晴心里的真实想法,还是只是说服自己原谅他们的借口。但无论如何,面对他们时,我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你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他的声音低微,脸上的神色更是低到了泥土里。可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底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快意。

“你以为,”我定定地看着他的脸,语调嘲讽,“你还有资格去打扰她的生活吗?”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状如死灰,于是再不言语,心满意足地带着林溪离开。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两年了,我们已经两年没有见了。毕业后我做了幼师,他俩双双读了研,我亲爱的苏晴早在三年前就去了云南的一座大山,再也没有回来。

我无时无刻都在盼着见到苏晴,苏晴走的那天送了我一盆仙人掌,如今已花开三季,可我与苏晴重逢的日子却仍遥遥无期。造化果真弄人,该回来的人迟迟不回,不该在这儿的却赖着不走。

联系方式……我不禁嗤笑,她到了那样一个地方,你还想怎样联系上她呢?我每月给她寄出一封信,大半年也收不到回信。明明是身在同一个国度,却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代,那个陪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闯祸一起闹的苏晴,那个如山一样坚强、如风一般灵动的女子,就如风一般飘进了大山的怀抱,不知何时才能飘出来。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愁肠百结,无处发泄。

“你……还好吗?”林溪悠悠的声音飘在我耳畔,不禁把我吓了一跳。

“还好啊,”我顿了顿,环顾四周,只见路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小吃店里的各色饭香直勾肚子里的馋虫。“这个,汉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大小姐,我们早已经出了汉街了好不好。”林溪微微指了指一旁的路牌,“昭然路”三个字赫然醒目。

“不会吧,怎么走了这么远?”我瞪大眼睛,实在不能相信。

“走了二十多分钟了,能不远吗?”林溪笑着看我。

二十多分钟……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嗯?”林溪摸摸我的头,声音分外轻柔。

“林溪!”

“嗯?”

“我想去看苏晴。”

“好。”

“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抬头看他,他的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层层柔光,像是冬日清晨湖面上暖暖的太阳。平日里邪肆惑人、风流倜傥的姿态早已不复存在,柔和的轮廓,安宁的面容,仿佛处事不惊,能安定人心。

不等他开口,我继续往前走,“走吧,我们回家。”

他却一把拉住了我,我皱眉看他,他笑了,“傻瓜,走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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