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稹颇为受用的应下了:“没错,想借病脱身,也得看本王同不同意。”
胡依一被夜无殇的厚脸皮给惊了一惊,但随机又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夜稹,若是夜稹不应下,她才应该觉得意外。
“我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同情夜无殇了,被郡王这般惦记,纵有百般算计也无济于事,苦苦挣扎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胡依一的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上辈子在夜无殇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下,就是这般,苦苦挣扎一番,到头来却依旧无济于事,这辈子夜无殇终于也能体会到了。
夜稹瞧着胡依一的神情,越发觉得胡依一对夜无殇怀有很深的恨意,这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了,胡依一和夜稹其实没怎么接触过,以胡依一的性子,就算大家政见不合,各为其主,也不会是这种恨意森森,还带了些许厌恶的感觉。
“放心,对于他来说,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夜稹面露一丝不屑的笑容。
“郡王就不怕他知道这事儿是您在背后捅他一刀,然后报复您?”对于夜稹的狂傲,胡依一倒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家有这个能力。
“报复我?”夜稹又是一声冷笑,“他的对手多着呢,等他什么时候把其他的对手料理了,才有资格跟我对上。”
说吧,夜稹又看了胡依一一眼,示意胡依一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胡依一不明所以的坐了过去。
夜稹一手搭在胡依一背后的椅子上,身子微微朝胡依一那边倾斜了一些,嘴角噙着笑,看着胡依一道:“再说了,这事儿明明也有你的份,怎么就变成了我一个人遭报复?”
胡依一:“……”
夜稹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胡依一散披在脑后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如今你们家老夫人走了,二房三房也搬了出去,你有什么打算?”
胡依一不明所以地看着夜稹:“什么打算?什么什么打算?我要做什么打算?”
夜稹见胡依一一脸莫名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就笑了起来,这让胡依一更加莫名其妙了,她将自己的手法从夜稹的手中解救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夜稹一眼:“这深更半夜的,郡王还不回去?您是个铁人,可以不休息,我可不行!”
“行了行了,怎么说得好好的还恼了起来。”夜稹摸了摸胡依一的头,像哄小孩子一般,感觉到胡依一发丝的柔顺,夜稹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他有个胡依一这样的妹妹就好了,没事逗一逗小姑娘也挺好的。
唔……突然有些羡慕胡子琛呢……
不过后来夜稹就觉得,他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了,胡子琛有什么好羡慕的,妹妹迟早都是要出嫁的,又不能一直留在身边……
胡依一倒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的想法已经跑远了,因为她还在想怎样做才可以将夜绍遇袭的事情利益最大化。
“夜无殇这一次肯定会怀疑是太子在背后算计他吧?”胡依一抬眼问夜无殇,而夜无殇正低头看着胡依一,于是胡依一就冷不防掉进了夜稹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
她很少瞧见夜稹露出这样的目光,温柔缱绻,像漫天的星光揉碎了落在他的眼眸里,在夜里都能让人瞧见他的黑眸,一不小心就能被他吸入眼中。
胡依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赶忙错开了自己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别处:“咱们需不需要做什么让夜无殇去咬太子?”
夜稹瞧见了胡依一的反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嘴中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他自然会去和太子狗咬狗的。”
“如今几个已经长成的皇子里,容旭远在边疆,夜绍羽翼未丰,且不像是能狠下心算计出这件事情的人,所以夜无殇只会怀疑上容彰,若是咱们再动些手脚,栽赃容彰,一则做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马脚,二则夜无殇越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才越是会怀疑上太子。”
胡依一点了点头。
“你跟夜无殇侧妃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夜无殇,还是赐婚,龙椅上那位纵然有想让容彰和夜无殇斗的意思,但是肯定不会由着你打夜无殇和他的脸的,”夜稹又问起了胡婳的事情,“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胡依一摇了摇头:“放心,暂时还不用,我去报官,也不是为了非要查个水落石出,让胡婳伏罪,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夜稹倒也没有多说。
有关于宫里的事情,胡依一消息得来还比较滞后,所以她只知道夜无殇一直都还病着,不知道准备弄什么猫腻出来。
不过宫外的事情,胡依一知道得就比较快了。
大理寺办事迅速,很快就查到了英勇伯府的二公子郑弘头上去了,郑弘自然是抵死不认,但是最后证据确凿,郑弘百口莫辩,为了不连累胡婳,他最后还是一力承担下所有的事情,说这一切都跟胡婳没有关系。
郑弘承认了这事儿是他做的,于是这件案子审理起来就快了。
当问到郑弘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胡家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周章搞这么一出。
对此,郑弘选择了避而不答。
于是胡依一就派人放出流言,就说是郑弘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胡婳。
至于这其中的细节,胡依一就没有说了,毕竟这种事是而非的东西,就要说得含糊,才能让旁人自己去想里面的种种缘由。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去害另外的人,那这个男子和这个女人如果没有血亲关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一时间,众人看夜无殇的目光都有些怜悯起来,不过夜无殇还在“病重”,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因为没有伤人性命,而英勇伯府又愿意赔偿胡依一两倍的损失,胡依一倒也乐意给英勇伯府一个面子,所以也没有非要让大理寺给郑弘定罪。
不过国有国法,郑弘勾结贼人洗劫官员府邸,已经犯了大燕条令,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哪怕胡依一没有刻意让人给大理寺施压,英勇伯府又运作了一番,但郑弘最终还是被判了流放一年,只不过流放的地方离燕京很近,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临走前,郑弘还托了人给胡婳送信,想见一见胡婳,毕竟他是为胡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然想要见胡婳一面,诉一诉相思之苦。
只不过这信,最后落在了胡依一的手里。
胡依一倒是挺能理解郑弘想要见胡婳的事情的。
先不说流放一年的事情,就说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入仕了,流放回来之后,他也不可能再待在京城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胡婳,在走之前,郑弘自然无论如何都想要见胡婳一面的,否则意难平。
对于郑弘这样的人,胡依一是同情不起来的,她想起刚查到郑弘头上的时候,江月那着急替郑弘解释的样子,就对郑弘有些厌恶。
于是她收了郑弘的信,瞧着这上面郑弘写的那些腻腻歪歪的话,胡依一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不小心”将这信给流落了出去,再让人宣扬了一番。
于是,人人都知道六皇子头上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甚至有人怀疑胡婳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夜无殇的。
如此,别说胡婳没有收到郑弘的信了,就算收到了,她也不可能去见郑弘,只会暗恨郑弘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一直重病在床,高热不退的夜无殇,在胡婳和郑弘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终于退了高热,病情稳定了下来,回了周王府。
周王府如今只有胡婳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所以做主的自然是胡婳,于是胡婳便挺着自己微微有些显怀了的肚子去门口接夜无殇,以希望证明自己和夜无殇夫妻恩爱,借此打破外面那些谣言。
但是夜无殇明显不是很配合,他瞧见胡婳,眼中就闪过了一丝厌恶,容色冷淡:“怀着孩子还出来做什么?别冻着了。”
明明是碍于门口这么多人,夜无殇才不得不关切了一句,但是胡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一般,眉眼含羞,微微低着头,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多谢王爷关怀,妾身无碍,主要是担心王爷,想早些见到王爷罢了……”
夜无殇不耐烦的打断了胡婳的做戏,挥了挥手,不耐的道:“先进去吧!”
虽说夜无殇这些日子大多都是在装病,但是最开始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病了,后来为了装病,也一直都没有吃药,所以他这会儿确实觉得不太舒服,脸色有几分难看。
胡婳却觉得夜无殇是听了外边儿的流言所以对她脸色难看,便赶忙上前要来扶夜无殇,却被夜无殇给躲开了,胡婳的手就僵在半空,好不尴尬。
好在胡婳向来会做戏,也不管是不是得了夜无殇的冷脸,还是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夜无殇,小声对夜无殇道:“王爷,这外边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夜无殇想起外边儿关于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流言,额上青筋毕露,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配合着胡婳走了进去。
待得关上了门之后,夜无殇立马就甩开了胡婳的手,胡婳身形都晃了晃。
胡婳赶紧给夜无殇跪下,手扶上自己的肚子,面露慌张:“妾身不知道哪里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明示。”
“去你院子里说!”夜无殇想着这事儿迟早要解决,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胡婳是被人冤枉的,那他也就罢了,若是胡婳确确实实背着他……那就不要怪他不给情面!
夜无殇扫了一眼跪着的胡婳,冷哼一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