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大叔最多就三十出头,未婚无子,年轻的时候潇洒过度且不后悔,立志要酷到五十岁,原来他也只是个单纯的人,面对一个敢对他说出喜欢的女人也是犹犹豫豫的,他并不是担心女人惦记他的钱,他怕的是女人只惦记他的钱,钱没了之后他又孑然一身,可是这种时候他就没后路了呀,连个短途车费都没了他还去哪里潇洒。
看似潇洒的男人有的时候没有那么酷,只是把孤独藏的比较偏僻,那群人找不到就扬着手说这个家伙肯定是不孤独的。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女人说。
顾潼的酒真的是被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给蒸发了,主要是这火还是从她这个刚认的徒弟身上烧起来的,她伸着脖子听故事。
“是公交车上那次吗?”大厨试探性的问。
“嗯,我现在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会给我让座?”
我擦勒,大厨大叔,你这操作让无数年轻人望尘莫及,坐公交车让个座位能让出来一个脑残粉,怕是你把口袋里的钱都掉在那个座位上了吧?但是这种行为肯定不适用于所有人,你像江牧,那家伙抱着一个中国注册志愿者的胸牌和小证书,不知道给多少人让座,也从来没见有女孩子找上家门跟他妈妈说你们家儿子给我让座啦,你们什么时候下彩礼呀?
不过也对,江牧那家伙让座都是奔着退休的老爷爷老奶奶,总不能指望着哪天老爷爷老奶奶心血来潮拄着拐棍到他家门前敲门说小女娃,你家的儿子给我让座,我儿子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他们都同意啦,你小女娃你觉得我和你儿子发展一出黄昏恋怎么样?
这样的话江牧他妈妈一定会撬开江牧的脑壳给他灌输以后绝对不要给老年人让座的知识,尤其是老奶奶。
“你当时挺着个大肚子”大厨大叔念念叨叨。
顾潼已经被情节吸引,撑着下巴听着。
“你还记得你当时坐在哪一排的么?”女人接着问。
“公交车的后半部分吧”他挠挠头。
“我从前门上车,一直走到了后排,你当时在打瞌睡,抬头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把我拉了过去说妹子请坐,睡着了没看见。”
“说错话了呀?”大厨伸着头问。“可是你确实看上去比我小,喊你大姐的话我怕你动了胎气。”他以为女人在乎的是他说的那句话有问题。
女人声音有点哽咽,接着说:“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是在哪里么?”
“第二次见面不是直接就冲到我家里了嘛”男人嘿嘿笑。
“第二次我们见面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我找了好几家店都没找到想买的蛋糕,就那家店里的师傅会做,他跟我说要一个十八寸的要六百块,可是我那时候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身上只有三百块,是你跑出来说这丫的怎么这么损,大晚上的都快打烊了还黑人家呢,然后做主把那个蛋糕一百块卖给我。”
“你的爱好也太特别了,哪有多少甜点师傅看过《僵尸新娘》呀,他们肯定不会做。”大叔理直气壮的说,“噢,那个人是你哦,是你啊,我那天晚上都没认出来,你那天晚上脸色白的不正常,再加上没有小肚子,我都没认出来你。”大叔恍然大悟。
“那老板叫大马路,是我徒弟,自己在那边开了个甜品店,那天晚上让我过去再教他做水果大拼盘蛋糕,然后就跑进来跟我说师傅你会不会做什么《僵尸新娘》的蛋糕,要那个尸体穿上婚纱就行,有没有男人无所谓,今天晚上就要,我还寻思这谁大晚上不搁家睡觉出来折腾人呐。”
《僵尸新娘》,何禾眨了眨眼,他看过这个人偶动画电影,而且印象深刻,他自己对这个电影的影评是:女孩若单纯,怎会不美。
“对了,那个孩子呢?”
“先天性心脏病,没活下来。”女人流下了一滴眼泪。
“可惜了”大叔咂嘴。“男孩女孩呀?”
“女孩。”
“那真是可惜了,说不定以后能长成我师傅这么漂亮呢。”大叔说。
顾潼听着听着,老脸一红。
“你知道被人在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女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吓的顾潼缩了一下脖子。
“我以前也喜欢一个酷酷的男孩子啊,他那么帅那么酷,怀上他的孩子的时候我还天真的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当我告诉他我怀孕的时候,哈哈哈他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在家里整整哭了一天,然后我就想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养活我的孩子,出门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我就搬家,继续上班,该做什么做什么,连他妈的120都是我自己半夜爬起来打的,我躺在担架上想,如果我以后能好好活下来,我一定要告诉那些女孩子要自爱,你自己蠢有能耐就也自己撑下来!”
顾潼完全被这气场给震慑住了,女人本弱,为母则强。
“可是孩子最后还是没保住我就遇到了那个在公交车给我让座还道歉说不好意思我睡着了的人,《僵尸新娘》蛋糕我说只要尸体穿婚纱就行了,因为我知道要把那个西装男孩做出来肯定更贵,可是那个家伙不仅把男孩也做了出来,也把那条小骨头狗也做出来了,还只卖了我一百块,最主要的是他一点都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