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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诈取襄阳(1 / 1)

落日余晖映照下的襄阳城好似一只蹲伏的巨兽,虎视眈眈的盯着身下连绵不绝的营寨。

经过昨天的一番血战,襄阳城虽然无恙,但是箭矢等物却也耗去了十之三四,如今贼王亲至,势必引军强攻,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实在是让人倍感压抑。

“报,启禀太守大人,南门外突然出现大队精骑高打汉中旗号,为首一员大将自称是扶风王帐下骑都尉王羡,奉扶风王将令驰援襄阳”。

“哦”?

襄阳太守蔡克闻言,心中大喜,正要开城相迎,突然在他身边的功曹吴班谏阻道“大人,此事颇有蹊跷,还请大人谨慎从事”。

“嗯?有何不妥”?

面对蔡克疑惑的眼神,吴班冷静地说道“如果是援军赶到,当以荆州为先,岂有后发而先至的道理,此一异也,即便是奉扶风王将令而来,也该有荆州武将随行向导,如今却未见往来相熟之人引荐,此二异也,裴公素来精细,值此紧要关头却无只字片语言明其人身份,此三异也”。

听完吴班的分析,蔡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为难的说道“可如果真的是汉中援军却被我们拦阻在外,岂不误了大事”。

思量再三之后,蔡克决定亲身前往南门查实来将身份。

“城下将军可是扶风王所部”?

“正是”。

“未知扶风王尊驾现在何处”?

“我家王爷现坐镇荆州,不日即将与刺史大人同来襄阳”。

“将军远道而来甚是辛苦,怎么没有荆州官员随行引路,裴公此举实是令人费解”?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本将只因立功心切,故而早到一步,荆州诸将随后便到”。

就在蔡克细心盘问的时候,忽见视野尽头烟尘滚滚,遥遥望去马步三军呼啸而来。

“太守大人,南漳刘烨奉令助守襄阳”。

蔡克闻声凝目细看,只见城下之人果然是南漳县尉,当初自己初来乍到时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正当蔡克游移不定的时候,突然听闻反贼大举攻城,北门守军压力倍增。

“太守大人,请速开城门,我等愿拼力死战以保襄阳不失”。

“如此甚好,开城”。

随着蔡克一声令下,吊桥下落,坚实厚重的城门左右分开。

“杀”。

在刘烨兴奋的嚎叫声中,他与身边的王羡刀枪并举,引领身后众军直入襄阳,马不停蹄的向北门冲去。此时此刻,北门守军正在浴血苦战,面对敌人状如疯虎的凶猛攻势,每个人心中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恰在此时,遥见城中军马齐出,为首两员大将跃马高呼“南漳刘烨,汉中王羡奉命助守襄阳”。

听到援军从天而降,北城守军精神大震,正当他们回身杀敌的时候,却不料异变突起,刚刚还声称助守襄阳的援军忽然倒戈相向,猝不及防之下北门洞开,早已陈兵城下的南阳叛军顷刻间鱼贯而入,但听得喊声大震,火光直透云霄,杀气漫空,血污乱流盈地,尸横处,难分官民;刀砍时,不分妇孺,原本坚不可摧的襄阳城立时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之中。

“太守大人,此地不可久留,末将等保您退守宜城,再作良图”。

直到此时,蔡克才好似大梦方醒,面对乱作一团的襄阳城,他黯然长叹道“老夫上负皇恩浩荡,下愧刺史重托,丧师辱国之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你们走吧”。

“大人……”。

不等他人再劝,蔡克猛然拔刀在手,厉声咆哮道“快走,速去荆州报信,老夫誓与襄阳共存亡”。

经过一个时辰的酣战后,南阳王司马模踩着遍地血水如愿以偿踏入襄阳城中,襄阳守军三万死伤过半,余者皆降,太守蔡克力战被擒。

司马模稳坐府衙,看着遍体磷伤的蔡克得意的说道“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子尼若肯迷途知返,本王可以不计前嫌,与卿共享荣华富贵”。

蔡克原是忠心贯日的贤臣,曾被太子庶子山简称为今之正人,到此时又岂肯辱身从贼。

面对司马模虚情假意的嘴脸,他傲然一笑,高声喝骂道“清明世界,豺虎横行,老夫食禄朝堂,又岂会做出厚颜无耻甘心媚贼的龌龊事。尔不若快快杀我,使我忠魂游荡,还胜似屈身降贼”。

听到蔡克一口一个贼字,司马模早已按耐不住,他厉吼一声,即命人将蔡克推出门外剁成肉泥。

不等士卒动手,年过五旬的蔡克从容而出,只是在走到都尉陈安身旁的时候,他声色俱厉的痛骂道“尔本良才,奈何附贼,堂堂七尺男儿即辱父母,又累妻小,生生世世均脱不得乱臣贼子的污名,还有何面目自比关、张之忠义”。

陈安闻听此言本想反驳几句,怎奈蔡克已经阔步远去,时间不大,府门外骂声消止,正人蔡克以身报国。

夺得襄阳后,司马模一边命人加紧整修城池以利再战,一边疑惑地对淳于定询问事情原委。原来自从汝南王司马亮遣使来到南阳后,淳于定便开始了对周边县府的渗透,南漳县尉刘烨早已被他许以高官厚禄收为心腹,与刘烨同来的汉中王羡原是他的从弟所假冒,两人得到淳于定的密信后,先于前夜杀了南漳县令葛洪,后假托汉中援军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襄阳并顺利诈开城门,为司马模阻击扶风王纵马中原立下首功一件。

远在荆州休整的司马骏闻听襄阳失守差点悔断肝肠,他懊恼的对刺史裴绰抱怨道“襄阳要地怎会如此不堪一击,若早知蔡克无用,我汉中儿郎就算是累死也要及早接管襄阳,将通往中原的门户牢牢掌握在本王手中”。

对于襄阳城的意外陷落,裴绰此刻也乱了分寸,他与司马俊尽起所辖诸军连夜北上,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重新打开勤王之师的前进通道。

肃杀森然的风雪中,司马模帐下第一勇将陈安将手中长刀猛挑,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远远落在司马骏的面前,这已经是今日交锋他所斩杀的第四个对手。

“逆贼休得猖狂,江夏陈伦来也”。

眼见帐下又一员虎将欲要纵马上前,裴绰连忙传令鸣金收兵。

面对营中众人不满的目光,裴绰黯然说道“陈安骁勇,只可智取不可强敌,否则忠臣良将皆丧命于此,还有何人可解帝都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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