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视着天,李骁阳脸上暮气沉沉,仿若死人一般。
顺着李骁阳的视线去看,戴宇航似乎感觉到了高空中有一道强大的气息正在赶来,片刻,那气息逐渐清晰,竟是个御剑而飞的宗师!
在场的那些修士也察觉到了,原来这蓝袍是盯着那飞来的人看,但他的神识怎么可能会这么强,难道早料到了那宗师的到来?
山上那些静修的虚元修士听到赢镇康震耳欲聋的嘶吼,也坐不住了,纷纷往这热闹的地方赶来,似乎要探查这里刚才发生何事。
这时,一个气势强盛于在场所有弟子的中年人率先从树丛中飞出,站在树梢上冷眼看着地上的赢镇康,嗤笑道:“一群小孩的把戏,怎么,现在闹出事来了?”他看到那些平时都惹是生非的弟子,现在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都盯着前面那蓝袍男子的背影。
“那不是巡天门的道袍吗?”虚元的修为与九阶如天壤之别,光是精神力,就强了数倍,所以中年人尚能顶得住从李骁阳身上散发的恐惧威压。
“让开!”中年人想叫这些不懂礼仪的小子让路,但不料这些弟子都没有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前面那人。
“平时见到我也不喊声前辈,如今是连最基本的礼仪也不会了吗?”中年人气愤地推开挡着路的弟子,进入人群中,只是每向前踏一步,就觉得脚步越来越沉,最后竟有种千斤般深沉的感觉传入神识。
“杀气?”中年人忽地停住脚步,看向蓝袍背影,诧异地楞了几瞬。
随后,天上那御剑的宗师总算飞到此处,向中年人问道:“纪晋道长,这是怎么回事?”随后也发觉了蓝袍男子的异常,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威压。
中年人就是纪晋,他摇头,指着前面这人道:“姬门主,是他伤了赢镇康。”
而被称为姬门主的人就是巡天门的门主,姬峻奕。他见到蓝白相切的道袍,就觉得熟悉,再往那人的脸看去。
当四目相对时,他也有些震惊,但片刻就恢复平静,对纪晋说:“先带赢镇康去疗伤,这里由我处理。”
“是,门主。”语罢,纪晋便小心翼翼地把赢镇康扯走,离开李骁阳侧边后就对赢镇康骂骂咧咧:“叫你丫的惹是生非,不好好静修,非要找别人切磋武艺,你看沦落到现在这样子了吧,不过就算你肚子伤了,也不该这般痛苦吧,嗯?难不成,你内丹被毁了?”
姬峻奕看着李骁阳玄英如墨的眼瞳,脸颊抖了抖,道:“虽然问过宗主,你的确是受他邀请而来,但你伤了赢家的子弟,恐怕难以交代。”
“都滚了!都滚了!有什么好看的,各回各家去!”纪晋朝着众人大喊,还对着一脸茫然的弟子拳打脚踢,那些弟子才总算回过神来,仓皇失措地往外跑,不过片刻,人群便散去大半。
李骁阳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空中的姬峻奕,手上的承影剑又开始聚起流萤。
“李骁阳你怎么了?”见李骁阳一动不动,戴宇航非常担心,面前的人物可是巡天门的姬峻奕啊,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打得过。
“怎么不说话?装聋扮哑吗?给你住进昕儿的宅院已经是很给颜面,还穿上她的道服?还有你这杀气是怎么回事,是要对我动手?”姬峻奕从李骁阳的眼瞳里看出了愤怒和不屑,在他看来,就像是疯了一般。
身为巡天门的门主,姬峻奕自然是很高傲的,既是姬程钟的长子,又是姬雪昕的生父,而且本身修为不浅,在外的名气也很大,从未有人敢冒犯,如今却被这人用如此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岂能不气愤,于是直接飞道李骁阳面前,道:“把这身衣服脱下!”
顶着强烈的精神威压,戴宇航强忍着让自己不作呕吐,对姬峻奕劝说道:“仙长,可能是发生误会了,他是伤了赢镇康全属自卫,而且他是无意冒犯仙长,请仙长海涵。”
“你又是谁?”姬峻奕没有转头,冷声问道。
“晚辈是来自衡山宗的弟子,侥幸得了等上仙山的资格,前来此处清修,只是修士们百般阻挠,他也是被迫才伤了那赢镇康。”
听到衡山宗三字,姬峻奕转过头去,但仍没有看向戴宇航,只是直接出手一拂,射出一道罡风,把戴宇航直接击飞,撞在一棵树上。
“衡山宗来的家伙,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姬峻奕的手向前伸,欲抓住李骁阳的衣领,但意料外地没有抓到。
是李骁阳忽然退了一步,让姬峻奕抓了个空,他转头去看倒地昏迷的戴宇航,而后微微眯眼。
“哼,有两下子,怪不得伤得了赢镇康。”对刚才伸手抓空,姬峻奕感到有些吃惊,自第一眼见这个自称李坤的小子,就看清了他的修为不过四阶,不过短短数日,就晋升成五阶,这修炼速度有些惊人,而且刚才他是用了虚元的速度去抓李骁阳,却被李骁阳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
此时,李骁阳依然没有说话,但他的剑却动了,聚散的流荧瞬间迸发,在不过两步的距离,就算是通玄上境也该难以应对。
“大胆!”姬峻奕可不是等闲之辈,一念间就看出了李骁阳的念头,猛地抬手,运起一道风墙。
论灵力的宏厚,自然是姬峻奕完全压制,只是他看到李骁阳的剑招,正是他姬家不外传的炎阳张天!而且这小子的真元分明是枯竭了才对,为何此时还能使出不弱的灵力,竟能在他的风墙压迫下坚持数秒,修为至少该有虚元巅峰!
“你为何会焚金剑录!”发上指冠,姬峻奕忽然加力,浩大的灵力直接把李骁阳压倒在地,地面的石砖顿时崩塌一片。
这惊天一砸,也许是太过重了,把昏迷中的李骁阳给震醒了过来,醒来便看到姬峻奕的满面怒容,还有说的什么焚金剑录,顿时脸上大写的懵逼。
片刻,他被姬峻奕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问:“快说,你为何会焚金剑录!”
嘴角留着黑血,李骁阳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在昏迷之前是赢镇康捏着他的脖子,虽然不知道什么焚金剑录,但他的确用过姬雪昕的剑招‘炎阳张天’,所以也就猜到了姬峻奕为何会如此愤怒了,于是解释道:“姬门主,是令爱教我的。”
“焚金剑录是姬家祖辈相传的剑诀,雪儿怎会传授于你!就算是,你怎么可能在几日内学会?”姬峻奕瞪大眼睛地瞪着李骁阳恢复原状的双瞳,似乎要从中挖出所有秘密。
闻此怒言,李骁阳没有惧怕,而是纠正道:“其实不只是几天,我认识令爱有些时日了,望门主看在我还救令爱两命的份上,放我下来好好说话。”
“哼!你身体羸弱,修为最多为虚元,怎有本事救我女儿?”姬峻奕看着这消瘦的小子,现在看上去是只有四五阶的修为,为何刚才能发出那般刚猛的剑气?
“额,当时令爱在冰原受困于天霜洞,是我恰巧路过,给了她灵丹妙药,使她起死回生,可能是感恩,所以才授予我那层叠灵力的剑招。”
李骁阳看上去心平气和,其实体内的状况是荡气回肠一般,而且内心最为繁杂,他痛恨这姓姬的父女,一个不念往昔情义,开口就是李登徒三字,对他完全嫌弃,而另一个则只顾自家利益,气势咄咄逼人,似乎要把他给弄死才算解气。唯有那姬程钟还算慈眉善目,但话说得也不太好听,把他说成伪人君子、食人恶蛟。
想到此处,李骁阳又有些后悔,就不该来这地,但是现在既然来了,不拿回点有价值的东西实在不合他的个性,无功而返最是厌恶。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至少要修到九阶才回去,而且滕子彦前辈也说了,一个磐石般坚定不移的道心,不是简简单单粗茶淡饭就能拥有的,而是要稳扎稳打,不依赖外物,在属于自己的大千世界中独自修行,方可证道。他还后悔当时没问滕前辈,到底如何才算大千世界,是心中的岑寂最首要,还是外界的宁静更重要。
姬峻奕哼一声把李骁阳放开,毕竟是大宗主邀请的人,而且自说是救了昕儿,太失礼也不好。
“现在说吧,你为何能学会这炎阳张天。”
“额......”李骁阳思考了片刻,总不能说我是一看就学会的吧,说出来谁信啊,但我确实是太过天才,看一遍把姬雪昕的剑招弄懂了,所以刚才打赢镇康时临危使出来。
“其实当时令爱苦口婆心地教我这招,费了不少精力,我天资自然没有令爱聪慧,所以是苦心孤诣了数天,在冰天雪地中侥幸顿悟,才学会了层叠灵力的强大招数。”
闻言,姬峻奕一脸怀疑,但他没有姬程钟的读心术,只能放过这小子一马,按照以往家族规定,私自传授内部秘籍的,视同一律,都要废去修为,还要在后山面壁五年,而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废去修为,所以威胁道:“你要是再敢使出这招,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