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笛笛,那个男人不仅想打你的主意利用你,而且他发现欣欣知道这件事之后,还威胁欣欣不准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品书网他说,如果欣欣走漏了消息,他就会买通他们公司那个什么小夏,让欣欣去坐牢,而且等欣欣出狱之后他还不会让欣欣活着!”
林慧越说越愤怒,心里的恐惧也随着渐渐膨胀的愤怒而消失了些许。换了口气,林慧继续说:“顾烨霆警告了你欣欣表妹之后,你姨妈为了欣欣的安全本来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我的。可是你姨妈睡了一个晚上,想到这件事会毁了你一辈子,她也就不忍心隐瞒了。她说,她说不说出来没关系,只要你到时候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她和欣欣就都不会出事……”
林慧在手机那头不停的说话,莫畔笛听进耳里的却只有那么几个字……
妈说,顾烨霆不止想利用她作为争夺财产的工具,更用坐牢和死亡来威胁欣欣……
莫畔笛蓦地望着天花板失笑,如果这些不是真的,林慧一个从来足不出户的老人,怎么会知道顾家的老宅在温哥华?
如果不是真的,林慧又怎么知道乔曼这个人?
如果不是真的,林慧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又怎么说得出顾烨霆会买通小夏来陷害欣欣这种事?
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的,她又怎么知道顾烨霆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保险柜?
难道这些——
莫畔笛狠狠闭上眼睛,只感觉头顶犹如一声响雷炸开,炸得她头皮发疼!曾经所有对幸福的追求和向往,都在这一瞬间坍塌成泥……
用死亡来威逼是么?莫畔笛捏紧手指,眼睛里渐渐腾升起一簇火光——
他怎么能这么威逼她的亲人!!
刚才她只不过骂了睿睿一句而已,他就气得动手想打她,那么他用坐牢和死亡来威胁她的亲人,他可考虑过她会是什么心情!!
“妈,他威胁欣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晚上,听你姨妈说欣欣是晚上出去的——哦,差不多就跟你离开水月湾的时间一致。”
昨天晚上——
莫畔笛心底又是一颤,喉咙忽的有些发堵……
“妈,我知道了,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也不会让顾烨霆察觉,你让姨妈她们放心。”莫畔笛掐着眉心淡淡的说完,直接摁掉了通话,将手机扔在一旁。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莫畔笛的眼角渐渐的感觉到酸涩……
昨晚——
他说昨晚是他的生日,他让她将手机关机,不许接任何人的来电——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都只不过是他为了以防万一,为了防止欣欣打电话将这个真相告诉她是么!
结婚前那个属于乔曼的镯子,今天早上那条属于乔曼的项链,以及和乔曼家一模一样的别墅,呵呵呵,如果他不是将她当做乔曼的替身,为什么要送她这些属于乔曼的东西!!
莫畔笛眼眶濡湿,手指将*单掐得越来越紧!
为什么才认识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会跟她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谈情说爱?为什么活了二十七年都没有孩子的男人,竟然会和她这样一个有夫之妇商量生孩子的事?如果不是她魅力太大,那么就是他在撒谎,在做戏……
莫畔笛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她闭上眼冷笑,“顾烨霆,我当然不具备那样的魅力,一个至今都深深爱着乔曼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跟我要孩子!!”
你让我相信你,可是也唯独是你,让我难以相信!
*
医院门口。
走出医院大门的苏景笙并没有留意到停在街对面阴影中的兰博基尼,看了眼自己的车,来的时候只顾着送莫畔笛去就诊,并没有将车停好,他走过去将自己的车停在车位之后便走到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了一瓶水,然后折身回了医院。
顾烨霆一直坐在车里凝视着苏景笙,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以为莫畔笛也出来了,可是从头到尾他只看见苏景笙一个人来回走动,而莫畔笛始终没露面。等到苏景笙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门口之后,顾烨霆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望着伫立在夜色中的医院,下巴的线条紧绷——
一点烫伤而已,擦了药就可以下*走路。她为什么不出来?难道还要住院不成?
莫非,她烫伤得很严重?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纵而逝,顾烨霆冷漠的抿着双唇迟疑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铺天盖地的担心将他一颗心席卷。再不做犹豫,他推开车门便朝医院一步步走去。
护士站旁边,他问清了莫畔笛的病房,搭着电梯上了七楼皮肤科的病区。
苏景笙回到病房的时候,莫畔笛已经敛去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顾烨霆再多的失望,都不可以影响到她对眼前这个暖若冬阳的男人的温柔。
这个男人给了她那么多温暖,每一次在她出事的时候他都在,随叫随到,这样的好男人已经不多了。看着推门而入的苏景笙,她脸上自然绽放一抹温柔的微笑,以手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
“别——”苏景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病*边,将准备坐起来的莫畔笛重新按在*上,微笑道:“你是病人,好好呆着,起来做什么?”顿了顿,他一边在旁边的陪护椅坐下一边打趣着说道:“难不成是要起来给我行礼谢恩?”
莫畔笛看着他将水放在*头柜上之后才看着他,感激的说:“真是麻烦你了,景笙,大半夜的又让你因为我的事跑一趟医院,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苏景笙抚着下巴笑得很迷人,说:“叫一声哥你是不是能过意得去些?”
“……”莫畔笛抽了抽嘴角,原来跟苏景笙混得熟了,他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望着天花板无奈的笑了笑,他明知道她最不愿意的事就是叫他一声哥,现在还拿这事儿揶揄她,真是坏人——
看着莫畔笛不跟自己客气了,苏景笙也收起了开玩笑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看着莫畔笛,温柔询问:“能不能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莫畔笛开口找借口,他又说:“刚刚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才导致身体不适,引起了下腹的疼痛。你现在可别跟我说,晕厥只是自然现象——”
莫畔笛抽了抽嘴角,她还没说话呢,他就知道她准备找借口搪塞过去?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女人啊!
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在丽丰公寓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想起自己被烫伤的事,想起自己打了睿睿一耳光,后来又口出恶言,当时的愤怒此时此刻已经转变成后悔不迭。莫畔笛自责的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神经绷得太紧,所以一不留神就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爆发了。如今想想,当时自己的确太冲动,太过分。不论如何,生气了打孩子可以理解,可是竟然说出那样的话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论是不是那个孩子造成了她家里的不幸,那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莫畔笛一直不说话,苏景笙也就静默的看着她。她睁开眼侧眸看着苏景笙,对上他暖若冬阳的微笑,她这才不好意思的苦笑道:“有时候我就是那么冲动,一旦怒上心头,完全不管对方是谁,越不好听的话说得越顺嘴,越伤人的话说得越痛快……说完了,气消了,又一个人坐着慢慢后悔——”
苏景笙了然的一笑,这点性子倒是跟苏靖轩一模一样。苏靖轩也是如此,生气的时候,那真叫一个六亲不认,逮着谁欺负谁,什么话最伤人偏偏还就非说那话不可,而一点都不伤人的话他还真不说!
“谁惹你那么生气?”苏景笙挑眉笑道。
“自己惹的。”莫畔笛懒懒的伸了伸腰,淡淡的笑着看向漆黑的窗外。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黯然神伤,甚至于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呵,这些罪可不是自己找的么?重新回头看着苏景笙,莫畔笛无奈的笑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憋出病来了,被人一激就怒了,于是就火山爆发了。”
苏景笙噗嗤一笑,温柔的摇着头没有说话。
想起临走前睿睿脸颊上鲜红的五个手指印,想起睿睿那张天真无害的脸庞,莫畔笛真心厌恶自己,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她垂下眼睑,皱着眉头轻声说:“现在真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没头没脑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对方都只是一个孩子……何况……他一直都是无辜的,有错的只是他的母亲……”
莫畔笛一个人喃喃自语责怪着自己,苏景笙为了不让她继续钻牛角尖,于是坐到*沿上,伸手将她散落脸旁的发丝拨到耳后,笑道:“既然这么冲动,为什么不见你一个冲动之下就去医院将孩子拿掉?都确诊这么几天了,还没冲动得去拿掉孩子,证明你并不是那么冲动——”
听到苏景笙提到孩子,莫畔笛这才猛然惊觉,自己醒来就一直没有问过孩子的情况!
她着急的一把握住苏景笙的手,担心的问道:“刚刚在丽丰公寓我肚子那么痛,可是现在一点痛都没有了,是不是……”她犹豫着不敢问出口,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才继续问道:“景笙,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在我昏迷的时候就……”
从莫畔笛脸上的惊慌,苏景笙看得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看得有多重要。如果不重要,怎么会惊慌至此?
他勾起一丝笑,微微弯腰看着她急得有了泪光的双眼,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你没有做出拿掉孩子的决定,我一个外人是不会自作主张的让医生替你做手术的。孩子是你自己的,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最终要做出取舍的人,还是你自己——”
“……谢谢。”听到苏景笙这么说,莫畔笛的心安定下来。手指钻进被子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
她也想早一点做出决定,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她的立场头一次变得这么不坚定。即使已经决定要拿掉他,可是睡一觉之后,那种想法又消失无踪,只剩下想保护他、想和他再多待一段日子的骨肉亲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逼着你从身上割掉一块肉,而你始终狠不下心动手的感觉。割肉之痛,比起亲手结束孩子的生命那种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着她此刻踌躇不定的模样,苏景笙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上一次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现在还能再说什么?即使说了,她性子这么倔也完全听不进去。
顾烨霆走出电梯,一路循着病房牌号走过来,在莫畔笛病房外停下脚步。玻璃窗太显眼,他站在门外,以他奇高的身高优势从门上的玻璃处看着病房里面。
他看见苏景笙从陪护椅转移到*沿上,温柔的抚过莫畔笛的脸颊,将她脸旁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他看见莫畔笛急切的握住了苏景笙的手,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呵,是在乞求他不要走么?早在很久以前她对苏景笙的觊觎之心就可以窥见,如今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烫伤也非要住院,缠着人家苏景笙不让人走——
顾烨霆嘲讽的勾了勾唇,呵呵,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如此娇弱过?
右边响起脚步声,顾烨霆转过身看着右手边,只见一个护士推着药品朝这边走过来。他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偷窥,转身走到走廊边上,眸光悠远——
护士惊奇的看了一眼这个少见的帅哥,然后拿着两瓶药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苏景笙看见护士进来,于是抽出自己的手,从*上站起来。随着苏景笙抽走了自己的手,莫畔笛也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醒了。”
护士小姐温柔的对莫畔笛笑了笑,莫畔笛点头回以同样温柔的一笑。然后,护士小姐将目光落在苏景笙身上,说:“先生,这里有两瓶药您拿着,每天早晚给您妻子擦一次。记住一定要擦,不然大腿和小腹都会留疤——”
“……”
苏景笙眼角一抽,看着护士小姐手中的两瓶药。她让他一个大男人替女人擦药?擦药没什么,关键是她烫伤的地方在大腿和小腹那儿,他如何去擦?
“景笙,拿着。”莫畔笛见苏景笙一时有些尴尬不想接,于是出声说道。他把药接下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擦药就行了啊,这个又不碍事儿!
苏景笙侧眸看了一眼病*上的莫畔笛,抬头对上护士好奇不解的眼神,他大大方方的接过两个小药瓶,然后温柔笑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护士看着莫畔笛,明媚的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伤口不要碰水,保持清洁,最好不要穿太紧的衣裤,否则会捂坏或者擦伤她的伤口。”
“谢谢。”苏景笙点头道谢,护士小姐微笑着离开?房间,并且将房门带上。
夜晚的走廊格外的安静,以至于病房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落入了站在走廊上的顾烨霆耳中。呵呵,那女人让苏景笙收下药,难不成还是打算着让苏景笙到时候替她擦身子?大腿根那么隐秘的地方,她一个女人怎么好意思!
护士小姐将房门关上,一眼看见慵懒的倚着墙壁的顾烨霆,一时有些惊讶。这个帅哥是来看这*的病人的?啧啧,这女人可真幸福,病房里一个容颜精致得不像话的男人,病房外面还有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帅哥!
侧眸看着护士小姐,见护士正在看自己,顾烨霆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对护士小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护士看了看病房的方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于是,顾烨霆压低嗓音轻声问道:“那*的病人需要住院?”
“最好是留院观察两天,伤好了再出院。”护士小姐也刻意的压低嗓音回答。而且面对着一个大帅哥如此小声的问话,那种仿若*间私语的感觉让她脸红心跳。
“不过是一点烫伤,擦点药不就好了么?”顾烨霆微微蹙眉,看向病房门口。虽然他嘴上这么问,可是心里也知道,既然要留院观察,莫畔笛身上的伤一定不轻。
护士皱了皱眉,小声说:“先生,那位小姐的伤可不是一点点小烫伤而已。像她这种体质虚弱的女人,一般六十度以上的开水都会造成创面起水疱了,我们医生断定,烫在她身上的开水至少也得有八十多度——”
顾烨霆蹙眉,当时他只顾着紧张睿睿,没留神厨房里的开水已经烧得那么沸腾了。他以为那杯开水最多不过六七十度,她伤不到哪儿,所以任由她离开别墅也没有多加阻拦。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护士看了眼顾烨霆蹙起的眉头,又继续说:“其实这都没什么,如果只是这样,擦点药也就好了。可是她烫伤之后还穿着紧绷着大腿的丝袜走了一会儿路,天哪,我都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皮肤烫伤之后,丝袜紧贴着皮肤,走一步,皮肤就会被丝袜扯裂一分,那可是钻心的痛,也难怪送来的时候她都昏迷了!”
“她昏迷了?”顾烨霆吃惊的望着护士,他以为莫畔笛是见到了苏景笙之后故意撒娇才让苏景笙抱着她,没想到她当时已经昏迷了!!
“是啊,你都不知道,医生将她的丝袜剪开的时候,她的大腿根已经不成样子了!她表层的皮肤已经被丝袜扯烂了,那伤口上都找不到一片皮肤的,一眼看去只有鲜红的嫩肉,可吓人了!”
护士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刚才看到的,她就还止不住打冷颤。
伤口上都没有一寸好肉了?
顾烨霆眉头紧锁,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握紧!
见护士推着药品车朝前面走去,他脑海里满满都是她刚刚说的话。一想到莫畔笛的大腿被她自己糟蹋成那个样子,他就不由得怒从心起!
既然当时在公寓已经痛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要跟他赌气,一个人逞强离开?走出客厅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自己每走一步伤口就会剧痛一分了,为什么不回头叫他!
尽管他当时再生气,再愤怒,看见她伤到了他难道还会撒手不管么!
顾烨霆下巴紧绷,一张俊颜上布满寒冰,眸子里也一片阴翳!
可是这个女人,她竟然咬牙走了那么远的路,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宁愿打苏景笙的电话也不回头向他求助,她宁愿忍着剧痛让苏景笙大老远的赶过来,也不让就在身边的他送她去医院,她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了!!
一拳重重砸在墙上,顾烨霆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