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乍起的白光划破了漆黑如墨的夜幕,四周开始变得有些明亮,而我也成功地将车门踹开。
跳下车的动作一滞,因为车外面是一团浓浓的白雾,根本就看不到车外面的样子。
“又是你坏我好事——!”
一道阴森的如厉鬼索命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这声音凄厉无比,带着颤颤的尾音,似阴似阳,就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仔细听起来,重音在你上。
换句话说,这句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是对我说的,那他口中的“你”指的又是谁?
我不知道那团白雾里有什么,只知道我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思及此,我顾不上害怕纵身一跃,整个身体开始往下坠落。
在坠落之前,我无意间瞥见那辆车的车牌号:冥Y1948。
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牌号上空着的位置原来是个“冥”字,原来自己开的一直是一辆冥车,车牌号1948,你去死吧。
我无心去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感觉呼呼地风声从我的耳旁刮过,随着风声的不断加大,我知道自己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可身体却没有那种失重感带来的头晕恶心。
“蠢女人,这次变聪明了!”
听到蠢女人三个字,我第一反应就是方才那个男人,难道刚才那人口中的“你”指的就是他?
也就是说,是这个男人救了我?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团白雾里下落了多久,慢慢地白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昏暗的夜空。
而我也稳稳地落地了。
不知为何,我的脚踩在地上感觉软绵绵的,像是田野间湿洼洼刚刚下过雨的杂草丛,每落下一步就感觉脚往下陷了几厘米,再次抬起步子时又感觉地上潮潮的有些发黏。
虽然四下有些昏暗,但仍然可以看见地上一个个凸起的小土丘,稀稀拉拉杂乱无章地立在那里,在往不远处望去,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三步以外的小土丘旁边都不约而同的长着一棵浓密的大槐树,原本一动不动的树枝竟随着我落下的视线一个接一个的晃动起来,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风的存在。
奶奶说槐树是最喜阴的树,越是阴气重的地方生长的越是茂盛。
这一个个凸起的小土丘再配上这晃动如此诡异的大槐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萦绕在我的心头。
乱——葬——岗——!
每个字都重如千斤一一砸在我的心口。
“姑娘,你踩到我的头了!”
冷不丁的,一个浑浊又苍老的声音幽幽地飘入我的耳朵,我像是炸了毛的猴子一样一跃半尺高。
“鬼啊——”
我扯着喉咙大声嘶吼着,不远处的大槐树被我惊得哗哗直响,窸窸窣窣树叶震动的声音让我更觉阴冷。
我吓得浑身发抖,下巴微抬不敢往下看,双手不停地在胸前乱舞着,一时间也忘了逃跑,双脚在原地不住地跳跃着。
“别踩了别踩了,老婆子的头都被你踩掉了!”
我一听,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就听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我吓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一个血淋林的头颅滚到我的脚边,那满脸的腐肉散发出的恶心味道让我一阵干呕。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站直了身子,我下意识的往下看,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上镶嵌着一张已经腐烂的看不清容貌的脸,脸上的腐肉和着腥臭的血一块一块的往下掉,无数只尸虫拖着肥硕的身子一拱一拱地从两眼空洞处嘴巴里鼻孔里爬进爬出。
若不是我已经吓傻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估计早就晕死过去了。
“姑娘,你最不该到这里来,把老婆子的头安回去离开这里吧!”
那张布满尸虫的嘴巴一上一下的闭合着,双眼处空洞洞的但我依然感觉她正在看我。
“把…把头…安…安回去?”
我的每根汗毛都已经炸起来抗议了,四肢僵硬,只有双眸转动着,惊恐地盯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简单的几个字终于从打颤的牙缝中挤出连成一句话。
“咯咯——”
寒意再一次袭来,那个爬满尸虫的嘴角向上抽动着,因为抽动嘴角腐烂的血肉齐刷刷往下掉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头,头…”
许是半天都没见到我有所动作,那张布满尸虫的嘴巴再一次提醒道。
我伸出抖得无比厉害的胳膊,那个血淋淋的头颅开始在地上兴奋地上下跳动起来,脸上腐烂的血肉在上下的颠簸中掉的更厉害了,只几下我便看到腐肉下面露出的森森白骨。
我别过脸不敢看,从地上摸到一根坚硬的有些发黏的东西在地上刨起土来。
“姑娘,那是老婆子的胳膊!”
我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办完这件事抓紧时间离开。
我手一颤,手中还带着腐肉的骨头应声而落。
伸出手来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刨着土,时而刨到一些长长的黏黏的骨头,时而刨到一些细小的带着腐肉的趾骨,时而摸到一些软软的扭动着肥硕身子的尸虫,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恶心呕吐了,只是机械地挖着坑。
指甲与粘稠的土地接触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自己已经停止了心跳,整张脸煞白毫无血色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蓦地我脱下外套,把刨到的骨头连同那个上下跳动的头颅一起放到衣服上包起来埋进坑里。
做完这些,我一直隐忍不发的恐惧瞬间爆炸开来,不顾一切的拼命地往前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软绵绵的泥土上,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叫着,寂静的乱葬岗只有我凌乱的脚步声跟响彻大地的惊吓声飘荡着。
不知跑了多久,我实在没有力气在跑下去了,此时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光了,双腿一软蹲在了那里。
我不过就是刚得了驾照想兜个风而已,招谁惹谁了,老天爷怎么要这样对我!
想到这里,委屈的泪水蜂拥而至,原本就模糊的视线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我蹲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却没有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凉飕飕的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