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大学最深处,曾校长与几个长老脸色严肃。
空气仿佛都要凝结起来,气氛非常严肃。
“李不言这些出任务,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落在修魔族手里。”
“现在只有两个情况,李不言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背叛。”黑长老冷笑一声。
“你凭什么这么说?”吴教官顿时火大,“李不言是个好孩子,他即使擅自做决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黑长老脸色冰冷,“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让他去监视修魔族的郑晓花动向,他不仅完成地很好,引诱到了郑晓花对他刮目相看,甚至还到了修魔族的阵营里去了!跟去的队员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李不言喊厉印师父!”
黑长老冷淡地看着吴教官,环视着一周,继续说,“厉印是什么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在他的手上,沾染了多少咱们同志的鲜血,现在,李不言个小兔崽子去认厉印当师父!当师父!耻辱!这是耻辱!”
室内的灯光苍白,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曾校长微微闭着双眼,默不作声。
短暂的沉默之后,“也许有别的原因呢?”
吴东淮紧促眉头,仍是不敢相信。
黑长老眸中含着利刃般看向吴东淮,“吴东淮啊吴东淮,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身为执法堂的堂主,本应该按照章法办事儿,现在却凭借着自己的感情,感情用事,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这是质疑吴东淮的能力了。吴东淮也骤然觉着自己对于李不言太过于关心了一些,然而让他去相信李不言是认贼作父,甚至……甚至可能是修魔族的卧底,却怎么都做不到。
“现在我们必须找到他,除掉他。”黑长老脸色冷硬,“李不言的身份现在也成了问题,如果他与修魔族沉靡一气,那么我们的同志也都陷入了危险,必须尽快解决他。”
“你疯了吗?”吴东淮霍然站起身来,怒视着黑长老,“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要杀了李不言?”
两个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好了,”曾校长慢悠悠地开口。
——“师父!”
——“校长!”
吴东淮与黑长老看向曾老校长,脸色急切。
“我是说……你们太急切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不言是我亲自选定的人选,你说李不言的身份有问题,是不是说我有问题?”
黑长老脸色一变,“师父,我不敢。”
“嗯……至于李不言有没有叛变,认贼当师父,我们也可以不用那么激进。现在将我们的部署暂时全部撤回来,只留下来李不言的小队当做接应。看下一步动态。”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木犀长老,“木犀,你去跟着他们,假如有情况,那么……”“是!”
木犀神色坚毅。
“那就这样吧……”曾校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除了李不言的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说一说别的事情了吧?”
黑长老有些尴尬,不安地看了看曾校长,干咳一声说,“修魔族越来越猖獗,近期东部地区感染魔气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与此同时发现了很多起感染人员失踪情况,我们怀疑……修魔族人在进行不可告人的计划。”
“计划确实不可告人,”曾校长似乎老了很多,疲惫地叹气,“修魔族人这是打算拿全世界人当炮灰。”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必须要遏制修魔族人。”曾校长的眼神坚定起来。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梧桐树叶随着风缓缓曳动,有不知名的鸟儿在轻轻地歌唱。
……
-
祁大宝一脸焦躁,“你是在逗我?”
“没有……上面传达的命令就是紧跟着李不言,如果有异动就设法杀了李不言。”梨花不安地说。
“你确定你读出来的唇语没有问题?”祁大宝紧紧地盯着梨花。
梨花被祁大宝的大脸看着,脸色一白,“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李不言确实在喊厉印……师父。”
沉默良久,祁大宝移开了目光,眉头紧锁。
梨花舒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往祁大宝身边蹭了蹭,“你说……李不言喊厉印师父,是不是说明李不言一直都在骗我们?他其实是修魔族的卧底?”
祁大宝沉默了。
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梨花。
李不言与自己参与这次任务明明才一个月的时间,他接触到郑晓花不过是短短的几天而已,与厉印更是刚刚见面……现在厉印却亲亲热热地带着李不言出去摆摊儿算命,李不言更是喊厉印师父……
假如他们中没有懂唇语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现李不言的另外一重身份?
祁大宝现在迫切希望收到李不言那方面的消息,说不定……是李不言故意认了厉印当做师父呢?
可是……这个可能性怎么越想越小。
谢雨曰是什么人,厉印又是什么人……再者,郑晓花以吸食男人精血为生,若不是李不言对他们有用,与他们有渊源,为何李不言会好端端地喊厉印师父?
更严峻的是,李不言至今没有联系过小组的人。
祁大宝紧蹙眉头,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李不言不是内奸,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李不言的为人,更相信两个人之间的情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李不言如果有什么盘算,相信很快就要给小组的人传来消息了。
梨花看着祁大宝不说话,继续说,“现在不得不怀疑李不言是内奸的可能,计划已经调整,五分钟后如果他们没有出来,那么我们进单元楼突击,务必将修魔族一举拿下。”
“凭我们?”
“木犀长老已经带了人来增援,黑长老也来了。”
祁大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慌得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发生。
……
五分钟后,突围的队员们脸色沉重,木犀长老进屋内查看一番,呵呵冷笑,“修魔族人走的很仓皇,有人给他们报信了。”
“我就说是这个小兔崽子,刚开始什么预兆都没有,谢雨曰顺利地进入我们的网内,结果出了李不言这个叛徒!”
祁大宝没憋住,上前说,“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李不言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什么难言之隐……能跟着修魔族人跑了?”黑长老神色阴森,“假如他死在这里,那么还是一个英雄,而现在,他与修魔族人一起不见了!”
他逐字逐句地加重了语气,“通风报信的人是谁?嗯?你告诉我,是谁?”
话语里仿佛坠着铅,一切都是那么沉重。
祁大宝不相信李不言会是叛徒,然而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长老冷哼一声,“我就不计较你顶撞我的事情,现在,全力追查他们的下落,遇见之后,格杀勿论。”
“是!”所有队员神色严峻,快速行动起来。
祁大宝怔怔地发了一下呆,随即咬了咬牙冲出门去。
李不言一定有他的理由,现在没有人信任李不言,那么他要去帮李不言!不能让自己人误杀了李不言!
……
-
他仿佛做了一个亘长的梦,梦里的他在压抑的海底缓缓地穿行……他仿佛是一条鲸鱼,水流激荡,他也在水中飘荡。
茫茫然,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海水里空无一物,他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同伴。
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时间缓缓的流逝,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自己以为自己不是一条鲸鱼,而是一股随着海浪的水流……
他好像没有了思想,也不知道何方才是终点。
忽然,在海的尽头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穿透耳膜,冲进脑海。
有光在脑海里点亮,他觉着沉重的身躯下仿佛垫着厚密的云彩,托着他,缓缓地上升。
他忽然有了这是“光线”的意识,又有了“天空”的意识,然后他就抬眼,看向最高处,那是一个深蓝的漩涡。
冲过去……冲过去……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强烈的挤压让他的头疼痛不已,他的眼前一黑。
眩晕过去,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阵刺眼的光亮,他没有看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只有一个血红血红的池子。从四角处延伸出来一米左右粗长的铁链,坠入到了血池里。
粗长的铁链上又细细密密地延伸出来无数的细小锁链,沉入到血池里,他的眼睫上有血珠坠下,他觉着有些不适,想要伸手擦拭,却带起来一条沁着血水的铁链。
这是什么?他一怔。
目光往下延伸,就看到细小的铁链从自己脖颈处往下延伸,在手腕上缠绕起来,显出几分狰狞来。
正在发愣,有轻轻地脚步声从远处的甬道而来。他眯眼看去。
一个微微有些苍老的黑衣男人站定,欣慰地看向他,“你醒了……”
“你……”
厉印笑眯眯地说,“你想想,我是谁?”
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穿行而过,他辍学,他在城市里穿行,他送外卖,遇见了几个奇怪的人。
“厉印?”带着有些奇怪的语调,他说。
“是,那你是谁?”厉印笑眯眯地问。
“我是……”他低下头,唇角渐渐勾起,“我是李默……你是我的师父……”
厉印哈哈一笑,抚掌大笑道,“很好,你已经通过了血池的考验,以后,你就是我厉印的关门弟子了!”
李默喃喃道,“血池?”
“不错!”厉印赞许地说,“谢雨曰族长对你的资质与身份还有所怀疑,本欲杀了你,但是因为我很是欣赏你,所以提议你入血池试炼。你的记忆会被全部抽取,毫无保留。”
李默有些沉默,他感觉头很痛,身体很是疲劳,于是他更加舒服地躺在了血池里,觉着无比的温暖与舒适。
厉印见此情景,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你果然是修行修魔族功法的天才,这血池集几千年来修行中人的精血而成,是修魔族的圣地,入血池虽有风险,但是通过之后对你好处无限。日后,便是自己人了。”
李默懒懒地“嗯”了一声,“师父。”
他躺在血池里,肌肤白似雪,偏偏满池的液体从他的肌肤上滑过,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这一刻,他觉着自己就是那无尽苍茫里的那条鲸鱼。
永无同伴,孤独而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