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端倪
顾夕暖在屋内来回踱步,良久才坐下翻开茶杯,饮茶压惊。
方才纳闷着子寻去了这许久还未回来,子寻便推门而入,眼角余光再扫了遍屋外方才谨慎掩门。
顾夕暖迎上正欲开口,子寻却拉着她走到屋内深处,眼波掠过一抹犹疑缓缓开口,“姐姐,有人捷足先登了。”
顾夕暖一怔,眼眸之间不掩疑惑,捷足先登是何意?
子寻扯下夜行装素的蒙面黑布,眉间一蹙,悻悻开口,“我去到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卸开了关节。手脚皆被绑住,口中又塞了布团,出不了声。身上被人泼过水,痛醒之后生不如死,几乎和我们之前商议的如出一辙。”
顾夕暖暗自腹诽,捷足先登,如出一辙,还是对同一人?
天下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顾夕暖缄默,眼光俱在一处自付思忖,片刻后才淡淡问道:“有没有看清是何人?”
子寻兀自摇头,有些垂头丧气,“去到之前就已经有人动过手了,我连人影都没有见到。我回来晚了些,是去四下打探一翻,没有踪迹。此处离丰世显的屋子不远,我们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动手的人武功不在话下。”
保险起见,之前屋内本就没有点灯。
顾夕暖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有些异样猜想浮上心头。
黑暗之中,顾夕暖伸手在他手心写下几行字。
子寻会意点头。
顾夕暖故意压低声音,“如此,便让他多好过两日。两日之后,再想别的法子。子寻觉得之后该如何?”
“在伤口处摸上蜂蜜,再寻些蜘蛛蜈蚣。若是有条件,还可以再寻些……”
他说的好似平常,顾夕暖却是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示意他可以了。
子寻眼中些许笑意,明明是她示意自己说的,她又听不下去。
之前也是她犹豫要不要跟去,结果刚开了房门便是止步,脸色有些泛白。踟蹰了片刻,还是回屋内等。
子寻望望窗外,夜已过去大半,侧到一旁让出身后,“一夜未合眼,天都快亮了。姐姐睡会儿吧,我守着。”
顾夕暖眼眸微动,继而笑了起来,“哪有和病人争的道理,把这身衣服换下来。要被别人看见,你嫌疑最大。”
子寻也不推辞,换下夜行衣躺回床榻,此时与她争也是无用。
顾夕暖放下心来,趴在桌上不多时候便是入眠。
信誓旦旦说要寻仇,实则心软到不行,她便是这样的人。
敢想敢说,却不敢下手,甚至不敢看。
子寻伸手掩住自己额头,笑意逐渐隐去。
姐姐这般心性都能恨他入骨,丰世显究竟做过什么?
子寻侧身,眼前娇小身影趴在一旁尤为怜人,他在乎这个姐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是该有一个姐姐,不过今年应是二十有二,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笑意。
顾夕暖卷着被子,一夜好眠。
天亮不久,屋外传来吵嚷之声,胡大夫来敲门便是不久之后。
子寻去开门,顾夕暖方醒。只是位置挪到了床榻之上,被子掖得正好。
胡大夫气喘吁吁,见到两人安好才似舒了口气,“看到你们没事便好了,怕你们受牵连。”
“胡大夫,外面可是出了何事?”顾夕暖睡眼惺忪,似是慵懒从床上坐起,
胡大夫止不住摇头叹息,语气一沉,“是石大夫出事了!”
顾夕暖披衣起身,一脸佯装的木讷,“可是石大夫身上伤痛犯了?昨日不还好好的?”
子寻撇目一笑,倏忽间硬是憋了回去。
胡大夫略微颔首,“只怕是仇家来寻仇,手段太残忍了写。小伙子,石大夫的关节接回必定极痛,一般人压不住,你来给老夫帮把手可好?”
子寻看向夕暖,她温和点头。
丰世显这般死太过便宜,此时子寻帮手,倒是让戏好些演下去。
胡大夫亦是欣慰点头,“小伙子陪我去便可,那场面顾公子怕是见不得。”
正好遂了她心意,顾夕暖谢过。
左右没有她何事,所幸回房睡个回笼觉。
闭目之时,想起丰世显是避难组织中极重要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和避难组织脱不开关系,有避难组织那般护着,哪能轻易落到此间地步?
是猎杀者的报复,还是他得罪了别人,需要虐他至此?
顾夕暖一时难以想明,便也不再多想。
再给他两天好日子过,两天之后,看看他的另一个仇家又会如何。
她实在好奇,会不会又如此巧合,如出一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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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子寻的底子,伤势已然渐好,也因着给胡大夫帮手又在村中多留了两日。
顾夕暖自然是怕蜈蚣和蜘蛛的,这般脏活累活全全落到了子寻身上。
“凑足数了,姐姐可要过目?”子寻指指眼前的罐子。
顾夕暖略微鄙视得望他一眼,有多远躲多远。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了。
子寻笑不可抑,罐子放到一旁不甚在意。
那夜顾夕暖让他说一个行不通的法子,看看是不是有人还会照做。
他便临时编凑了一个。
蜈蚣和蜘蛛喜欢的是内脏和腐肉,不是蜂蜜。
若是丰世显的仇家寻着那夜他对顾夕暖所言,便会落空。
如若落空,心思便好猜度,说不定还能趁着他露出马脚而一探究竟。
对方人在村子中,顾夕暖佯装不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偶尔抽空去探望下石大夫。
由着子寻的关系,石大夫对她客气有佳,她也不久待,寒暄两句便走。
入夜,顾夕暖照旧窝在屋内,眼中忽闪不定,她是猜对了几分?
子寻那个罐子里装的并非蜘蛛和蜈蚣,而是这几日打着抓蜘蛛和蜈蚣的幌子放入的家畜内脏。
早些由她放到了另外的房中,几日以来她都避之不及,也没有人会想到此处。
没过多久,子寻回来,脸上笑颜几许,“姐姐,你猜对了。真有人放了蜘蛛和蜈蚣,不过自然是往别处去的,丰世显安好。”
寥寥数语,顾夕暖心下拿捏了大半。
果然,有人想依着她的意思找丰世显寻仇才会如此,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她不信有人会闲到这种程度,亦或是想不出手段才来探听她这里。至少从丰世显之前的惊恐来看,对方的手段不亚于子寻。
容千槿不会和丰世显交恶,有谁知道自己要找丰世显报复?
循着她的心意办事,却由他来动手。顾夕暖蓦然一滞,立在一处许久未动,从前倒是某人有这番嗜好。
……
“以后想做什么告诉我便是,哪里需要你自己来。”容连旭薄唇微抿,实则面色不虞。
“我知道了。”顾夕暖胡乱应声,侧过头去不敢看他。
事情搞砸,她脱不了干系,他亦受牵连。
“方才唤我什么?”她越是如此,他越是恣意挑衅。
顾夕暖实在困极不欲和他纠缠,只得低头,眼帘半阖唤了声“容哥哥”。
他眸中流光溢彩,展露的笑意几分醉人,“我喜欢你如此唤我。”
顾夕暖一阵恍惚,倘若是容连旭,倒是真的有可能将丰世显揪出来。
上一世自己死得如此悲催,他要找丰世显寻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找丰世显寻仇来了洪村,自己又恰好在洪村,这世上还能有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容千槿素来骄横跋扈,他也向来纵容维护。难不成以为自己现下起了闹剧之心,便顺水推舟?
顾夕暖轻捏眉心,无论来的是不是容连旭,此处断然不能久留了。好容易到了长风,哪能轻易折回。
摆摆手唤了子寻过来,“我们连夜离开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