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坐在维托旁边,维托脸色通红,发出哼吟声,夙夜伸手摸了一把维托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便起身拎了毛巾拿了水盆,接了水,把湿润的毛巾放在了维托的额头上。
“倒是没见过你这么脆弱的时候。”
夙夜微笑着看着维托,说罢又站起来,在客厅角落的地板下抠出一包烟,捏出一根,点燃,然后出了门。
已经凌晨三点了,两三点孤星幽寒的挂在天际,墨蓝色的大海在皎洁的月下发出微弱的涛声。
夙夜手指间夹着纸烟,火星在风中忽明忽暗。
来了法斯特这么久,她倒是第一次抽烟,以前法斯特的生活安安静静的,她本不再去碰烟这东西。
烟酒消愁,她没了什么要消的仇,索性单单只吃酒尽兴,烟也被她藏在了地板下面。
可是现在却突然很想抽烟,她不知道为什么。
夙夜将烟头按灭在地上,踢了土埋住了。抬头四处看,目及之处都是黑夜的幽暗。
接下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夙夜默默的看着远方,风徐徐的吹着,撩起夙夜毛毛糙糙的头发,夙夜在石崖上蹲了好久,等风吹散了身上的烟气,夙夜才站起来往房里去。
维托脸上不正常的发烫也已经消下去好多,夙夜把已经温热的毛巾重新浸冷又搭在维托的头上。
夙夜一夜都没合眼,换维托额头上的毛巾,又顺便打扫了一下家务,等太阳从海面上喷薄而出的时候,夙夜又熬了稀粥,吹着气,坐在维托旁边。
维托脑袋昏昏沉沉的,勉强撑开了眼皮,入眼就是夙夜脏兮兮的脸,心里安心了许多。
“先安心靠着,把稀粥喝了,还有药吃了,熬过了晚上的高烧,一切就好了。”夙夜舀了一汤匙的稀粥送进维托的嘴巴里,又搅动着碗里的稀饭,慢慢的吹散热气。
维托有些不敢相信,夙夜这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货居然会给他煮稀饭!还给他喂药!
头上顶的毛巾啪的一下掉在面前,更是吓得维托一个哆嗦,玛德!居然还给我降温!
夙夜一脸微笑着坐在一边,笼罩着阳光,维托眯了眯眼睛。
重点是!稀饭里居然没放毒!
哦天哪,上帝啊,夙夜你变了。
夙夜含笑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喂维托粥的姿势,维托默默的挪了挪位置离夙夜远了一些,然后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夙夜的脸颊,胆战心惊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这久没吃药?”
夙夜脸上抽搐了一下。
“你这货不是应该趁着我昏迷,狠狠的踹我几脚,然后扇几个耳光,然后抛尸荒野么?”
夙夜脸上又抽搐了一下。
“不!”维托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扭曲,他狼嚎了一声,吓得夙夜都一哆嗦。
维托掀起被子,看了眼自己的裤子,又抱紧了自己的胸,迅速的退到沙发的角落,两眼泪汪汪的,“夙夜,你这个禽兽,平常就一直对我图谋不轨,你肯定趁我昨晚不省人事的时候……”维托吸着鼻涕,已经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夙夜面脸黑线的放下稀粥,“维托,你脑子出问题了吧,我就是照顾一下你这伤员。”
夙夜揩了把泪水,哭得比维托更凄惨,“你,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种人。我们友谊的小船翻了。”
“停!别哭了!我这不是以前被你压迫惯了么,还没习惯。”维托有些歉意,掀开被子就准备下沙发,结果背脊和腿上的伤火辣辣的疼,维托定格了姿势,半天没动,“好疼!”
夙夜翻了个白眼,将维托重新按回沙发上,“你好好养伤吧,这几天没事别乱晃悠,别把伤口又给绷开。”
“小丑一时半伙不会查到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法斯特镇上的人这几天可够他们烦了。你安心睡着。”
维托踏实了许多,“夙夜,你别出去乱晃,外面现在乱,等这阵子过去,咱们就离开法斯特。”
夙夜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好呀,咱重新找一个地方。”
维托应着,因着药效,有些困乏,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阳光撒过他细密的睫毛,脸上的绒毛沐浴在金光之下。
夙夜在一边喝了口水,看着维托睡熟了,便站了起来,出了门。
小丑与教团打了几场仗,镇子上不少建筑物都遭受了炮火的洗礼,街道上不似以前的干净整洁,如今到处都堆积着残垣。
开水果店的吉姆收拾着被打翻的瓜果,往车上放。
夙夜走过去帮忙捡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吉姆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看得出来一夜没睡。
“夙夜啊,这教团活不长了。”吉姆左右看了看人,向夙夜摆摆手,夙夜凑了过去。
吉姆贴着她耳朵讲,“小丑那边来了一帮很强势的人,成员现在已经有上千人了,有个穿和服女子叫小雅鸟归,甩刀很凌冽,教团不少人都死在她的刀下,还有一个穿水手服的女娃子,耍的是双刀,另有一个男的估摸着二十来岁,像是军师一类,用的是钢丝,这三个是小丑主要的战将,他们老大是松下优树,就是那天被女霸王扛的那小白脸。”
夙夜点点头,自从日本那一别,松下优树她就再也没见到了,没想到居然建立了一个组织,打起了法斯特的主意。
“教团和小丑打了几场下来,人员被俘虏了好多,现在教团的人我估摸着不超过一百个人了,教团要败也是这两天的事情,接下来小丑就要开始接手法斯特了。”说完吉姆叹了口气,“生活不好过了,小丑在这里滥收费,还把镇上几个青年打伤了,昨晚有个重伤的没熬住,今早死了。”
突然上空响起刺耳的声音,吉姆站起身,“昨天抓住的教团成员,今天要在主广场公开进行枪毙。”
夙夜眯了眯眼睛,“我还有事,谢谢你吉姆。”
说完,夙夜就准备转身走,突然后面有人喊住,“喂,那边的人,过来!跑什么跑,没听见召集声么?”
夙夜赔笑者转过去,看见个灰绿色军服,胸前别着一个小丑徽章的持枪年轻的小伙子。
“这位大爷,不好意思,我这有一只耳朵不好使,小的马上就去。”
那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夙夜,这是个乞丐吧?小伙子嫌弃的摆摆手,“快走,别嬉皮笑脸的。”
夙夜走上前,递了支烟过去,“大爷,小的请您抽支烟。”
小伙子接了,叼在嘴上,一侧头,夙夜立马就递上了火。
“嗯,还算你会看点眼色。”
夙夜傻笑着点点头。
广场上陆陆续续的聚集了一大帮人,正中央的高台柱子上绑着二十来个人,全都用黑布套着头。
随着人越来越多,夙夜被挤来挤去的,脚上被踩了几脚,鞋子都掉了一只。
人们议论纷纷,整个广场嘈杂异常。
“又要处死教团的人了,哎呦,这都处死了四十多个了。”
“现在都见不到教团的人了,要么就是被杀,要么就是被俘虏了关在小丑,没死的都只顾着逃离法斯特了。”
“教团要亡了,哎,咱们的日子以后就不好过了。”
“说是小丑要教团求和,我看,他这是想把教团灭亡。”
夙夜侧耳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广场中央突然鸣枪,人群都安静下来。
夙夜想听的谈话声也截然而止,夙夜只好抬眼往台上那站得整整齐齐的小丑成员看去。
为首的是一个黑色西装,梳着整整齐齐头发的男人,左边是一个金菊黑色振袖和服的女子,一个水蓝色水手服的少女,右边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考究,文质彬彬的。
夙夜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突然愣住。
他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
松下优树盈盈的举了一个躬,“很高兴大家都来支持小丑,从小丑入驻以来,我们已经体验到了法斯特人民好客的风俗,我们非常的高兴,所以我们会竭尽全力将教团这帮祸害了法斯特的毒虫,从法斯特上抹去!”
下面的人一片唏嘘声。
松下优树挥舞着双手,激动的讲着他的长篇大论。
夙夜脑子里面还是那人的脸,此时她也无心看下去,正准备走,突然旁边一个人拉住了她。
一回头,是那天摇着蒲扇的大爷,大爷将夙夜扯了回来,眼睛定定的看着上面,“夙夜,看下去。”
夙夜掏掏耳朵,“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杀几个人。”
大爷默默的看了夙夜一眼,放了手,无所谓到“那你走你的,切,不看就算了。”
夙夜正要走,台上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
“你们这帮龟孙子,吃你爷爷的屎长大!你们居然还敢以下犯上!”
夙夜猛地转过头,酒店老板正被捆在柱子的最前面,胸前别着那颗已经老旧不堪的徽章。
玛德!这混蛋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他想死么?
老板头上血淋淋的,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浸透,留下暗红色的血迹。
松下优树拿着枪靶子,狠狠的顶上了老板的下巴,咔擦一声错了位,老板喷出口血,脑袋昏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松下优树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袖口,下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现在这些毒虫越来越嚣张了,行刑!”松下优树狠狠的吼出这一句话,一旁的女子摆了摆手,旁边持枪的小兵一个个上了膛,准星对准了这二十多条汉子。
夙夜眯了眼睛,转身就走。
“倒计时开始!”
人群都安静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愤怒,压抑着沉积着。
“10!
大爷在一边慢悠悠的摇着扇子,“哎,可怜人。”
“我要回去了,维托多半要醒了。”
“9!”
“夙夜,其实只要你出手,这些人都救得下来的对吧?”老头默默的看了眼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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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天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说了,这不关我的事。”
“7!”
“真寒心啊。”老头苦笑了一声,突然丢了扇子,整个人如同猛虎一般扑上前,一手扣住前面一个士兵的脊椎,狠狠的一提,那士兵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一命呜呼。
老头拿过机枪,一枪爆了那对准了老板枪的士兵的头。
老头撕裂了衣服,露出衣服下雄浑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肌肉张合收缩,蒸腾了汗气,整个人如不动明王一般。
“在下是教团二当家,‘疯子’。”老头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