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身子紧贴在墙壁上,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然后又抬起头瞥了眼居民楼的一列列窗口。
四楼的窗户呼啦的被打开,夙夜迅速收回头,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男人探出头,双手抓着窗沿,往外瞥了眼,“唐街上没有她的影子。”
“派人锁住了东南两边寨门,她跑不出去。”
吱吱站在垃圾堆那里,转身看了眼后面的居民楼。
那个姐姐出得去么?
吱吱粉红的小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小脚丫踩在污水里,一步一步的往巷子外走。
出了巷口,刚好遇到一帮男人拿着钢管跑过吱吱的身边。
“哟,吱吱。”
吱吱停下脚步,回望那个向他打招呼的男人。
“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浅绿色衬衫,灰色裤子的女人,这么高,长头发到腰间……”那个男人比划了一下。
吱吱睁着大眼睛,“没有看到。”
“切,就知道你没什么用,滚吧。”那男人瞪了吱吱一眼,继续往前跑。
吱吱眨巴了几下眼睛,往家的地方去。
才刚刚上了六楼的楼梯,最熟悉的那个房间就传来东西砸碎的声音,吱吱停顿了一下脚步,恐惧的咽了一下口水。
爸爸妈妈又在吵架了么?
这时候进去,肯定要被打一顿。
吱吱抬起满是淤青的双手,伸手揉了揉左手上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痛得吱吱小脸皱成了一团。
好疼,好疼。
吱吱抽动了一下鼻子,算了,还是先不进去了。
房间里男女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小小的吱吱一步一步的后退,刚刚转过身。
侧边的那扇掉了漆的门打开了,吱吱的身子一颤,脚步僵硬了。
头顶上传来女人冷冽的声音,如寒冰刺骨,“吱吱么?死鬼,给老娘滚进来!”
后面站在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脸上敷着厚厚粉塞进脸上的皱纹里,眉眼间上挑,虽然已经年过40,但是可以想象她年轻时美丽的面孔。
“淑芳!”后面出来一个男子,绿豆大小的眼睛,满脸的横肉。
男子看了眼吱吱,啐了一句,“这死人怎么回家了?淑芳别管她,当下之急是把那个逃跑的婊子找回来。”
“岳常!要不是你马虎大意,那婊子跑得掉?”
“怪我?贱人!关口是你的手下把守的,你也有责任。”岳常走上来,一把捏住淑芳的下巴,一巴掌扇了上去,淑芳嘴角破了口子,左边脸肿了起来。
“贱人!这件事情就是你的错,还敢跟老子吼?滚。现在老子去看看他们抓人抓得怎么样了。”岳常下了楼梯。
淑芳气得脸色发青,猛地转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吱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吱吱惨叫了一声,就被淑芳拖进了房间。
淑芳提着吱吱的头发一甩,吱吱飞了出去,撞在桌子上。
“妈妈。“吱吱缩着身体,抖如筛糠。
淑芳上去踩着高跟鞋就是一脚,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死鬼别喊我妈,老娘现在怒火旺着。”淑芳点了一支烟,从地上扶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吱吱没敢再说话,她现在也说不起话了。
她好饿,身上也痛,吱吱紧紧缩成一团。
“怎么不说话了?房间现在乱的很!你眼瞎没看见么?想偷懒?想被打么?”淑芳从地上捡了一个杯子砸了过去。
刚刚好砸在吱吱的脑袋上,吱吱措不及防的被杯子砸到,尖叫了一声。
“快点收拾!赶紧做饭!你要饿死老娘么?”
吱吱忙忍着痛站起来,走起路来身子一歪一歪的,捡起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放回桌子上。
小小的身板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把地上的碎片垃圾都扫在一边。
“怎么是我的错!老娘没做错什么……“淑芳还在一边坐着生闷气,吱吱一边扫地,一边偷偷的看着淑芳。
淑芳感受到了吱吱的视线,转过头,看见与自己眉眼相像的吱吱,心里就一股子的恶心,再加上今天的心情不好,淑芳一把扯过吱吱,夹在手上还燃着的烟头就直接按在吱吱的脸上。
焦臭伴随着“滋滋滋”的声音,吱吱想要尖叫,淑芳一把蒙住了她的嘴巴。
“你知道么,就是因为你!就是你毁了老娘的青春!”淑芳丢了烟头,推开吱吱,,吱吱细弱的尖叫淹没在喉咙里,摔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抖。
“当初就是因为怀上了你!草,本来只要你死,我就可以脱离那个简直暗无天日的陪酒女的生活,但是,没想到你生命力像蟑螂一样,堕胎都没死。”
吱吱惊恐的看着像恶鬼一样的淑芳。
“对,就是这种惊恐的眼神,赶紧打扫,烦死了!”淑芳又点了一支烟。
吱吱站起来,脸上的痛烧灼着她的神经,她赶忙打扫完,搬了一把椅子,站在上面,才够到厨台,扭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在冲洗到吱吱满身是伤痕的双手时,吱吱痛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咬牙坚持洗着菜。
妈妈这么讨厌自己,是有原因的吧。
自己的出生,毁了原本可以生活得更好的妈妈的生活。
对不起,妈妈。
吱吱低下头,将切好的土豆倒进油锅,费力的翻动锅铲。
香味渐渐的弥漫,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儿的淑芳睁开了眼。
吱吱一直吞咽着口水,她虽然负责做饭,但她是不能吃这饭的。
但是……吱吱回头偷偷的看了一眼依旧靠在椅子上的淑芳。
吱吱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长时间吃不饱东西,让吱吱常常胃痛。
有时候一痛起来,简直生不如死。
太饿了,我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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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看着盘子装的炸得金黄的土豆条,土豆的香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吱吱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淑芳,淑芳还是靠在椅子上。
偷吃一块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吱吱感觉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咚咚直跳的心脏。
她伸出手,捏住了那刚刚出国还很烫的土豆条,但她感觉不到烫,她太饿了,饿到头昏眼花。
她张开嘴巴,土豆条还没咬进嘴巴里,淑芳已经悄声勾得站在了吱吱的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吱吱脑袋已经处于一片空白之中,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她睁大眼睛,眼角流下泪水,张着嘴巴,嘴巴里冒出白气。
“贱人!敢偷东西吃,真的是养了一个白眼狼!“淑芳端起一边的油锅,滚烫的油浇进了吱吱的嘴巴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冰冰凉凉的。
妈妈……
视野一片模糊,桌子周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低头吃着饭,叽叽喳喳的说着听不清的东西。
耳边的耳鸣干扰了她听的声音。
妈妈……
视野越来越昏暗。
“那个死鬼又在喊你了。”岳华转头看着躺在房间门外走廊上的吱吱,面无表情看了眼淑芳。
淑芳看也不看外面,只顾着吃饭,“我不是那死人的妈。今天算是她的一个教训。”
妈妈……意识消失吱吱歪头昏睡了过去。
龙寨东门巷。
“卧槽,这么多人。”夙夜蹲在垃圾堆里,心里一片苦逼。
为何她的生活这么凄苦!别人都是新手版种田美男模式的人生,怎么只有我是一路刷着炼狱版本的BOSS模式过来的!
NO!
老子简直要疯了!
夙夜深呼吸了一下,刚刚准备探出头,一波搜查人呼啦的跑了过去。
夙夜僵了一下身子,退回黑暗,扶额叹息。
不过,话说小吱吱怎么了?
说好明天给她带吃得东西,现在连她自己都跑不出去。
人生凄苦。
现在要怎么办?
从她刚刚走过的路线来看,夙夜拿了块石头,在水泥地上,画着刚刚自己走过的地方。
石头在水泥板上留下白痕,通道与通道之间的错综交错,夙夜冷冷的看着地上复杂的路线图。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刚刚自己走过的就是这样的。
现在的出路,要么大开杀戒,要么大开杀戒。
夙夜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哎,算算算,回复能力还没好,被人捅上几刀她也吃不消,说不定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夙夜站起身,双手揣在裤包里,在黑暗的巷道里面兜兜转转,街上的商店的霓虹灯打开了,五颜六色的光芒打在地上。
德全骨科,蔡氏牙医,小圆照相馆,沈大嫂混沌,爱乐爆竹店……
夙夜仰脸一笑,打不过,可以借助点工具啊!
卖包子的!本来老子只是单纯的想就这么逃出城,但是,现在我得搞点大动静再走了!
夙夜抹了把汗猥琐的缩在后门处,拿出刚刚从垃圾堆里面刨出来的铁丝,刚刚准备把门锁撬了,门幽幽的打开,一个胖妇人已经站在门后,夙夜一脸懵逼的抬头看了眼这大婶。
“晚上好哇,大婶,我看你家的锁孔有些脏,我正准备给您掏一掏。”
大婶怒目金刚,夙夜惊恐的吞了吞口水。
“哟,这位同学你好生眼熟。”
“咦?”什么情况?
“夙夜!”
卧槽!
这现在特么是什么神转折!
“那个啊,不好意思问您一下,大,大姐,你,你谁啊?”
“啪。”胖大婶一怒,一巴掌呼了上去。
夙夜脸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