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小的檀木箱子,箱盖上雕刻着云纹图饰,四周以简练的技法雕刻着一些花草图案,配以青铜所制锁头,看起来年代久远,一副古色古香的样子。
轻飘飘的,箱子并不太重,接过艾竹君随后递过来的一枚小小的钥匙,萧义轻轻的打开了箱盖。
两本厚厚的绢书,一个扁扁的玉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绢书的扉页有些发黄,有的页边还有些卷起,一看就是被多次翻阅的样子,只是总体来说保存得还算不错。
《百草图谱》!
翻看着手里的绢书,萧义略微有些讶异。
书里不但有很多灵药,灵草的介绍,还大都配有栩栩如生的图样,详尽之极!
另一本《苍元行闻录》则是记录着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竟然大多的轶事都和修仙界有关。萧义仔细地翻看着,书里并没有如己所愿的记录着关于修炼的经验,只偶尔有些著书者的猜想而已。
虽然刚才姜翠山并没有提及先祖的修为境界,但从这书里的点滴记载看来这两人的先祖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士了。
即便如此,也是令萧义高兴异常了,自己是误入修仙界的菜鸟,有这两本书的话总也比自己两眼一抹黑地开始在修仙界闯荡要好得多吧!
对这两本书,有时间总得好好的研读一遍的。
将这两本书放回木箱,萧义顺手拿起那个玉匣来。
“这是什么?”
并未着急打开,萧义用眼睛看着只是坐在一旁微笑着静静品茗的姜翠山和艾竹君。
“仙师只管打开一看即知的!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就算我二人酬谢仙师的救命之恩了。”艾竹君微微一笑地说道。
扁扁的玉匣,表面上却刻着好几道符文,拿在手里感应着那丝丝凉意,萧义轻轻地打开了匣盖。
玉匣里面却是一张巴掌大小,泛着微微黄色的,非绢非绸,有些像是兽皮纸的东西。
其表面满布弯弯扭扭的符文,隐约可见一道灰色的剑影在其中游走不定一般!
虽然看起来由于存放的年代过于久远,一副灵性大失的样子,但是却让萧义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萧义心中一凛,这东西绝对非同小可的。
此时的姜翠山和艾竹君却都站了起来,一脸肃然地看着萧义手里的东西。
“这是先祖留下的最宝贵的一道符箓,原本是留给后代中的修仙者用以保命的!只可惜我等后辈福薄,再无一人有些仙缘,反而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其灵性逐渐流失,也不知其威力还剩下多少了。
既如此,还不如物尽其用,以此酬谢仙师了!“姜翠山有些不舍,又有些惋惜地解释道。
“这却是在下有些愧受了!还要多谢二位的!”
萧义不知道这道符箓究竟有多宝贵,但是单凭那给自己的压力就足以说明它的不凡的,所以此时他却是由衷地拱着手道谢说道。
“咕嘟!”
正在此时却是从萧义肚子里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叫声来,极为响亮,倒像是在抗议一般。
“却是我俩疏忽了!仙师稍等,一会就好!“
姜翠山连忙止住脸色微红的萧义探手包袱内拿取干粮的举动,转身下楼而去。
面对艾竹君,场面显得有些尴尬,萧义却是想起一件事来,不禁拱拱手,开口问道:
“姑娘先前曾提到神识,不知是否可以代为解释一二?”
“仙师多礼了!”艾竹君连忙拱手还礼,然后思索着继续说道。
“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到之处,还请见谅的。
幼时曾听先父提及修习仙术的仙师具有一种神奇的感应能力,称之为神识,可以对神识覆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加以识别和勘察,达到了如指掌的地步的。
而仙师赖以操纵法器,也是和这种感应能力有关的,让我想想......这种能力叫做什么呢......哦......想起来了,应该是叫做神念的。
我记住的也只有这些,也不知对不对的!”
神识和神念!多半是如此了,原本萧义自己也有一些猜测的,现在自己那神念覆盖的范围大概是神识覆盖范围的一半左右,也不知今后随着功力的增进,是否还能保持住这种比例关系的。
“多半应该是这样了,多谢姑娘了!“萧义微一思索,点点头,拱手道谢。
困惑他多时的一个问题一朝被解开,萧义也心情愉快起来。
“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看萧义此时心情不错的样子,艾竹君趁机说道。
“哦?疑问?姑娘不用客气,直接说就是了!”萧义有些好奇了。
“我看仙师对自己的仙师身份好像有些敏感的,也不知对不对,不知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说,艾竹君身为女人,虽然没有萧义那般的神识感应,但那第六感往往都很准确的。
自从遭遇过任世奇的夺舍之后,萧义对任何有可能导致自己再次被夺舍的情况都是很敏感的,这恐怕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了。
“哦,那只是因为我以前曾差点被人夺舍,所以有些警觉罢了!“看着眼前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确实感应不到什么恶意,萧义才点了点头说道。
“什么?夺舍!”艾竹君却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哦,姑娘也知道夺舍?”萧义确实疑惑的看着她。
“对于夺舍,我只是有一个粗略的印象,好像是…好像是和什么…..修仙界几大铁律有些关系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艾竹君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修仙界几大铁律!那又是些什么?“萧义喃喃地说着,却摸出一块黑黝黝的令牌来。
“这是得自于那路文滨身上的,姑娘可认识?”
“这却要收好的,这是六幻门核心心腹之士才会获颁的‘六钺’令,对仙师在云阳国行走可是大有帮助的!“接过那令牌,仔细地看了看那一面镌刻着的一个‘六’字,艾竹君就肯定地说道。
萧义点点头,接过那块令牌,随之收了起来。
就在此时,姜翠山端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
变戏法一般,几样精致的菜肴就奇香扑鼻地摆在了萧义面前。
清炒藕片,清蒸鱼,炒虾球,爆炒肚片还有一碗竹荪鸡汤。
萧义早就饥肠辘辘的了,也不客气,配上一大碗白米饭,如风卷残云般就将眼前的佳肴消灭得干干净净!毕竟这七年里萧义都是在那山谷里度过的,哪里曾见过如此的佳肴呢?
姜翠山和艾竹君不禁相视一笑。
于是,当晚姜艾二人又收拾了一个房间,留萧义在此暂歇一宿。
盘腿坐在房间里的床上,萧义结束了几个周天的功法运转,缓缓地收了功。
房间墙壁上支着一盏青铜油灯,点着之后,色作莹白,满室生辉。
萧义兴致勃勃地翻看着手里的《苍元行闻录》,不一会儿心神就都沉浸于其中了。
原来这是一位喜好游历的散修,曾经游遍了苍元大陆的大部分地区,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加上自己的一些见解著录而成。
书中主要著录的是各地的山川河流,风俗人情等等,但其中也不时的夹杂了一些修仙界的见闻轶事等等。
最让萧义没有想到的却是在书的末尾,还附上了一篇关于修仙的叙述!
按其中关于修仙境界的讲述:”法有三成者,小成、中成、大成之不同也。法之小成者,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也;
闲邪存诚,感应天地,引气入体,练气养精,十三臻顶,天人合一是为炼气,;
精炼而成液,三花聚顶,是为筑基;
体为鼎炉,精气为药,凝液化形,五气朝元,是为金丹;
开天辟地,清升浊降,丹化元胎,周天循环,七窍婴生,是为元婴;”。
所阐述的意思就是修仙者的境界划分为小成、中成、大成三大不同的境界!
而感应天地元气,引灵气入体,炼化养精,就是第一个小境界中的炼气期了;而将炼化的灵气精炼成灵液,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就是筑基期了;筑基期主要要达到三花聚顶,以身体为鼎,精气神为药,凝聚灵液成形,以结成金丹,金丹期之后,丹田开辟新天地,清升浊降,达到五气朝元后则丹化元胎,完成大周天循环,贯通七窍,结成元婴。
读完这些,萧义自修炼了‘五行诀’之后第一次对修仙界的功法境界有了一个理论上的认识,只觉得获益匪浅。但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书中并没有提到后面两个大境界中成和大成的情况以及修炼层次。,
萧义只觉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这本书带给他的好处是无形的,也使他对于修炼的长生之道第一次有了方向感。
书中对于那神识和神念的概念倒也略有提及,大致和艾竹君所述也差不多的,其中提到修仙者如果修炼到元婴期之后,其神识可以覆盖二百多里范围,这却令萧义有些震惊不已的。
书里甚至对于那‘灵眼术’这种最基本的法术都有提及,这也让萧义明白了利用‘灵眼术’这种最基本的法术如何查看其他同阶修仙者的修炼层次,那是因为修仙者修炼法力之后,如果不利用特殊的功法掩饰的话,自然而然地会在身周形成灵压,通过神识感应和‘灵眼术’相结合就能够明了同阶修仙者的修为境界了。
当然这种法术对于比使用者更高阶的修仙者而言就不好说了,通常低阶修仙者是无法准确的查看到比自己高阶的修仙者的修为境界的。
至于那《百草图谱》同样也给萧义带来了惊喜!不但使他对修仙界中的灵药灵草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更让他意外的是,那后面还附录了几种丹方!
“益年丹”这只是一种对普通凡人有效的丹药,可以起到祛病驱邪,延年益寿的作用,估计当初任世奇就是因为服用了这种丹药才增加了些寿元的。
萧义自己虽然用不上,但是对自己的亲人可是有大用的!
‘合气丹’‘归元丸’都是可以精进法力,助他易经洗髓的灵丹;‘祛邪丹’则可祛天下百毒,真正可以称得上难得的妙药!‘缊机散’则是疗治内外伤的灵药!药如其名,缊含生机,只要一息尚存,无论多么重的内外伤都不在话下,可以称之为万灵丹!
这几种丹药,对他目前的情况而言,都有大用!他当即决定,一旦药材具备,就要尽快的炼制出来一批!
第二天一早,姜翠山却是用一套自己的青衫把萧义身上的宽大的衣服给换了下来,略微收拾后,虽然面容还是那么普通,萧义倒是显得精神了许多。
“仙师,你这个大包袱……不如……”
临别之时,看着萧义挎弓缚箭,还背着个大包袱,艾竹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了。
“虽然这个包袱对仙师而言,算不了什么事,但是终究还是不太方便的,不如这样…”
“哦,姑娘有什么意见,只管直说无妨的”萧义看她有些吞吞吐吐,不由有些挠头了。
“是这样的,竹君定是想建议仙师去寻找脚力代步,也省得仙师老是背着这包袱碍事!“姜翠山显然与艾竹君心意相通,忙接过话头说道,倒是惹得她直翻白眼!
“脚力?那太好了,二位可知在哪里可以购买到脚力的?”萧义也不愿意一直背着这么大个包袱的,虽然这点重量对他而言,轻若无物一般,但是在行动上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这附近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购买的,由此往北,不过二十里地,有一个山谷,我夏天采药时曾发现过一群野马,以仙师神通,自是能够轻易捕捉的,不知仙师是否有些兴趣?”姜翠山微笑着指着北方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去走上一遭吧,多谢二位的款待,就此告辞!”萧义拱手一礼,转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对这一次的邂逅,萧义还是颇为感概的,这二位待自己也是一片热忱,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吧。
将身后的包袱和弓箭藏在了一块山石之下,萧义盘踞在一块丈余高的山石之上,轻舒了一口气。
一阵阵嘹亮的马嘶声在他眼下这片山谷里回荡着。
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了,神识放开,早已锁定住了这群野马,确切地说,他是锁住了那匹通体雪白,颈部生有一丛长长的鬃毛的骏马,那定是这群马的马中之王!
此时它伫立在山谷里一块高出一截的石台上,昂着首,圆睁着一双玛瑙般发亮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四周的马群,颇有一些王者的风范,还有些清高,骄傲的样子!
上百匹野马在山谷里打闹着,杂乱的蹄声混杂着群马的嘶鸣,惊动了山林里归巢的飞鸟,在低空中盘旋不去。
日头已渐渐的垂落下来,五彩的晚霞,将山谷附近的水,草,马群渲染成一幅五彩斑斓的奇异画卷。天色已暗了下来,马群开始骚动起来,纷纷停止了打闹,打着滚的也站了起来,抖着身上的鬃毛,打着噗噜声,看着那匹白色的骏马。
白骏马见状不由昂起头来,高声地嘶叫了一声,撩开四蹄,一个闪身就站在了马群的最前面。
萧义更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匹白骏马,长长的脖颈、宽宽的肩、平直的马背,一双玛瑙一般晶莹的红眼珠,额前还飞扬着四五寸长的一丛马鬃。
山风一阵强过一阵,白骏马蓦然扬起头来,随之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一马当先而走,身后群马紧跟着奔腾而出。顷刻间山谷里大地一阵轰鸣,万马齐嘶,一时间就如山摇地动一般!
萧义陡地腾身而起,象是一片轻烟般的只闪了一闪,就落在了白骏马的背上。就在他身子甫一落下的同时,疾伸双臂,两只手已一前一后,分别抓住了白骏马的前鬃和后尾。
迎面狂奔而来的白骏马,陡地前蹄人立一般拉起,发出了‘稀聿聿’的一声长嘶。就在萧义还未来得及动作的一瞬间,白骏马后蹄着劲,跃了起来,迅猛之极,
白骏马的嘴里发出一阵极其愤怒的嘶鸣声,它那狂暴不羁的本性彻底被激发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暴躁之极的急速跳动不已,在树林中卷起片片枯叶四散飞扬而去。
只是萧义此时却显得从容之极,任凭胯下白骏马颠动得如何猛烈,他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手抓着马鬃,一手抓着马尾。
白骏马生性倔强之极,只是它虽然施展出浑身的解数,无论它怎么愤怒的嘶吼,狂暴的跳跃和滚翻!依然不能把他由背上蹶下来。
马背上的萧义,在‘天风术’的加持下,只是不断的改换着姿势,适应着白骏马的各种姿态,始终如一片树叶般紧贴在它的背上。
白骏马旋转着,如陀螺一样在地面旋转着。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动作才渐渐慢了下来。
突然间,白骏马静止了下来。
但是那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紧接着白骏马一声愤怒的长嘶,箭矢也似的窜了出去。白骏马彻底激发了狂暴不羁的野性,一路狂奔,见山翻山,遇水跨水,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这一阵狂奔真正算得上是如离弦之箭!快如流星,疾若闪电!扑面而来的狂风,使萧义不得不把身子伏了下来。两只腿紧紧的夹在马腹上,上身前倾着和马颈几乎贴在了一起。
终于,在又一个冬天的晨曦里,萧义和白骏马的身影出现了。连绵的群山,在朝阳的映照下,雾气升腾,一派生气蓬勃的样子。
此时的白骏马全身汗湿,浑身的白毛缎子一样的光滑闪亮,似乎已变得温顺极了,全然不像之前的那样桀骜不驯。
萧义取回自己藏起来的包袱,就用包袱带子绑在了白骏马背上,然后把弓和箭原样背在了身上。
萧义轻轻的抚摸着它的颈项,用一块青布,为它搽着身上的汗。白骏马失去了原来的烈性,柔顺地用颈项轻轻地在他身上摩擦着。
一人一马穿山过林,慢慢地将连绵的群山甩在了身后,翻过前面的最后一道山梁,就算踏入辰州了吧,萧义估算着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冰水潺潺而流。白骏马缓缓的走了过去,垂头饮用起清冽的溪水来。
说起来这野马之王,捕捉容易,驯服却难,这一路折腾,萧义也有些累了,正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时,却倏地睁开了眼睛,而白骏马也随之发出了一声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