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有用香槟玫瑰拼成的弦歌的早期代表作,《少女的婚礼》。
想到这幅画是由刚刚那些猛男,坚实粗壮地大手一朵一朵温柔拼凑而成的,弦歌就有点想笑。
“喜欢吗?”宫佑宇问。
“没有女人不会喜欢。”弦歌说。
宫佑宇低头,凑近弦歌耳侧,近到弦歌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说,“你喜欢就好。”
他离开,弦歌泛白的关节松开。
事实证明,价值千金的晚餐也并没有比闻家家厨手艺高明多少。
弦歌甚至会更怀念家里酥脆松软的炸薯条以及芝士土豆饼。
要说唯一有些特色的,可能是站在一边,来自法国的世界级小提琴演奏家亨利,带来的D大调卡农。
那悠扬舒缓的节奏,犹如天籁般,令人心旷神怡。
但是,比起格调这么高的私人晚宴,弦歌倒宁愿在音乐厅里听到大师大作。
一曲曲罢,弦歌鼓掌,亨利微笑离场。
“听说你以前是亨利粉丝,他每场演奏会,你都会去听?”宫佑宇切着牛排,问得漫不经心。
可弦歌却不能回的不经大脑。
谁都知道喜欢听小提琴演奏的,从来都是爱装逼的裴谦,她不过就是一个充数的。
“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的消遣,这几年我实在太忙,已经不记得上次去听演奏会是什么时候了,也是没办法啊。”
“有机会我陪你去。”宫佑举杯。
弦歌也举起了水晶杯,浅笑,“好啊。”
饭后的消遣是站在甲板是上吹风,不,看烟花表演。
看着绚丽的烟火在苍茫地夜幕里短暂地绽放,迅速地消失,弦歌只想到了一件事…明天申城的PM2.5恐怕又要飙升了。
一阵海风吹来,弦歌微不可闻地摸了摸双臂。
成功获得宫佑宇外套一件。
他身上有淡淡男士香水的气味,并不难闻,可也绝对称不上舒服。
“还冷吗?”宫佑宇问。
弦歌点头。
“那…这样呢?”
宫佑宇将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
第15章
从小生活在狗仔跟拍镜头下的孩子,对总是对相机格外敏感,弦歌能在轰隆的烟花爆破声中分辨出快门的声音,也能从烛火灯光里看到闪光灯闪烁。
弦歌不介意这些小动作,但被当成傻子就得另当别论。
不过,既然宫佑宇想拉着她秀个恩爱,那她就如他所愿,反正各取所需,谁也不亏待谁。
站在船头,宛若智障一般吹了半小时的风,这一场可有可无的焰火表演才宣告结束。
弦歌自然地抽回了手。
“要不要去带你去看看你房间?我猜你会喜欢的。”宫佑宇压低嗓音,性感撩人。
是看房间还是找个情调好气氛佳的地方直接攻上本垒,大家心知肚明。
大抵是被船头冷风吹散了热情,弦歌早没了半点心思。
她转身,脱了西装,还给了他。
“抱歉,我从小晕船,您的心意我恐怕只能心领了,宫先生没有其他安排了吧,不介意地话,我先告辞了。”
宫佑宇想开口挽留,弦歌瞟了他一眼。
那一眼清冷疏远,带着蔑视。
“也好,我安排人送你。”宫佑宇调整得很快,片刻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时间有点晚了,到了之后给我电话。”
弦歌点头。
回别墅路上,弦歌一直在反思。
如果不是她太过随意,搬进宫家的别墅,如今,也不至于让宫佑宇以为一顿饭就可以把她追到手…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冲动了。
正想着事儿,司机猛地踩了一个急刹。
弦歌往前一倾,好在利索地扶住了车窗,才没摔成狗/吃/屎。
“怎么了?”弦歌不悦。
“抱歉,弦歌小姐,对面突然冲出一台车,挡住了路,您稍等。”
司机迅速下车,带上了门,车外隐约传来女人声音,弦歌不关心是非,等了一会儿后,才无聊地放下了车窗,这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一辆红色宝马挡在了路中间,看样子是在堵后面那辆黑色宾利。
穿着橘红色香家连衣裙的姑娘正玩命似的拍着宾利车窗,然而,宾利车平静得就像是没有一丝波澜的大海…
宫家司机站在姑娘身边苦口婆心的劝着,姑娘跟没听到一样。
哦,这姑娘弦歌是认识的,赵如夏。
那么,宾利车主就不用猜了…
被姑娘堵,裴谦不是第一回,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当着弦歌的面儿劫胡的都有,堵车真的不算什么。
赵如夏哭得梨花带雨,他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也确实非常裴谦。
前男友跟女友之间的纷争,弦歌并无兴趣八卦,而且…那辆刺眼的宾利也并未给她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她选择升起车窗。
偏生宫家司机不太懂人情世故,回头喊了一声,“弦歌小姐,抱歉,您可能需要再等一下。”
弦歌头疼,十分头疼。
眼看着赵如夏一袭红裙,犹如一团奔走的火焰般跑过来,弦歌敏捷而淡定地按下中控锁。
撕逼她不怕,只是赵小姐这般气势汹汹,怕会控制不住,要撕人。
她是斯文人,能动口时尽量不动手。
而赵小姐不仅动了手,甚至还用上了脚。赵如夏一脚踢在车门上,弦歌想给她一个素质差评,随便替宫佑宇索要赔偿。
隔音再好,也抵挡不住赵小姐雷霆般地宣泄。
弦歌隐约能听到几个字,大约是狐狸精、不要脸什么的。
宫家司机劝架的声音太大,吵得弦歌耳朵疼。
被骂狐狸精不是第一次,弦歌早习惯了,只是,赵如夏当着未婚夫的面儿这样撒泼,也不怕形象扫地?裴谦喜欢挠人的小野猫,而不是咬人的母老虎。
千算万算,弦歌没有算到司机下车时,没有将车门完全合上…宫家司机也发现了,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车门。
不幸的是,赵如夏比他早了一步。
弦歌并不想在狭窄的车厢里跟女人打架,于是,干脆优雅地下了车。
谁知赵如夏二话不说,两步冲到弦歌身前,高高地扬起手掌。
另一只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其实弦歌一早就看到裴谦下车走了过来。
“谦哥哥,我…”看到裴谦,赵如夏一脸怒火登时化作绕指柔。
弦歌微微收了收手指。
裴谦没看她,满眼只有赵如夏,心疼或者愧疚,鬼知道。
“别闹了,我们先回家。”裴谦说。
赵如夏愣了愣。
裴谦顺其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专/制又霸道地说,“听话。”
一个‘闹’,一句‘听话’,完美地说明了这起事故不过只是一出小小的家庭纷争。
起因是女人的作,结尾是男人宠溺地略带威严地管教。
女人一般是吃这套的。
这不,赵小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仍死死地盯着弦歌,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几个洞一般。
弦歌站在一旁,差不多要吐了。
“赵小姐,裴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儿的话,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弦歌问。
“当然。”裴谦面无表情。
直到裴家的司机将赵如夏的车开到了一边,弦歌才得以脱身。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了不得,你看她那吵架的气势,这会儿又抱到一起去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
经不住司机大叔一阵念叨,弦歌回头。
赵如夏已经勾着裴谦的脖子,旁若无人的吻了上去。
弦歌只看了一秒。
转身时,脸色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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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实上拍的照片很快被po到了网上。
弦歌微博粉丝很快就从几十万猛增到三百多万,而且,还以每天数万的增幅持续增加。
与此同时,前几天闹得风生水起的郑氏母子跪地求饶事件,已被封锁得鸦雀无声,虫子换了好几个关键搜索词,半条微博都搜不到。
弦歌的微博底下,难成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和气景象。
删惯了撕逼留言的虫子跟小穗都有点好奇,可谁也不敢多问。
毕竟,这会儿,弦歌在她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由大boss走向了神级偶像,供瞻仰,供崇拜,就是不供亵渎。
她们甚至连什么时候回美国,都没敢多问。
没几天,虫子一脸兴奋地替弦歌收下了申城名媛会的帖子。
虫子对申城名媛会可说是早有耳闻。
名媛会创立人原是前华人首富之女萧岚姬,能入会的,条件得跟她基本相似,最起码,也得是申城老牌名门之后。
虫子认识好几个有钱暴发户家里的女儿,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就想给自己镀上一层金。
可名媛会的门槛,高得就跟喜马拉雅山似的。
弦歌运气好,钓了一个肯花几百万请她吃顿饭,关键时刻,还能助她勇攀高峰的凯子。
这样珍贵的烫金邀请函被弦歌嫌弃地两指夹着扔到了一边。
她还顺带吐槽了一句,“质量越来越差,都掉粉了。”
虫子都要叫她姑奶奶了。
只要能进去,管它掉金粉还是掉节操?
“别的应酬咱们可以不搭理,但这个活动还是可以去一次的。你别看这些名媛看上去气质高雅,品味脱俗,其实屁都不懂…放心,以你才华、姿色,肯定能艳压全场。”虫子劝到。
弦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顿了顿,虫子又说,“弦歌啊,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要是能打开申城名媛这片市场,那我跟小穗留在国内,最起码也能做到不愁生计了。”
弦歌好笑。
“好像我虐待了你们似的。”说着话,手伸向了邀请函。
翻开一看,帖子上写得却并非名媛会例行活动,不过是萧岚姬发起的私人聚会。
别人的邀请弦歌可以视而不见,萧岚姬却不行,她是母亲身前,唯一的好友,是比起家人更像家人的长辈。
“别耷着脸了,我去。”弦歌说。
弦歌如约抵达萧公馆。
下车时,正好遇上许久不见的汪梓雅。
弦歌并不十分想见到她,正如虫子所言,再怎么冠冕堂皇,她都是挖了人墙角的。作为第三者,好歹还是要有些第三者基本觉悟吧。
汪梓雅一点不失风度地笑着叫住了弦歌。
“闻小姐,怎么走得这么快,佑宇在里面等吗?”
汪梓雅笑得真切,犹如大房同二房说话时的熟稔语气,也让弦歌有点招架不住,“没有,他今天还有工作。”
“这样啊…不过,男人都是事业为重的。我们进去吧。”这会儿,汪梓雅笑得更灿烂了。
那得意的笑容,别有深意地语气,仿佛就怕弦歌猜不透她的用意一般。
其实,她跟宫佑宇是要去私会,还是去私奔,弦歌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两个人并肩走进宴会厅,惹起一阵非议。
一个女明星,一个回归的名媛,一个前任,一个现任,这出戏,有点精彩。
然而,精彩地还不止这些…没过几分钟,赵如夏到场。
在场赵如夏不认识的很多,但不认识弦歌的,没有几个。裴家声望摆着那儿,虽然没有人敢在赵如夏面前乱嚼舌根,但看戏还是可以的。。
想到赵小姐那骇人的暴走模式,弦歌认怂地找了个间隙转到楼梯间。
还没抬脚,萧岚姬清亮婉转地声音就从楼梯转角处传了过来。
萧岚姬出现,弦歌扬起头,喊了一声,‘阿姨’,笑容甜美。可当她看到萧岚姬身后那个纤弱女子时,所有的笑容,瞬间消失。
女子温柔一笑,说,“姐姐,你回来了。”
宋雅意。
一个现准男友的前女友,一个前男友的未婚妻,再加上一个前男友的思慕者,很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第16章
弦歌站在楼下,站在阳光尽头,微微一笑,灿若夏花。
几年不见,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她妈妈了。
只在眉宇间,遗传了她父亲一丝英气,一丝高傲,笑时神采飞扬,怒时冷若冰霜。
萧岚姬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弦歌了。
“弦歌。”
萧岚姬快步下楼,看着这张跟故人愈发相似的脸,忽地就湿了眼角。
弦歌伸手,拉住了萧岚姬,行贴面礼。
“阿姨,我回来了。”她轻声说。
萧岚姬一时语塞,好久,才缓过神,“回来就好,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一句‘受苦’,概括了六年来噩梦一般的日子。回首往事,弦歌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她晓得,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些人双倍奉还。
宋雅意走到弦歌身边,笑容浅浅。
多么无害又纯良的眼神,真是像极了她那个单纯又良善的妈…几年下来,宋雅意也算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弦歌同萧岚姬分开,看向她时,神色淡淡。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跟阿姨昨天才回国,听到你回国,都有点不敢相信。”
“是基金会在非洲的一个项目,我跟雅意一起去的。”萧岚姬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