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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小姐毫无意外地成了整场展览的焦点,申城名媛,知名画家,美貌与才华集于一身,要想低调,几乎不可能。

来跟弦歌交流感情的人,混个脸熟地,络绎不绝。

没几分钟,兰彦就开始抱怨了,“我只想好好欣赏艺术。”

弦歌挑眉,“你也懂艺术?”

被嘲笑了的兰彦正式投降,“好了好了,我全招了,前面左转有个VIP展馆,你要见的人在那里。我求你放过我吧,我可不想明天登上报纸头条。”

闻弦歌的男人,要想上个头条,的确太容易了。

在下一个贵妇到来之前,弦歌将手里的香槟放到了他手心。

优雅得体地笑了一笑。

仿佛在说,跟老娘玩心机,你还太嫩。

Vip展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玻璃展柜里陈列的一件件展品静静互相欣赏着。

弦歌款步入内,倒也不慌不忙。

不得不说,兰医生这个朋友倒的确有几分才气,他的雕刻作品纯朴自然,取材大都贴近市井民生,活灵活现,很接地气。作品虽然算不得大师手笔,但作为新锐,依然大有潜力可挖。

一路走着看着,弦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展柜的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足手掌大小的根雕。

那根雕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婴儿,正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而他的母亲,正单手摇着摇篮,单手举着拨浪鼓,满含着慈爱看着他。

弦歌似乎能看到摇篮在轻轻摆动。

似乎能听到母亲温柔的摇篮曲以及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怎么,喜欢这个作品?”

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弦歌扭头,弯腰凑在她身边的,是宫佑宇。

并不意外。

“没想到爷爷让我见的人居然是你。”弦歌浅浅一笑。

宫佑宇直起腰板,一勾唇,一派优雅绅士做派,“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相亲的,居然会是你。”

“感觉怎么样?”弦歌问。

“感觉松了口气。”

“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宫佑宇看着她,说,“为什么要奇怪?你我都知道,相亲这种事,能遇到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就已经要捂嘴偷着笑了,更何况,我面前的,还是一位既高贵又美丽的小姐。”

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尤其是,在对方长得还错的前提条件下。

弦歌莞尔。

展览结束,宫佑宇用高出售价十倍的价格将那件根雕作品拍下,送作弦歌的见面礼物,弦歌欣然接受,在宫佑宇提出下次再见面的请求时,亦没有推辞。

一切都进行的如此顺利。

兰彦送她回酒店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接受宫佑宇了吧?”

弦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猜。”

--

展品先弦歌一步,被送到了酒店。

小穗将那个精美的盒子拿到弦歌面前,而弦歌却连看一眼都不曾。

她说,“扔了。”

宛若扔了一件垃圾。

12章

郑伟业入院的第三天,弦歌的套房外跪了一对母子。

弦歌悠悠28年生命里,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礼遇,她颇有点承受不起。好心劝说无果后,弦歌烦了,抬眼示意小穗叫保安,旋即关门。

至于,这家超五星酒店为什么能让这对郑家母子轻易查到自己房间号码,为什么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闯入需要授权才能进入的楼层,弦歌倒很是好奇。

门铃被一次又一次摁响。

再好的脾气也有忍不住爆发的时候。

何况,弦歌脾气向来不好。

再次开门,郑伟业老婆已经在门口泪流满面地朝弦歌磕起了头,一下一下地重重地砸在走廊地毯上,即便是地毯,不过一会儿,那额头也是红肿了一块。

旁边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跟着泪眼婆娑,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对不起…求你原谅我爸爸。

弦歌真是不知道郑伟业何德何能,居然能拥有这样一对妻儿。

只是,郑伟业的事,她从未插手,又何来原谅一说?

而且,依那个人手段,郑伟业如今还能留着一条性命,已经是格外走运了…

“女士,我跟你说过了,你先生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我真的帮不了你。”

郑伟业入院后,他的宏发置业陷入财政丑闻,有涉嫌偷税漏税,他此刻就是还没醒,一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遥遥无期的牢狱之灾。

他触犯的是法律,得罪地,又不是不该得罪的人,弦歌能管得了吗?

与其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去联系一个靠谱一些的律师。

当然,再好的律师恐怕也比不上楚天出了名的强盗律师团。

“那怎么可能呢?我听别人说,那天晚上,他就只跟你发生了矛盾,除了你还会有谁呢?闻小姐,求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没有老郑,我们活不下去的。”

弦歌原本准备弯下的身子,忽地,就挺直了。

“没有什么活不下去的,只要你自己够坚强,离了谁,都一样能活得很好。”她说。

这是发自良心的经验之谈,是弦歌辛辛苦苦生活了小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可惜,并非每个人都能领悟。

也许是彻底明白了弦歌这条路子走不通,郑伟业老婆突然站起身,挂满泪珠的眼睛陡然阴鸷,“我家老郑不过是言语上冒犯了你两句,你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弦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了。

如果她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阴险歹毒的女子,那么这会儿,就算她把话说烂说透,这位女士恐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在砌词狡辩…所以,老爷子常说,跟不在同一战线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真是一点没错。

“带着你的孩子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弦歌神色淡淡地说完,转身。

谁知道这个看上去一直柔柔弱弱地女人,却忽地一把扑向前,意图扑倒弦歌。

不过,即便她再敏捷也不可能是小穗的对手。小穗伸腿一绊,转身,反手迅速地钳住女人伸向弦歌的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后。女人吃疼,应声倒地,被小穗压得动弹不得,嘴里不断发出哀嚎。

一边的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小穗不忍地看了那小孩几眼。

弦歌微微皱眉,语气却依旧平淡得吓人。

“报警。”

警察比酒店的安保人员办事效率要快得多。

在经理赶来道歉时,那对母子就已经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小穗一起去录的口供。

套房内,酒店经理已经在弦歌面前点头哈腰了半小时,然无卵用,除了不停道歉,他没能提供任何解决方案。

可弦歌要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所在的楼层用的是专用电梯,出入必须有住户专属授权,否则,就算是酒店内部员工都无法通过。

而这个女人不但堂而皇之地进来了,还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安保人员。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有楼层授权。

郑伟业尚且没有资本入住,他这个衣裳过时老旧的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么,她用的是谁的授权?这个问题在弦歌看来着实简单,只需要查一下她当时用的专用电梯密码锁,便一目了然。

然而,经理有经理的顾虑,他说,他必须保证酒店每一个客人的隐私。

弦歌单手撑住下巴,慵懒随意,“那么,用户的隐私跟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经理还是沉默着不出声。

一旁的虫子火了,“都闹到警察那儿了,你这是想包庇谁呢,我看,估计就是你自己收了那女人的钱,放她进来的。现在事儿闹大了,不敢承认,就推到别人身上,是吧!”

“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康路斯酒店绝不会泄漏任何一位客人任何信息。”

经理一脸义正言辞,倒好像是受了虫子多大的侮辱似的。

虫子还要再理论,弦歌却摆了摆手。

随后,经理跟虫子一同出了房间。

方才虫子无意间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弦歌。

酒店方面如此滴水不漏,或许,并不是为了推诿责任,而是纯粹地想要替某人隐瞒。

再想想刚刚郑伟业他老婆说的那些话…

这个某人,其实也不那么难猜。

那天晚上同在酒宴,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跟郑家人有一定交情,同时,还能拿到这家酒店vip授权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她。

弦歌只是没有想到,裴谦居然会把自己的授权,交给她。

果然,前女友什么的,都是用来坑害的…

本以为将那女人送去了公安局,这出闹剧就会告一段落,没曾想,这还只是个开始。

傍晚时分,虫子接到了小穗电话,说那个女人在公安局里装疯卖傻,非说弦歌在推搡中动手打了她,她这会儿吵着闹着要去医院验伤。

公安局那边要求弦歌去协助录口供。

弦歌突然有一种日了狗一样的心情…

去录完口供,还得等那女人去医院验完伤,弦歌前前后后已经在公安局坐了四个小时。

早已经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

好在公安局的女干事十分友好,时不时进来给她添杯水,拿些点心,还安慰她,这年头碰瓷的人多了去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弦歌只是友好地点头表示感谢,其余,并未多做评价。

凌晨两点,女干事一脸兴奋地推开玻璃门,“闻小姐,你男朋友过来接你了,他真的好帅啊!”

弦歌愣了一下,男朋友?她哪里凭空冒出一个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走出大厅,陈叔叔一脸沉毅地站在大厅。

弦歌忍不住叹气,这干事年纪轻轻的,眼光却不怎么行啊…

漏夜出门,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林荫之下。

黑色的车身几乎同夜空融为一体,但弦歌还是轻易地看到了后座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陈叔叔,我想跟裴谦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弦歌小声问道。

陈玉仁看了弦歌一眼,随后,慢慢退到一边,最后走远。

弦歌走到车子旁边,想伸手开门,又有些犹豫。

最后,反倒是车里的人先说的话。

不过不算好听。

“不想上来就滚。”

弦歌觉得但凡自己还有一点点气节,就应当扭头就走,可走了以后呢?她欠他的,始终都是欠了,迟早是要还的,也许累积得太多,以后就还不了了。

再说,她也是真有话要跟他说。

车上冷气很足,上了车,弦歌忍不住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裴谦蹙眉。

他是最受不了别的口水在他身边起飞的。

弦歌有点抱歉,但这一次,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又坐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对弦歌而言,能在这样狼狈的晚上看到他,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可感动,对他们两人而言,就确实是多余的。

在这一点的认识上,裴谦同弦歌的想法似乎完全一致,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冷淡地扔到了弦歌身边,“楚祎出差了,是他让我过来的,闻小姐可千万不要多想。”

弦歌没有在意那只手机,而是一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裴先生希望我不多想什么?比如,那个看上去寒碜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郑太太,到底是怎样神通广大地找到我的酒店,我的房间,撒泼取闹的?”

裴谦扭头,又回头,唇角一勾。

不是讽刺,是轻视。

好像在说,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花心思算计?

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高高在上。

“不管怎么说,今晚多谢…”

“闻小姐真是好本事,才刚一回来,就闹出这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一定很有成就感吧,毕竟,一个男人为了你被发配,另一个男人更惨,现在还睡在医院动弹不得,这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办得到的。”

裴谦讥诮道。

弦歌无谓地将手搭在了车门上,“如果你要找人打嘴仗,建议你回去找你的赵小姐。”

然而,门没有被打开。

右手被强有力地往后一拉,弦歌重重地跌回车座,真皮座椅很软,但她仍然只觉得全身骨头瞬间移位了一般。

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手劲儿。

他宽阔而冷硬的身子,顷刻压了下来,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弦歌怒目而视,没有用,他的唇舌已经在她脖劲处游移,根本不曾看她。

“闻小姐,要不要试试在公安局门口?我们还从来没试过,一定很刺激,对吧。”他说。

过往那些画面,伴随着裴谦有意无意的提醒变得分外清晰。

她跟他,曾经那样的合拍,合拍到,她都快以为,这世界上除了彼此,谁都不行。

不过是自欺欺人。

弦歌当然可以大声呼叫,只是且不说宾利的隔音效果有多牛逼,现在已经是凌晨,路上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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