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怯懦囚禁人的灵魂,
希望令你感受自由。
去实现自己的心愿。
去追求自由和希望。
希望是件好事。
也许是件最好的事。
心怀希望就会有希望。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池芸向书房看去。
此时门背后。
对话进入尾声。
……
金良琴背靠书桌,双手自然垂落身侧。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过多掺和,既然芸芸选择了你,我理应尊重,但是,”金良琴话锋一转,“作为母亲,她是我最疼爱宝贝的女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双眼注视着严舸,自上到下重新审视着他,“我们家的情况芸芸大概没有瞒过你,是的,我有过一次不顺的婚姻,芸芸在这样子的环境成长起来,我知道她很累,但是为了不让我失望一直努力着,在我眼里,我很庆幸、很感谢、很珍惜拥有像她这样优秀完美的女儿,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的珍惜。”
严舸目光坚定,“我会的。”
金良琴走动起来,到书桌后面的皮椅前,手扶着高高的椅背,并不坐,隔着桌子看向严舸,“是不是要我帮忙?说说吧。”
……
开门声打断了客厅里的说话声。
池芸没动,坐在不远处沙发上望着严舸,他在阴影里,池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她视线倔在那团黑影上。
那团黑影慢慢靠近,进到光下,在她面前,终于看清。
“我妈呢?”池芸看了看后面,没人,仰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黑汪汪的,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严舸觉得喉咙发紧,别开眼睛。
池芸感觉到一丝不安,突然起身,勾住他的手往外走。
严舸被拉到卫生间,门关上,池芸贴门而站,面向他。
“你们聊了什么?”
声音压的很低,在略显安静空旷的空间,藏着一丝隐秘的性感。
严舸低头看着她。
黑深的目光让池芸喘不过气。
她顺了顺呼吸,“我不关心你们的谈话内容,只想确认一点——”
“你是不是答应了……”
目光紧紧地绞着严舸,艰难地说道,“……不要我了……”
严舸捧住她的脸,俯身下来,嘴堵上了她要说的话。
他的吻热烈缠绵,呼吸滚烫炽热,根本不给思考的时间,池芸缠住他的脖子,垫起脚,脑袋晕乎乎迷蒙蒙,她感觉很热,像一股电流,从脚心蔓延到头顶,心里有异样的快乐。
情到浓时,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何时。
不知过去多久,严舸依恋不舍地从她唇上挪开。
他俯着身,手握住池芸的后脑,宽阔的额头贴紧她的额头,沉顿喘息,平视着她,目光沉沉,“我们说好的不是么,要好好走下去。”
话出口的一瞬间,池芸眼眶润湿,双唇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还记得,一直都记得。
池芸看着他,一秒、两秒,忽然,猛地抱住他。
“终于长大了,是不是?”
头顶深深长长的叹息,双手紧紧回抱她。
“是的。”
长大以后就不必再分离。
严舸低头,看见池芸如白玉瓷般修长的脖颈,柔和的灯光铺开,白的散光,一团乌蒙的黑发散在上面,像一串黑珍珠跌落白雪上,挑开,发垂去一侧,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咬住,吸吮,留下印痕,回应他的是她缠绕在他背上的手越发攥紧衣料的力道。
邵石在门外敲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严舸?”
里面如胶似漆的两人分开,窸窸窣窣地动起来,不过一会儿门打开,严舸先走出来,神色如常,“怎么了?”
邵石指了指手腕上的表,“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他往后探了眼,池芸走出来,面上未褪尽的潮红。
池芸朝邵石笑笑,“准备走了?”
邵石点头,“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池芸看眼严舸,“明天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严舸说是的。
池芸没多问,“办完事就回去?”
“嗯。”
“好,我等你。”
池芸把他们送到门口,要再送出去,两人叫她止步。
严舸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放进她手里。
“等我。”他说。
池芸点头。
“走了。”
“嗯。”
严舸走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看她。
难舍难分的样子。
池芸朝他挥挥手。
那一片灰色的风衣滑进电梯口,池芸打开握紧的手。
是一个木雕的人形吊坠,男孩子。表面已经磨的很光滑,男孩子的面容模糊,长年带在身边的痕迹。
这是一对的,很久很久以前,冷饮店情侣套餐的赠品,她身上放的另一个。和他的一样,很旧了,甄蓁好几次看见都忍不住吐槽,这么旧的玩意儿你怎么还好意思放在身上。,还不赶快扔了买个新的。
那关于回忆和过去的东西,她总舍不下心来扔掉。
即使那时候她的确痛下狠心要连同他一起扔掉,扔出去不到两秒就后悔了,又把东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打了一个洞挂在钥匙扣上,再也没有拿下来。
她回到房间,把木雕从钥匙扣上取下,女孩和男孩并排躺着,观摩抚摸。
在台灯下才看清,严舸的吊坠上有一块深色的污迹,两面都沾染了。
她拿了块毛巾仔细擦,擦不掉。
用指甲搓了搓,那深褐色的污迹像是洇进层层纹理,和木头融为一体。
房门传来两声敲门,池芸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开门。
母亲抱着被褥和床单进来,池芸连忙从她怀里接过,脸贴上去,香香的,很松软,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
和母亲一起铺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明天打算走了?”金良琴语气里有些失落和不舍。
池芸走过去抱抱母亲,“等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金良琴握着她的手,“蒙蒙今年春节要回来。”
张泽跟池芸提过,她没有显得太惊讶,只当是稀松平常,淡淡说,“回来就好。”
金良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池芸却牵开了话题,“妈,您不反对我和严舸在一起吧?”
“难道我反对,你就不和他一块了?”
池芸不说话。
金良琴弯身把被角抚平,“我今天都把话和他说清了,你们的事我不作评定,我想清楚了,只要他对你好,你幸福就好了。”
直起腰的瞬刻,被池芸紧紧抱住,下巴搁在肩头,蹭了蹭,“妈,你真好。”
金良琴叹息一声,“不然呢,我已经让你失去了父爱,难道连爱情也给你剥夺掉吗?”
还没等到她弄清那块污迹是什么,一个晚上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的高铁,这一整天严舸都在忙,池芸没打扰他,金良琴一早出门忙去了,实在无聊的很,吃完早饭,整理好东西约起孟婷吃饭逛街。
和严舸的和好的事没有瞒着孟婷。
孟婷听完咯咯诡笑,“我就说你们两个‘剪不断理还乱’,情愁的最好方式就是互道衷肠,化干戈于玉帛。”
池芸有点走累了,两人找家店坐下。
孟婷喝着茶,慢悠悠道,“我感情稳定,不出意外明年就有可能结婚,你可是要给我当伴娘的人,别赶去我前头了。”
池芸倒没考虑去那么远,她才二十五岁,很长很长的路,很长很长的时间,慢慢走,慢慢享受,她不急,严舸大概也不急,
孟婷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你别说不急,你不想想,他前两年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男人啊都一样,他肯定是急了,我跟你说啊,女人的结婚黄金期就是我们这个年纪,包括孕育期,你想啊……”
池芸打住她,“别想了,再想下去我头都炸了。”
孟婷摇摇头,“你说你多幸福啊现在,功成名就,男朋友海龟回来,有钱有貌,和你一比,我都don到谷底了。”
酸不溜丢,没一句营养,池芸不想理她,低头喝水。
为了池芸赶车,孟婷提前在绿茶订了位,趁人不多的时候赶过去。
时间荒废起来特别快。
吃完结账毕,临近一点。
她们收拾好东西,下楼出门,去停车位取车。
车上池芸看到严舸发的短信。
上一条她问他在哪里。
他回:在槐乡。
就是这条。
池芸看着屏幕上这三个字。
联想到保险金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心惊肉跳起来。
她有点明白他留下来办的正事是什么了,虽然没有问,但隐隐有所察觉。
车子依旧开着。
前方是火车站。
孟婷把她送至检票口才回去。
上车前,池芸给严舸发短信:我上车了,新泽见。
不过两秒,他回复:新泽见。
池芸收起手机,嘴角噙笑,通过乘务员检票,迈步进车厢。
他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就像孟婷说的,她现在很幸福。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一想到他回来,可以真实的触摸,她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有很好很好的未来在等她。
她始终坚信。
而现在,愿望比预期更完满。
火车开始启动了,新的生活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