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落觉察得到那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分毫,攥着佩刀的手渐渐收紧,紧到关节发白。
如果他们轻举妄动,那个人定案会不由分说的就冲过来,当场斩杀他们吧?
南香落转开视线,向云世安眨眨眼,他们开始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分批一间一间的检查牢房。
地牢的犯人们就安静多了,有人来了也没有动,安安静静的或坐或躺在原处。
云世安从第一间牢房出来,南香落和南烽赶紧进去,装作复查的样子。
灯下,坐着一名发须花白的老头,面容憔悴颓败,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道道骇人的暗红伤痕,受刑之后也没有得到妥善的益智,有的伤口外翻,竟冒出白花花的蛆虫。
南香落蹙起眉头,看了眼云世安留下的纸条,迅速地从兜里摸出一支银镊子,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就着暗淡的烛光,将蛆虫一一挑除。
然而那些蛆虫十分狡猾,似乎觉察到危险临近,纷纷钻进血肉中,借着阴影小心翼翼的藏匿其中。
她不得不眯起眼睛,耐心的仔仔细细找寻着,如果遗漏了,那些蛆虫吞食血肉,这伤不仅好不了了,人也活不长。
期间老头一声不哼,气定神闲。她猜想拥有这种气态的人,曾经必定身在高位。
可惜现在不是提出任何问题的时机。
她无声的叹气,继续对付蛆虫。
另一边南烽取出药膏,抹在清理过的伤口上。
两人配合无间,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处理好大半。
老头睁开眼睛,幽幽的注视着忙头苦干的两个人,发出一声讥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何必救我这种罪恶多端又行将就木的人。”
南香落故意压低声音,装出男声道:“我只懂疗伤配药,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老头发出低沉的笑声,“有意思的丫头。”
南香落一怔,随即释然。
这人若是真有意,刚才那句话就不会说得那么低声了。
老头重新闭上眼睛,任由他们处置伤口。
很快,老头身上的伤处理的差不多,南香落不敢多待,立刻赶去下一个牢房,说好了要帮助阿沅的朋友找到她的父亲,她也需要从那位大人的口中探听秦苍擎和叶宰辅的消息,更何况还有一双碍事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一间间牢房查过去,却是一无所获,南香落有些担心,如果是因为伤势不重,没有被安排在这边牢房还好,万一已经遭到毒手……否则为何不许家人探视,也不开堂审问?她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闷热的空间似乎意外的牵动了体内未彻底清除的毒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一手扶着墙,撑住自己的身体,刚想随意的用袖子擦擦,一条帕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师兄……”她有些愣神。
她迟迟未动的时候,南烽的手已经伸过来,轻柔地在她额头上擦了擦。
布料抚过长长的睫毛,轻的像蝴蝶在睫毛上翩翩起落,痒痒的又很舒服,南香落闭了下眼睛,回过神来。
“我们去下一间。”南烽道。
“嗯。”她的手下意识的在胸口抓了抓,隐隐的痛感好像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虚无的幻觉。
南烽看过来一眼,幽深平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忧虑,“我们还是先回去,以后还有机会。”
南香落连忙摇摇头,阿沅还在等她的消息,眼看着剩下的牢房没有几间了,怎好前功尽弃,叫阿沅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