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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6年10月
时间转眼入秋.经历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长兮受的箭伤也已经痊愈.只在背上留下了一个小碗大的伤疤.与我的紧张不同.他对这个疤不以为意.还说笑道:“我一直羡慕雨期能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一身伤疤颇具男子气概.如今这背上中了一箭.我也算多出些气概來.”
我却笑不出來.每次在他入浴帮他搓背时.我都会避开那块疤痕.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聪明如他.怎会看不出我心中有结.只是他从來不说.总是笑得温柔.然后唤我陪他一起看书或是散步赏月.
至于房事……他大病痊愈花了三个月.这段时间里我与他从未有过什么亲密举动.直到第四个月.等到他的伤口完全愈合.我们才行了一次周公之礼.说实话.作为一名普通女子.我并不懂大夫口中的肾虚阳亏、气血不足是什么.只是在我看來.长兮与之前并未有什么区别.与相爱之人共赴**的幸福感也沒有改变.
为此我又单独去拜访了老大夫一次.老大夫听我说完.摸着胡子想了想.然后笑道:“听你如此说.你那相公应是沒什么大碍了.不过滋补还是不能停的.而且他现在大病初愈.也切莫要贪欢.”
这点长兮做得很好.他本就不是重欲的人.欢爱之前也都是先征求我的意见.若我说身子乏.他也定是不会强迫我的.虽还未成亲.但我与他直接已经有了丝相敬如宾的味道.这让我感到很舒服.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凉.院子里的桂花盛开.我便唤來几个小兵.要他们帮我把桂花摇下來.好为长兮煮羹汤.
由于长兮身上的伤.我们并沒有和队伍一起离开.而是就留在了彭城.并约好等项羽入关之后立刻前往与之汇合.
大军出发前秦雨期问我讨去了我从小旭那里拿來的玉镯子.他将镯子举起.映着月光细细打量镯子上映着的光华.自言自语一般道:“有人告诉我.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本相信着这句话.因为我早已忘记了父亲和母亲的模样.可是雪儿.我发现不管花多长时间.她的模样都清晰的映在我脑中.恍如昨日.”
“雨期……”
“这个镯子便交给我吧.当初你给我我不要.如今却又來问你讨.是不是有些不知羞耻的味道.”他扯了扯嘴角.盯着手中的镯子轻叹:“可即便如此我也得把这个带在身边.因为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沒有了.”
人世间或许真的有一种爱可以令人不顾一切.秦雨期爱小旭逾性命.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切.天之涯海之角.只要她想.他就陪着.然而小旭的爱情更决绝.她追求着最纯粹的爱情.无法原谅被嬴政夺取贞洁的自己.所以她拒绝秦雨期.在出嫁前的那个夜晚.她推开了她的挚爱.杀死了自己爱情.
或许这便是业.躲不掉.甩不掉.小旭与秦雨期.他们的爱情萌了芽、开了花.却沒有遇到合适的土壤.于是一场雪过.白梅凋零.幸福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逝.在命运面前.连哭喊都是如此无力.
然而即便如此辛苦.我们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这才是“活着”.
我在厨房用桂花为长兮熬了一碗粥.装在陶碗里想要送去给长兮作为宵夜.然而刚刚走出厨房.我便见一个军士在院子门前下了马.然后火急火燎的冲去了长兮的书房.
那兵士手里拿着红色的布帛.只有紧急军情才会使用.看來.出大事了.
我跟在兵士后面进了书房.果真见长兮面容沉竣.看着眼前的布帛一言不发.
“出什么事了.”我问他.
他眉皱得更紧.沉声道:“刘邦入关了.”
“什么”手中的粥落在地上.我顾不得溅起的米粒烫得我脚腕疼.难以置信的问:“他竟真的敢先在大王之前入关他是想夺权”
“这倒还不能断定.”长兮双眼微眯.冷笑道:“不过虽不能断定.倒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來.刘邦进至灞上后不久.秦王子婴便向他投降.也就是说秦朝是灭亡在了他的手上.你可还记得怀王曾立下的约定.”
“先入定关中者王之.”
“不错.楚怀王还在位时曾与天下英雄立下‘先入定关中者王之’的约定.按照这个约定.刘邦理应称关中之王.然而如今怀王不过是大王麾下的一个诸侯而已.他曾经立下的约定如今又怎能当真.可是那刘邦偏偏就惦记着这个不放.听闻大王欲立章邯于关中.号雍王.他便立马派兵驻守函谷关.以此防止诸侯入关.你想想.若不是怕别人抢了先机.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他的心思.已经表现的清清楚楚了.”长兮冷哼一声.将那张写有军令的布帛扔进火盆.面色沉竣道:“单单是不让别人入关也就罢了.那厮竟俨然一副统治者的模样.自作主张宣布废除秦朝苛政不说.还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忍不住说:“这样一來.秦国的老百姓也不用受到侮辱.算是和平解决.”
“这种做法的确沒错.可是……”长兮看向我.无奈道:“问題是这件事由谁來做.大王还沒有说话.诸侯就擅作主张.你很清楚大王的脾性.应该猜得到他会如何做.”
我哑然.只得沉默下來.
“总之.清闲的日子今日是到头了.”长兮揉了揉眉心.叹息道:“雪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得去与大军会合.明日就出发.”
“可你的身子……”我欲言又止.
“不碍事的.”他冲我笑笑.安抚一般说:“相信我.”
他的眼神坚定而真挚.我张了张嘴.终是放弃一般道:“我知道.马上……就收拾……”